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聂鸿天抓住王小二的肩膀，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前一段时间申请的医疗救助，刚刚有了消息！医生说只需要等到救助资金到位，就立刻开始对大嫂进行手术！”
王小二露出了一张大大的笑脸，点了点头告诉聂鸿天他没有听错。
“哈哈～哈哈哈……”聂鸿天突然仰天大笑，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MD，这几天流过眼泪的次数简直比我那前二十七年都多！”
聂鸿天从兜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点燃后抽了一口道“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威，那小子一定会像个小孩一样乐疯的！”
看着聂鸿天脸上犹如孩子般的笑容，冉烈嘴角微微上扬：“真正像孩子的人应该是你吧？聂先生……”
……
一尘不染的病房，一张床位上躺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在她的旁边坐着一个年纪幼小的11岁小男孩儿，那个少年便是唐威。
唐威拿着一个刚削好的苹果递给了病床上的女人，笑着道“大姐你吃，这个苹果可甜了！”
唐雪的样子简直跟安思舞一模一样，她摸了摸唐威的头道“小威，你现在才是应该长身体的时候。”
唐威眼角流出了一丝泪水，他倔强的扁着嘴摇了摇头，把手中的苹果凑到了唐雪的嘴边。
唐雪无奈一笑，轻咬了一口苹果。
这时病房的房门被突然打开了，聂鸿天一身臭汗的提着果篮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冉烈几人。
唐雪看到聂鸿天后，脸上微微有些难过道“鸿天，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我已经拖累你够多了，你可不可以为自己活一次？”
看着聂鸿天衣服上的脏污，唐雪就知道这个男人一定又不眠不休的在工地上搬了几天的砖，原本白色的T恤衫都变成黑色了。
聂鸿天将手中的果篮放下，他拉住唐雪的小手道“笨蛋，你永远不会是我的累赘，只会是我前进的目标。”
唐雪摸了摸聂鸿天有些油腻的脸，眼睛中流下了泪水“以后没有我在，还是穿黑色的衣服吧，耐脏……”
感受到脸上传来的温暖，聂鸿天轻声说道“我这一辈子的白色衣服都只让你一个人洗，你不会死的，小雪你有救了知道么？”
唐雪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的看着聂鸿天。
聂鸿天没有理会唐雪的疑惑，他转身抱起唐威，将其高高举在了头顶笑道“小子！你阿姐有救了！开不开心？！兴不兴奋？！”
唐威盯着聂鸿天看了一会儿，觉得他说的不是说谎后，咧开嘴笑了起来“开心！”
聂鸿天将唐威高高的抛起又接住，大笑道“为了庆祝，一会儿咱们去吃夜市怎么样？”
“好……”兴高采烈的唐威正欲答应，眼角暼到冉烈时脸瞬间冷了下来，那波澜不惊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情感——不爽！
唐雪从床上坐起，看着冉烈问道“你们抢银行去了？六十多万的手术费怎么可能得到的？”
冉烈双手插兜，说道“申请的医疗救助今天刚收到消息，供体也刚刚到位，只要资金一到，立刻就可以进行手术。”
“呼！我还真怕你们抢银行！”唐雪美目一翻，吐出了心中的压抑。
冉烈拿出一根香烟叼在了口中：“……总之，我们没有干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说着他拿出了一个打火机。
看了一眼唐雪，冉烈收回了打火机，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块榴莲递给了唐雪道“给，你最爱的榴莲。”
唐雪接过榴莲，对着冉烈甜甜一笑“谢谢冉先生了，榴莲可是水果之王，不要来一块儿么？”
“不要，很臭！”冉烈淡淡道，说完别过头去。
唐雪咬了一口榴莲，笑眯眯的对冉烈道“冉先生还真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啊，害羞了么？”
“少啰嗦！你这个女人真是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啊！？所以我最讨厌女人了！”
冉烈烦躁的挠了挠头，拿出打火机走出了病房。
聂鸿天抱着唐威，笑道“冉烈还真是害羞啊……”
拿着手中的榴莲又吃了一口，唐雪享受的闭起眼睛道“谁说不是呢？”
唐威面无表情的揽住聂鸿天的脖子，淡淡道“讨厌的家伙……”
王小二、石磊、杨伟三人全都僵在了门口，只因他们刚刚看到冉烈脸红的走出了房门！
三天后……
“医疗救助资金突然撤销了？我女朋友现在都那个样子了！你跟我说医疗救助资金突然撤销了？！”
院长办公室中，聂鸿天双目布满血丝的看着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他一脸愤怒的瞪着对方说道。
男人心平气和的坐在椅子上，他递给了聂鸿天一杯水道“这种消息我也是刚刚得知，我能理解你的愤怒，可我对于这种结果也无能为力……”
聂鸿天将牙齿咬的吱吱作响，心中的愤怒被强压下来问道：“我女朋友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男人递给了聂鸿天一根烟，自己也抽了一根道：“最长一个星期，先天性心脏病能撑20年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加上你女朋友的血型特殊，供体更是难找，如果不尽快凑齐手术费，可能这个供体就从此错过了……”
手中的香烟被捏碎成丝，聂鸿天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孤寂的街道上行驶着几辆骑车，聂鸿天犹如一只流浪野狗般蹲在路灯下，一口一口的嘬着香烟。
这时冉烈走了过来，蹲在聂鸿天的身旁，点燃了一根香烟。
聂鸿天抓了抓头发，一脸狰狞道“钱钱钱！特么的都是钱惹得祸！六十多万让我怎么找？！”
“呋～”冉烈吐出了一口香烟，沉默了一会儿道“聂先生，你知不知道人有两颗肾，其实少了一颗也可以活……”
聂鸿天弹飞了手中的烟蒂，问道“价钱多少？”
“20万一颗”冉烈抽了口烟道。
“黑市上的人狠，一颗能有五万就不错了……”
聂鸿天笑了笑，站起身来就准备走。
“那你还去？真是白痴么？”冉烈嘲笑道，双手插兜跟着聂鸿天一起走道。
“这事儿你帮的够多了，再帮下去我可是来生当牛做马都还不起啊”聂鸿天淡淡道。
“那就这辈子也当了吧，两颗十万，还差五十万！”冉烈挠了挠头，语气中有些烦躁。
孤寂的街道上，两个男人并排而行，这时迎面走来了一群人，他们身上流着血，肩上扛着人。
“啪～！”
一个红色的蛇皮袋扔到了聂鸿天和冉烈的面前，敞开的袋口中一沓沓红色的钞票躺在其中。
“大哥……钱够了！”王小二趴在一个人的肩膀上笑道。
他们的脸上、身上都带着许些伤痕，那些伤口在流着猩红的血液。
王小二脸色苍白，脑门处流着冷汗，杨伟和石磊也都是这幅样子，他们就如同一条半死不活的野狗，拖着那残余的半口气来到了聂鸿天的眼前。
“怎么回事儿？”聂鸿天阴沉着脸问道。
“别管怎么回事儿，钱够了！快去给大嫂治病吧！”王小二有些生气道。
聂鸿天上前抓住了王小二的衣领，第一次露出了狼一般的眼睛吼道：“我特么问你怎么回事儿？！你们这副鬼样子是怎么弄的？！告诉我？！”
石磊喘了几口气道“特么的黄一门那孙子黑吃黑，明明谈好了的，一颗15万！结果我们三个摘下来后，他只给了15万，幸亏兄弟们及时护驾，不然我们可要折到那儿了……”
杨伟趴在一个兄弟的肩上，听到石磊的话后将头扭过了一边，眼睛中流出了几滴泪水。
冉烈蹲在地上查了查钱，然后抬头看着王小二问道“七十二万，钱挺多的，那十七万是黄一门善心大发送的？”
王小二一硬脖子，嚣张道“抢的！看他丫不爽就抢他！谁让他王八蛋？”
冉烈甩了甩手中的一耷钞票，淡淡道“抢的？千龙会手下的东西你也敢抢？你是活够了想拉我们一块死是么？”
“……”
五十多人沉默了，他们低下头不敢去正视冉烈。
他们是这座城市中流浪的野狗，有些庞然大物不是他们可以触碰的，因为稍有差池便会尸骨无存，成为海上的一具浮尸。
不，是一具谁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死狗……
“呋～”
冉烈点燃了一根烟，他走到一个人的身边，拿走了那人手中的西瓜刀“你们这群野狗也能抢东西？还是让老子跟你们示范一下什么叫【抢】！”
“够了……你们已经背负的够多了，大哥的肩膀比你们宽的多，我的事情自己会扛，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多管闲事了？”
聂鸿天松开了王小二的衣领，他低着头阴沉着脸道。
“啪嗒啪嗒……”
一滴滴眼泪从脸上落下，滴落在粗糙的柏油路上。
“各位兄弟，今天的恩情，我聂鸿天下辈子当牛做马，焚身相还！”
聂鸿天猛的跪倒在地，对着面前的兄弟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猩红的血液混着泪水滚滚而下。
“大哥！”五十多人哽咽了。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不过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他们是这座城市的污垢，可正因为有了这群污垢的聚集，才让这空城有了一处耀眼的洁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