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北邙山之后,刘辩举步走出了轿子。这时他看到天空阴暗,四周全是密林深壑,不由得又向后面的密道看了一眼,似乎是希望寻找到什么人。
“皇上可是在找奴才吗?”刘辩的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寿官,真的是你!”刘辩激动地抓住了寿官的双手。
寿官微微一笑,伸手就递给了刘辩一根木棒。刘辩拿起木棒一掂,入手的感觉非常熟悉,竟然是自己平时在宫中练武用的那根。
“皇上,您这次可能要上阵厮杀了,没有了武器怎么能行?”寿官微笑着说。
“好!寿官,真有你的!”刘辩拍了拍寿官的肩膀,说道:“等朕度过这次的难关,一定封你一个大大的官做!”
“皇上小声点!这山上也不安全,咱们还是快走吧!”段珪走过来扯了刘辩的袖子一下,就要拉着刘辩向前走去。
“常侍大人,还是让小的来伺候皇上吧!”寿官不着痕迹的把段珪一挤,把自己隔在了刘辩和段珪之间。此时段珪也管不了寿官是什么意思,见到刘辩跟着一起走来也就不说其他的了。寿官看段珪不再说什么,伸手就把身上宦官的服饰脱掉,露出了里面一身短打装扮来。
“嘟,嘟,嘟~”寿官一边走一边用哨子吹着奇怪的音调。一会儿之后,刘辩听得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竟然钻出来了四个和寿官穿着一样服饰的人。
“皇上!这四个人都是奴才的师兄弟。他们是我的师兄听官,师弟察官、辨官和纳官,都是您可以信任的人。”寿官又悄悄附在刘辩耳边说道。
“好!”刘辩一提手中的木棒,心中又多了几分信心。
而就在此时,袁绍在北宫之中已经彻底的发飙了。
“胡扯!怎么会连皇上都找不到?”袁绍正正反反扇了一个卫戍营的副官十几个耳光,歇斯底里的喊道:“皇上是个大活人,又不是一个苍蝇能飞出皇宫去!给我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皇上给我找出来!”
“是,我们去找!”副官委屈地捂住脸,又转身带队搜查皇宫去了。
要知道这皇室的秘密逃生出口隐秘异常,哪是随便找找就能找得到的。又过了一个时辰,袁绍见怎么都找不到皇上和太后的踪迹,就开始逼问那些被捉住的太监、宫女。可是当袁绍一连审问了上百名的太监后,竟然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在一怒之下,袁绍就把宫中剩下的上千名太监全都杀了。仅此一夜,洛阳皇宫中已经先后死了两千名太监。现在已经可以说,整个大汉朝皇宫的太监算是基本绝种了。
而在这一夜间死掉的还不止是太监,就连宫女都被杀掉了大半,甚至是何进和何太后的生母舞阳君也被乱兵所杀。至于宫中的金银财宝那是更不用说了,汉灵帝一生敛取的各种珍宝玩物全部成了各路军马的战利品。假如汉灵帝死后有知的话,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就这样,无论是袁绍费尽周折的审问,还是副官带队在北宫之中搜寻了一整夜都没有任何结果。就算是卫戍营的士卒把内宫所有的地砖都撬掉了,竟然还是找不到刘辩等人的踪迹。袁绍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派遣大队人马去洛阳城外继续搜索,同时也将皇上、太后等人失踪的消息急报给了袁逢知晓,希望袁逢能够找到解决办法。
光熹元年八月二十六己巳日。此时北邙山的天际已经逐渐现出了一抹亮色。张让搀扶着何太后行走在北邙山中,终于还是找到了一条小路。此时何太后已经几乎走不动路了,张让和另一个小太监两边搀扶着,才让何太后一步一挪的向前走去。
“张让,怎么会这样啊?到底是谁在谋反?哀家是堂堂大汉太后,临朝听政的皇太后,什么人敢冒犯哀家啊?”何太后怒声问道。
“太后有所不知啊!那大将军何进见太后执意不杀奴才等人,竟然恼羞成怒,命令袁绍率领卫戍部队攻打皇宫。太后娘娘快走吧!要是迟了,恐怕会遭遇不测啊!”张让说道。
“胡扯!他何进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来杀我!”何太后一甩张让的手,说道:“哀家不走了,我累了!你去给我打点水来!”
“皇后娘娘息怒,咱们就快有水了。”张让说着又生生扶起了何太后,说道:“老奴已经听到了河流声响,想来咱们就快到黄河岸边了。只要咱们到了黄河就可以乘船离开,等再找到忠于汉室的将领后,回过头来就能平定此次祸乱。”
“喂,你们是什么人啊!”正在张让骗着何太后相信、拉着她继续向前走的时候,只听得树林之后一声叫喊,十几名穿着卫戍营服装的士兵就冲了出来。
“不好啦!快跑啊!”张让不由分说,和几个小太监架起何太后就跑。而毕岚也拉住了刘协跟着跑去。
“皇上快跑!”段珪怕落下了刘辩,急忙也过来要拉刘辩的手。
“好家伙,你竟然穿着十常侍的服饰,阉贼你纳命来!”一个卫戍营小首领模样的人冲了上来,照着段珪就是一刀。
“啊!”只听得段珪一声惨叫,竟然被这名卫戍营小首领给一刀戳穿,抽搐着倒在了地上。刘辩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杀人,眼看着刚才还活生生的段珪倒在了血泊中,也不由得眼前一蒙、向后退了两步。
“皇上,快跟奴才来!”寿官扶住刘辩的胳膊,就随着张让等人跑了下去。而寿官的四名师兄弟则刀剑齐出,杀得那些卫戍营的士兵纷纷向后退去。
“啊!”刘辩听得身后又是一声惨叫,竟然是刚才杀段珪的那名小首领被寿官的一个师弟给刺死了。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啊!若是朕能重临大宝,绝不会让这样的人间惨剧再次发生!”刘辩一边被寿官搀扶着向前跑着,一边感叹的说道。
“皇上留神脚下!”寿官扶着刘辩继续向前跑去。没一会儿功夫,寿官的四名师兄弟也跟了上来。刘辩看到他们的刀剑全都染满了血色,也顾不得多说什么,继续由寿官搀着向前跑去。
“喂!阉贼就在前面呐!兄弟们加把劲,这回轮到咱们立功了!”只听得北邙山上一声叫喊,又冲下来了上百名的卫戍兵。
“什么?怎么会这么多兵!”张让回头看了一眼,几乎都要绝望了。
就这样,张让带着何太后等人不停的向前跑去,而身后的卫戍兵竟然越聚越多,很快就达到了三百多人。此时这些卫戍兵看到张让等人跑得并不快,就形成了一个扇面的包围圈,缓缓地围了过来。
又过了一刻钟,张让带着何太后等人终于跑到了黄河的岸边。张让放眼向黄河上望去,只见滚滚黄河巨浪涛涛,哪里有一艘船只的样子。而这里所有的,只是黄河岸边不断蒸腾的雾气。现在正是夏季最闷热的时节,随着黄河上的雾气袭来,本来就湿热的空气顿时显得更加沉闷,张让感觉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哈哈,哈哈!”卫戍营中一个将官服饰的人走了出来,大声喊道:“我乃京城卫戍营中部掾闵贡。前面的阉贼听了,现在你们立刻放了皇上和太后,我还能容你们死得痛快一点。要是你们敢负隅顽抗的话,我拿钝刀子把你们的肉一块一块的活剐下来!”
“太后娘娘,皇上!”张让瘫软在了地上,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张让一边哭泣,一边说道:“老奴无能啊!竟然让娘娘和皇上陷入如此险境!如今老奴也是无力回天了,我等就此辞别两位主子吧!老奴等人死后,恐怕天下就要大乱了!”张让哭得声嘶力竭,面朝何太后和刘辩重重磕了三个头,转身就跳入了黄河之中。
“我等拜别娘娘、皇上!”此时十常侍中最后剩下的毕岚、曹节、侯览等人也叩头辞别,随即投入黄河自尽了。其他本来跟随在十常侍身边的几个小太监看到张让等人都投河自尽了,也哆哆嗦嗦的向后退了几步,最后一起拉着手跳入了黄河之中。
而现在,何太后、刘辩、刘协的身边只剩下寿官他们五个师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