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只听得祢衡又是一声冷喝。张飞再次感觉自己的胸口一凉,竟然一撮胸毛都被祢衡的通天槊给割了下来。虽然张飞极力后撤,躲过了祢衡的长槊刺入自己的肉里,但刚才自己输了半招的事实已经非常清楚了。
“我和你拼了!”此时张飞的脸上由黑变红,已经变成了绛红的颜色,只听得张飞爆喝一声,就把手中的长矛以惊人的的速度不断前刺,长矛上也已经爆发出了夺目的亮光。
“哎呀!”许多在旁边看热闹的百姓都觉得眼睛生疼,不由得叫喊了出来。他们竟然被张飞这长矛上的亮光,给生生刺痛了双眼。
而祢衡看到张飞的长矛居然在急速之中还能再次提速,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一声。眼看着张飞的长矛已经到了身前,祢衡再也不敢和张飞对攻,只好一提通天槊,就围着场地转起了圈子。
张飞的长矛虽然速度非常快,但脚上的速度并没有比祢衡快多少,于是凤凰楼外的空地上就出现了这么一幅画面:祢衡在前面不停的飞奔,而张飞在身前挥舞出了一片寒光,则在不停地追逐祢衡。由于两人奔跑的速度都差不多,任谁都追不上谁,于是一场比试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而如此持续了接近一个时辰之后,祢衡和张飞的武器竟然再一下都没有碰到过。要是现在有新来的百姓看到这一幅景象,还以为他俩是在卖艺,故意在这里耍酷的呢!
“喂!你还打不打了?”就在张飞追着祢衡跑了半天之后,见到怎么都追不上祢衡,就有些气喘的喊道:“你这是比武啊,还是练长跑呢?怎么就是围着俺老张乱跑啊?你倒是跟我打啊!”当两人追逐了这么半天之后,张飞连酒劲都醒了三分,不由得就没好气的喊了起来。
“怎么不打啊?”祢衡嬉皮笑脸的说道:“咱们都打了一个时辰了,这不一直是平手吗?”
“平手?”张飞不由得挠了挠头,说道:“那平手就算了!反正咱俩也没什么仇,平手就当没赢没输吧,打赌作废了!”
“不对,你可不能这么说啊!”祢衡突然摆了摆手说道:“张飞,我问你!刚才咱们打赌是怎么说的?是不是你能够打赢我,我就把手里的这瓶酒给你,但要是你打不赢我,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啊?”
“是啊……怎么了?”此时张飞突然脑子一蒙,已经感觉有点中计了。
“所以这就对了啊!”祢衡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说道:“现在你打不赢我,那以后就跟着我混了吧!”
“你……你,你这不是阴我吗?”张飞不由得指着祢衡的鼻子,说道:“我说的打不赢的意思,是你得打赢我啊!”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祢衡一巴掌就拍开了张飞的手指头,说道:“打不赢和打得赢是一个意思吗?打不赢就包括了打个平手,刚才咱们已经说得明明白白的了。怎么?张飞,你难道要赖账吗?以前我看你虽然脾气暴躁,但也是个有口齿的人,没想要你堂堂张飞居然要赖账了,我还真是看错你了!”
“谁……谁说我要赖账啊?”张飞不由得眼睛一瞪,说道:“我张飞活了三十年了,还从来没有一次说话不算数呢!我……我跟着你混……”等张飞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却又小了下去。
“哈哈!这就对了嘛!”祢衡伸手就揽住了张飞壮硕的肩膀,说道:“我祢衡现在也是堂堂的御史大夫了,你跟着一个位同三公的人混,还委屈了你不成?别说了,喝酒吧!以后你这辈子的酒,哥哥我都包了!”说着,祢衡就把刚才放在一边的酒又拿了起来,直接递到了张飞的手中。
“好,我喝!”张飞接过酒,直接就“咕咚、咕咚”的一气喝光了。而等张飞喝完之后,才对祢衡说道:“我跟着你混也可以,不过得等刘焉大人过世以后。当初俺老张给刘大人承诺过的,要善始善终的!”
“好的,没问题!”祢衡拍了拍张飞的肩膀,说道:“你家祢少爷就喜欢这种有口齿的人!咱们就在这广信城中等着刘焉咽气,我绝不催你!来,咱们还是喝酒吧!”说着祢衡就从旁边的包袱一摸,居然又摸出来了一瓶二锅头。
“你……你怎么这么说刘焉大人?”本来张飞听到祢衡说刘焉咽气,心中还有点不痛快,但是当祢衡再次把一瓶酒递到张飞面前的时候,又有点按捺不住酒瘾。这时张飞接过祢衡的酒瓶,又喝了一口,有些醉眼朦胧的说道:“你的包袱是无底洞吗?怎么摸了一瓶又一瓶啊?”
“呵呵,也没多少了!”祢衡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包袱,挽着张飞的胳膊重新回到了酒楼之中,又开始吃喝起来。
当祢衡把张飞彻底的拿下之后,也不让张飞回去当那个城门楼的小官了,直接就在凤凰楼开了两间上房,每天和张飞在酒楼中吃吃喝喝,顺道向张飞打听了一下交州当政者的情况。
据张飞说道,自从刘焉来到交州之后,就得到了交州本土世家的鼎力支持。在交州扎根近两百年的士家,已经和刘焉结成了儿女亲家,把自己家里的独生女儿嫁给了刘焉的儿子刘璋。而刘焉则凭借和士家的姻亲关系,整饬吏治,极力实行宽容恩惠的政策。现在不但交州的民生富裕,而且也极少发生征战。在如今天下混战的局面之下,交州真如张飞说得那样,是一个安享太平的地方。
另外,和刘焉结为亲家的士燮,他也是一个处事宽仁的儒士型人物。士燮不但将中原的文明传播给交州的土著,帮助他们进行生产建设,而且对于那些从中原前来避祸的士子也极其优待。据张飞说,现在士家的迎宾寺中已经有数百名士子常住,其中大有名望的人都就有接近一百个了。可以说,士燮已经成了中土文明和南越文明的纽带,通过士燮这个交趾太守,中原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经学文化不断传入交州,从而促成了交州现在的繁荣和昌盛。
当祢衡听张飞说到这里,不由得眉头有些皱了起来。假如说刘焉和士燮在交州横征暴敛,那自己还有可能趁机挑起百姓作乱,但如今刘焉和士燮在交州的民望不低,那除了好言劝说之外,就没有别的方法了。这时祢衡不由得揉了揉脑门,心说这回我祢家大少爷可要做一回说客了。
可是,这世间挑起人的贪欲容易,让人放弃手中的利益却难,自己应该怎么劝说,才能让刘焉和士燮投奔朝廷的怀抱呢?
而就在祢衡和张飞在凤凰楼刚刚住了两天之后,一个属于张飞手下的官差却突然找到了张飞。据这个官差给张飞说道,刘焉的病情突然加重,差不多就快要不行了。现在刘焉正打算交代后事,正找所有的手下去见他呢,而这其中就包括了张飞这个交州第一猛将。
当祢衡一听到刘焉眼看着就要过世了,就用手顶了张飞一下,示意张飞按照那个官差说的,去见一见刘焉。于是张飞就略微整理了一下穿戴,一路向刘焉的州牧府赶去。而此时祢衡也更换了一身行头,就像一个小跟班一样,跟着张飞一起来到了刘焉的交州牧府。
等张飞和祢衡进入州牧府后,就见到已经有上百名的官员、亲眷聚集在刘焉卧房的之外。一个仆人装扮的老人正站在刘焉的门外,当刘焉叫到什么人的名字之后,这个老仆人就把那人引入到刘焉的房中,去见他最后一面。
就在张飞和祢衡等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只听得那个仆人突然说道:“张飞,张壮士可在?州牧大人正叫您呢!”
“哎,好的,我来了!”张飞答应一声,就穿过人群,进入到了刘焉的房中。而此时祢衡紧跟在张飞的身后,也不管其他的官员和亲眷怎么看自己,直接就顺势挤入了屋内。
当祢衡来到刘焉的房内后,只见到一个枯干草瘦的老头正趴在床榻之上,从这个老头露出的后背上看,他的背上竟然生了十几个大脓疮。显然现在这个刘焉已经不能躺在床上,而只能趴在床上了。祢衡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个趴在床上的老头,正是自己以前见过的刘焉。
以前祢衡还在洛阳担任光禄大夫的时候,也曾经见过刘焉几面,不过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个刘焉已经消瘦成了如此模样。看来这刘焉还真是水土不服的厉害呢,来到交州几年就瘦下去了一大半。刘焉本来是想到交州躲避战乱的,现在他真的没经历战乱,但这病痛恐怕也把他折磨得不轻啊!
而就在祢衡观察刘焉的时候,刘焉也微微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并不是只有张飞一人进来的时候,眼中突然闪出了一丝冷光。不过,当刘焉上下打量了祢衡几眼之后,这丝冷光又缓缓消失了。只听得刘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老夫本来是要找张飞交代后事的,却没想到引来了一位大人物。这位小兄弟,假如老夫没有看错的话,你是从洛阳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