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觉能与我招呼之后,就侧身到一边,给身后上来的候文凯让出了位置。
“你不要紧吧。”候文凯面色焦急,上来一句问话也让我颇有些宽慰。这里唯一能让我感觉有些安全感的,也就候文凯一个人了。
“还行,虽然不至于死,不过得好好休息几天。”
“之前在戎城见你时,你的气色就不太好。跟我又奔波了这么多天,想来身体也到了极限。这样,等会回到西府里,好好休息几天。”
“好。”
后面冯钊一伙人也是跟了上来,一脸笑容将脸挤得跟绽放的菊花一样,也不管我啥样,朝着觉能一施身,“这次可是真的多谢主持出手相救了!”
候文凯方才反应过来,也是上来道了个谢,又问道,“主持放着大理寺繁忙事务不管,到此所为何事?”
我也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这觉能准备说个什么理由来蒙混过关。他完全没有来的必要,却又出现在这里,要是没鬼,我才不信。而且极有可能的是,这冯钊就是请他所来之人。跟在身后图谋不轨,完全有可能。
“马施主的尸体之所以在大理寺存放,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在雷音寺的身份。身为文经院主持之孙,想来我雷音寺也应有参与此案的资格。所以此次前来,一来是看能否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二来等事情结果了,顺便也好带个回答给上面回复。”
觉能说话并不算滴水不漏,刚才我们离开的时候不跟上来,现在却跟来,很是值得推敲,但是现在也没那个必要,既然要跟着来,那就一并吧。等到了西府之中,再做打算不迟。
候文凯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并未深究下去,两句客套话之后,一行人也就再次上了路,只不过这次换上马学海尸体的,是那两个‘虎’‘豹’的尸体。每具尸体,必然是有他的价值,若是能从中稍微推出点消息,也是不错。而且过去可将马学海尸体消失有个理由搪塞炼天宗。
除了那两波的袭击之外,这一路也就没什么别的事发生了,不过还是让人谨慎了一路,生怕再有什么闪失。最后一路平安到了西府,众人也才松了一口气。
本来预计地临近晚上就能到,因为中间那档子事,所以最后到了西府时候,已经是深夜。
府门前依旧灯火明亮,换班的几位侍卫见到我们一群人回来,皆是迎了上来帮忙。冯钊倒是真像回了家,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伸手对着侍卫们来指点江山,让人该将东西送进去的送进去,该去安排房间的安排房间。
反正我是打算休息去了,被两人抬着晃悠一路的感觉,真不怎么舒服,骨肉都快散架了。
就再一行人进门后准备散开去休息的时候,张师爷朝着冯钊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冯钊又赶忙将候文凯留了下来,“大人,止步!”
“何事?”
“炼天宗所来冯启,已经在厅堂等候许久了。”
“你冯家的人,你去招呼吧。天色已经很晚了,等明天我再去见他吧。”
“哎!”冯钊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我看到这一幕,心中有点明悟的意思。之所以候文凯对冯钊没什么好脸色,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具有这么一个背景,难怪这么一个小胖子都能混的风生水起了。
不过我也看出一丝不对劲来,这所谓雷音寺势力范围西府的地,竟然差了一个炼天宗的人来管。看来这雷音寺与炼天宗两方,真的是隐隐约约对皇家有个逼宫之感。
但我也没想多少,毕竟这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切身利益感受最深的,应当是候文凯才是。
被抬到床上之后,我脑袋也就放空了此事,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双腿之上。前面只是稍微感知了下,现在一细查,才有了更清醒的认知。虽然没有所说的废了那么严重,但是也没有预料中那么好情况。
双腿骨不但有碎裂情况,而且经脉也出现了堵塞破碎状。换句话说,若我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别说什么以后少用踏云术,就连稍微施展身法,也将成为一个难题。
对于我来说,放弃身法,剑法威力也就少了一半。不然能怎么样呢,现在改去学锤子?当然不行。
叹了一口气,将真气调动起来,开始对双脚进行修复,待明天起后,再去买点药来养养骨头。
“进来吧。”睁开眼来,朝着门外喊了一句,“你在外面踱步半天,想来是有话要对我讲,以你性格,若真没有难事,还不至于徘徊许久。”
“我也是有些无奈啊。”带着苦笑,候文凯将门推了开来,房中搬过一椅子放在床边坐了下来,“感觉怎么样了?”
我看着他笑道,“今天早些时候,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的情况,现在你又问了一遍。足以显示你有些心绪不宁。怎么了,是因为炼天宗那什么冯启?还是说因为那觉能?这两人应该不会给你那么大压力吧?”
候文凯叹了一口气,“不是因为他们两个。”
“你说吧,吞吞吐吐的,我看着都累。”
候文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脸色垂了下来,“我估计我要死了。”
这冷不丁的一句,实在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又不像开玩笑,所以我将他上下好好打量了一遍,“你生病了?”
候文凯摇摇头。
“有人要杀你?怕什么!我这不是在呢么。”我以为是今天我身体突然发生的状况,让他对我失去了信心,所以给他打气道。
不过候文凯依旧否认,但他也没有具体告诉我到底因为什么。反而道,“我若是死了,也算值得。只不过这次要我上路,实在有些匆忙。如果我死后,你能帮我回去给那几位兄弟告知一声吗?家里母亲尚老,小儿也是嗷嗷待哺,托我话告诉他们,帮衬着点。”
候文凯说出这些话,如同真的交代后事一般。但他的语气平静,好像接受死亡这件事也不是这么抗拒。但我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就这么让我回去给他那些兄弟们托话,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不过当我追问的时候,候文凯就打起了哈哈,“当然,这件事也不过是我的估计而已。至于会不会发生,什么时候发生,也不一定。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之后也不等我接话,候文凯便交代了一声好好养伤,便离开了。
如此深夜,他不睡觉,来我房间说出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我是真不明白。但是候文凯说的斩钉截铁,却让我感到深深的担忧,我只能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处理马学海案子的这一段时间,好好将他保护到位了。
闭眼睡觉,睁眼便到了第二天。
经过一夜真气的温润,现在我最起码能下地走路了,起来吃了个早点,上街买了些药材,回来的时候,正好在门上也刚好回来的觉能。
“倾施主恢复地好快啊!”觉能看到我,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我对他这表现有所不满,搞得我现在应该躺在床上才对,但看到他手上拎着的一包药材,倍感惊讶,指着问道,“主持也受伤了?”
“哦,这个啊。”觉能笑着将手上拎着的药提了起来,“买了点白芍,生甘草,目光,威灵仙...”
“您这是准备熬骨痹汤?”
觉能惊讶表情复现,“施主也知道这味药方?”
自从笑歌没了后,许久没见过有人跟我讨论过这种东西,说来还有些怀念,所以对待觉能的态度也软了几分,将我手上带的药拎了起来,“这不我也买了一样的...主持该不是给我买来的吧?”
觉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但这态度已经很清楚。
我不免有些惭愧,谁能想到一大早出去给我买药的,却是一个我认为不对劲的一个僧人呢?
由此深深鞠了一躬,“真是多谢觉能主持了。”
“佛法讲究普渡众生...”
“得了,得了。大师!就算我叫您大师了,就别跟我说这个了,头疼。”
觉能大笑,没有继续再说下去,“施主总有一天就会明白的。”
“主持,小人找您很久了。大人说如果您有空的话,午饭前请您去下后廷。”
觉能哦了一声,看了一眼天空,“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谁说不是呢?几位大人已经在后面恭候多时了。”
觉能道了一声歉,将手上的药交了过去,嘱咐了一声,便离开了。
我将那侍卫拦了下来,“没说邀请我啊?”
侍卫看着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人说您估计在养伤,还特意说不要去打搅您。食物药汤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看...”
“那我没什么事就可以去了嘛!”我估计他们在后庭,也就是商量马学海的事,我要不过去听听,显然错过了好戏,而且保护候文凯第一,没理由我不去。
所以将药也一并递给去,顺着觉能去的方向,就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