我心头一慌,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往楼上奔去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林阿姨的房间,一股柔和温雅的气息依旧扑面而来,常听苏莱说,房子房间会因为长期居住人的血气而聚成一股和主人相似的气息,互为呼吸生养,这就是为什么有的房子一进去你能感觉到有股冷森之气,而有房子一进去却如春暖花开,不过,我现在根本没心情研究这些,一眼看见林阿姨端坐在落地窗前大大的柔软的椅子上侧对着我,不由得一颗悬着的心迅速回到了肚子里…
可是,可是,可是为什么万里蹲在她膝前却神色惊恐无措?!
说起来话多,其实也就是进来一两秒的事情
我再转眼向林阿姨看去,她是侧对我,泼墨般的长长的卷发遮住了大半个侧脸,看不清她的神态模样,左手拿着一个电视剧里常出现的绣绷,右手拎针正端坐垂首以一种极优美娴熟的姿式在刺绣着,一条墨绿的棉布长裙及地,阳光象瀑布一样倾照而入,让她的整个人泛着一种淡金色的光芒,象一尊美丽安祥的女神,她聚精会神的在刺绣着,象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半跪在她面前的儿子,由此,这幅堪称唯美的画面竟注入了一丝不能言喻的诡异…
我放下的心突的狂跳起来,赶紧快步走到万里身旁,由于速度过快,还带倒了地上摆放的一个装饰品,不小的动静,但林阿姨却依旧没有反应,只是专心的在做自已的事,就似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我惊诧的和万里一样蹲下,这样可以看见林阿姨的脸,她的脸在阳光下泛发出一种静柔的光晕,嘴角还弯着一丝笑意,就象古时待字闺中的少女上在给心上人绣着一方娟帕样的神情,是了,此时的她就象一个少女,她每一针刺下,那脸上的年岁又象年轻了一些,就象时光在她的针尖迅速的倒流,我朦胧的觉的这个画面何等的似曾相识,只不过,当时明媚的初春阳光下,是一个环佩叮当的二八少女着一条墨绿的罗裙正在一株腊梅下的木墩上专心的刺绣,听见远处谁的一声清脆“姐姐”,微笑着抬头望去…就象此时,林阿姨抬头微笑地望向我一样…..
我的心按捺不住的狂跳起来,两张微笑恬静的脸叠重在我眼前,就象两段相隔千年的时光重叠在了一处,我竟分不出哪是真实哪是幻觉,只有明媚的阳光永恒不变
“妈…”万里试探似的轻唤了一声,象是不敢相信林阿姨此刻的反应
我的一句“阿姨”却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唤不出来,这不是我第一次有似曾相识的的感觉,但除了上次在梦里攻击外婆和万里的陈渭让我如此真实地感受到一个另一个陈渭外,这一次是最真实的,我甚至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如外婆跟陈渭说的一样,有某种精神性隐疾,时不时会妄想一下。
林阿姨依旧不理会万里,却是冲着呆若木鸡的我柔声道:“一针一绣,岁月如悠”
我茫然不知,却觉的这一句八字曾在哪里看过,哪本杂志上,或是哪本书上,或是…竭尽全力的在脑子里搜索,却象陷入了一团巨大的黑暗无处可觅,我极力控制着要爆炸的思维,感觉到一双温暖有力的双手扶住了我僵直的双肩,即使,此刻的万里自已都是惊魂未定,但他自手心传给我的力量却让我终于脱离了自已营造的这场梦魇,我深呼了口气,终于说道:“阿姨,你绣什么绣的这么专心,连万里和我进来了都浑然不觉,可把万里吓坏了”
她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一夜之间,记起了许多…许多…”
我瞥了眼她手上的绣绷,正是一株还未完成的淡然绽放的腊梅,虽未成形,却已看的出亭亭玉立,宛若绣出了一缕香气,我不由得心里一惊,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正是一幅鹿绣,而最最奇怪的是…“妈,这是鹿绣,你这是在绣花,还是在拆它”我听见万里疑惑的声音…这也正是我的疑惑,这绣棚上的鹿绣看来并不是没有绣完,而是她在用针线细拆着这块绣锦……,
“你们都知道鹿绣是么?一川,你也记的它是吗?”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也记的它是吗?为什么我也?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被她另有深意的眼神盯的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慌乱地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记的,我们店长跟我介绍过”
但话一出口,我又知道,她问的肯定不是这个记的,至于是指什么,我也是一片茫然,只是心里隐隐不安
“你们店长?”林阿姨深若静如潭水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