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年历十九年六月,此时正值夏天,正好是秦流素回来后的时间,俩个星期后,正好碰上了齐国的夏猎节。
夏猎是齐国比较重视的狩猎季节,毕竟五六年年才庆祝一次。所以历朝历代的皇帝每到这个时候,只要有时间,国家没什么大事的时候,都会进皇家的围场狩猎,意在向上天祈祷来年的丰年和和平。
此时天气还不算太热,酷暑还没到便也就到了狩猎末尾第二天。楚绝尘说的领罚,不过是两人再比试一次射艺。
想起前几次的射艺比赛,秦流素瘪瘪嘴,翻翻白眼后也不敢多说什么。不就是输给了自己这个小女子嘛,干嘛这么一直斤斤计较呢。虽然自己这个时候穿的是男装,别人也都以为是某个王公大爷府里的大家公子,即使他们都暗地底下私自说,如今大名鼎鼎的齐三殿下如今疏于对射艺的训练,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哪个王公公子,还一直不服输,一直到现在拉着人家再次比试。
其实,也就楚绝尘自己知道是不是真的输给了秦流素,也就他自己真正的知道为什么一直拉着秦流素,还一直就此不疲的围在秦流素身边。
“就算即使是这样,我秦流素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女子一枚啊,输给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要这样一直计较,话说自己以前怎么不知道楚绝尘还有个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啊。想想这个时候的楚绝尘还是有点可爱的啊~”秦流素如此暗暗的想着。
话说都是因为自己前些日子才从江南回来,跟着江南的一位高人学了点武功和箭术。学成之后,那师傅因不想着和秦流素回京城,便等秦流素走了之后,找了个不大不小的山林隐居了。
虽然秦流素的射术还不太算精炼,但对付一般的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楚绝尘知道后便一时兴起说要比试比试,这下好了,一比就比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一试就试到了了如今这个地步。
哪知道楚绝尘不知道从哪听到了自己新学了功夫,非得跟秦流素比试一番。秦流素叫他很少有这种必须争强好胜的念头,便一时好玩答应了。谁知道自己答应了知道却成了这般模样。哎~……算了,千算万算都算不过楚绝尘那个小狐狸,秦流素吸吸鼻子,硬着头皮拿着角弓雄赳赳的上了。旁边的侍从看了颇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慨……
“呸、啥感慨,呸呸、、”这要是被这位俊美公子和三殿下知道了,我还不得掉层皮。旁边的侍从暗暗的说道,幸好幸好,我就只是在心里说说。
比试场地已不再是先前比的那种林木草地,而是围场行宫外侧的一处小武场。两人共用一把角弓,共用一筒羽箭,十二只为限,五十步为远。这次比试结果,足足让楚绝尘脸色阴沉了好几天又输了。
因为秦流素有且仅有一只落在靶心之外,而自己,多出一只,也就是他自己落了俩只在靶心之外。秦流墨看了看这个结果摸了摸鼻子,和前几次的反应一样,反正都是玩玩的,于是便好玩的轻笑着看着自己妹子和好友。
秦流墨虽说被父亲耳提面命说着一定要对皇子要谦卑恭敬,就算有十分能力也只能展露五分,但是在秦流素终归不是秦流墨,而且她还是一介女子,自古哪有女人让男人的地步。再加上秦流素刚刚才回来就被楚绝尘如此恶狠狠地压迫,一时没想明白之后,孩童般的好胜心也被楚绝尘激扬了起来。
面对这样的结果,欣喜之余,激动的连楚绝尘是皇子是君她只是一介小女子的这些担忧都忘了。楚绝尘看了秦流素赢了之后的小孩子样,便斜斜瞟了他一眼,把角弓往随从的侍卫们的手上一丢,佯装凶巴巴地道:“果然艺高人胆大,素儿啊,你就不怕我生气,一气之下收了你的角弓吗?”
秦流素一看他这般努力板起脸的样子,忽然想起家中讨不到东西便佯装生气的小表妹,心中的惴惴不安霎时一扫而光,微笑道:“我要是故意输给殿下你,殿下你估计才会生气。你说,三殿下,对不对~”
楚绝尘一看到秦流素这般精灵的眼光,便扭过头,重重“哼”了一声,恨恨地道:“你倒是聪明。”之后伸手便一把扯过秦流素,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素儿啊,我前些日子得了匹好马,长得很好看,跑起来也不错,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便不顾左右边的一众侍从和秦流墨,直直的拉着秦流素走了。秦流墨摇了摇头,拍拍衣袖,就笑着走开了。留下一干侍卫大眼瞪小眼,殿下什么时候和一般男子这么亲近过了。
那马是匹还没成年的小母马,通身霜纨色,四蹄带枣红。楚绝尘衣袂偏飞,轻轻一翻身便踏上马蹬。他坐稳之后,伸手示意秦流素同骑。
秦流素往秦流墨的地方看了一眼,没看到自家哥哥,便犹豫片刻后,也学着楚绝尘上马,还未坐定,便听楚绝尘大喝一声:“素儿,抱紧了!”说完,便双脚一踢马腹,马儿立刻小跑起来。秦流素吓得连忙去抱他的腰,楚绝尘见秦流素好不容易主动抱自己一次,心中极为舒畅,放声大笑,声音迎着风飘去,久久才停了下来。
迎面的夏风少了一丝暑气,前几日下的一场大雨,让此时雨后温润的气息充斥着彼此的鼻端,楚绝尘深深吸入肺腑,缓缓吐出。
身后的秦流素不言不语,恰时楚绝尘回头看了一看秦流素,一身的月白衣袍被风吹的大鼓,长长的头发此刻全部束起,徒留一个长马尾,面上的轻笑又皱着点严谨的眉头的表情不似一般公子小姐家的骄纵做作,又无一般寻常百姓家的忧惧卑恭,一如这雨后的气息,令人十分舒适。
楚绝尘回头看了秦流素一眼,道:“书上有讲‘大齐有良马,鬣至膝尾垂于地,名曰萧稍"。我这匹也是大齐的宝马,但萧稍不但不太好听,而萧字也和你母亲萧昀萧女大将军同姓,如此便叫它白兔好吧。”也不等秦流素回应,又轻轻一踢马腹,飞奔了出去。
楚绝尘此刻并不拘束马匹跑动的方向,任由它在武场林间绕圈跑动。这白兔小马儿没了管制,便使劲撒开欢了蹄子四处乱奔。有时兴致来了,还会原地打着圈圈,看的秦流素一愣一愣的,有时一阵一阵的铃铛儿似的笑。
小白兔马儿昂起头,似乎是听懂了秦流素这爽朗的笑声,便撒开它自己的蹄子,四蹄如腾云乘雾,四周的景色便像打翻了的染料,浓绿淡翠全都晕染成一片。秦流素紧紧地抱着楚绝尘的腰,她不知道楚绝尘什么时候会停下来,但又想楚绝尘能一直这样也好。就这些默默的想着,然后就紧了紧手,将楚绝尘的腰报的更紧了,自己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楚绝尘此刻不知道秦流素内心的想法,只知道自己在感觉到秦流素将自己抱的更紧时,有点痒痒的同时,自己此刻的兴致却是极高,仿佛就想载着秦流素就这样一直跑下去,和白兔马儿一起看林间绿色染上了黄,黄又生了绿,绿又开了红花,花又结了绿果,绿果又变成了黄,就此美景,如此轮回,甚好,甚好。
这个时候,秦家的下人就一直暗暗道,虽然几位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最近不知齐三殿下对秦家大小姐和大公子是哪里看上了眼,此后楚绝尘狩猎回到了京中后,便时常去秦太傅府,找秦流素和秦流墨一同出门游玩。有时是去市集看杂耍吃小点,有时是带他同自己的旧友骑马去城郊赏花游戏。弄得见过的人都暗道这几位人的关系怎可如此的好,都有点羡慕和嫉妒了呢。
被别人羡慕嫉妒的同时,秦流墨的课余时间被楚绝尘占了个一刻不差,更别说还没有课的秦流素了。他俩见自家父亲也并不阻止,便也就安然地随着楚绝尘四处奔走,四处游玩,嬉笑声洒了他们沿途的一路。
如此几载春秋,他们都彼此各自拔高了身量,改换了发髻,新裁了衣裳。都看过对方的喜怒哀乐,也看着对方渐渐脱去了孩童般的稚气,成长为坚强,坦荡与睿智的少年郎。而秦流素也长得更加的温婉,漂亮,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散发着浓郁的独属于女儿家的清纯和味道。
八月十六中兴佳节,楚绝尘在千碧湖摆宴。觉得年年中兴都在皇宫里过,没有任何味道,便换了常服来到了秦太傅府,找到了秦流素和秦流墨。
秦流素和秦流墨一看到三殿下来了,秦流素的表现还好,接着吃着碟子里的中兴大脆饼,相比之下,秦流墨的反应就显得不太淡定了。嘴边的还没咽下去,就把手上的剩余脆饼一把塞进了嘴里,然后自然而然的呛到了。
“墨哥……喏,水给你,急什么,又没人和你抢~”秦流素看到自己哥哥呛到了,便轻佤了一看楚绝尘,然后又好笑的拿着水杯递给自己一直以稳重沉稳示人的兄长,轻笑的打趣道。
“怎么,流墨你这是怕我抢了你的好饼么,还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我撞见了啊。”楚绝尘看秦流素打趣着秦流墨,自己也来凑一把热闹。“哈哈……”一时之间,各种嬉笑。
楚绝尘来了后,秦流墨便提议去外面过佳节,与民同乐。秦流素一听又能出去玩了,更是拍手称好。楚绝尘一看秦家俩兄妹都同意了,自己自然也就跟着附和了。
于是便又去尚书府找了林夜等人,之后便就一同约好去城外的湖边亭子里玩乐。
此时的少年郎们都已经过了玩孩童时代喜爱的斗草与藏钩,反而迷上了此刻成年人时兴的投壶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