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们的书房是明显的是刻意请人装饰的。一张实木的古黑色书桌,上面文房四宝整齐摆列,书桌的左边有一沓书,因子打量了几眼,全是党政机关刊物,在书的旁边是一盏台灯,有三十年代的风格,书桌的正前方写着一幅字,因子从那些看似蚊虫的墨水里看出了那个提字人的名字,正式她的老师的老师,省里鼎鼎有名的书法大家,她的老师在教育她们的时候还节节课必提上他几句,他象是用此来显示自己也不差似的,所以因子对这个大书法家的名字也是熟入骨髓。
房子的墙壁上都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另外一些省内名流的笔墨,当然,不仅仅是提名和题词,那中间也偶然可以看到几幅所谓名家的画卷。
要是不了解赵们文化背景的人一走到这间房间,因子猜想,他一定会认为赵们对书法耗艺是多么的钟爱,也必定会认为他在这方面很有修养,不然他是不可能将这间不算很大的书房配置得这般完美的。
因子好奇心又上来了,她指着这些字画问赵们:“赵总,你对这些也有爱好呀!”
赵们嘻嘻一个淡笑,轻藐的说:“这些东西我才不在乎呢?你也知道,我是个只读了小学的人,对什么鬼书法是讨厌得要死的。”
“哦?那赵总,你这房间可真比得上那些书法大家的的书房呀!我在我老师家里去了几次,他每次都会带我们到他的书房参观,但那些题字大多是他自己和他的同学作的,没有什么看头,只有他引以为傲的一副对联我们还有点羡慕,而那个给他写对联的人,可给你写了一首诗挂在了窗台上了,你的面子可真大呀!”因子是说真心话,她从心里认为,若是他那可怜的老师也象赵们这样的有面子,那他也就不用再给学生上课,而只要呆在家里整日面对字画写写文章,一生也就安然幸福了。
赵们哧的一声:“面子?鬼呢!现在告诉你什么是面子,有钱就是面子。你别看那些在外面有头有脸,象模象样的所谓名人,他们可多数是外面一套里面一套,表面上很是清高,视钱财如粪土,内心里却爱得要命,只要你给他一点好处,就是多请他吃几餐饭,他也会当你是他的姑爷,对你好得要命。”
因子不想在这些名人背后说他们的坏话,因为她还没有这些人任何一个的那种能力,她认为自己只有在或是象莫科那样的有钱或是象这些大腕一样的有势力的时候,自己才敢如赵们般臭上别人一顿。
“那你要这些东西干吗?你既然不喜欢!”
“摆看相呗!我本来也是不想要的,但市里一个比较有头脸的朋友硬是要我这样做,而且这些东西都是他亲自给我搜来的,我也就依他了。”
因子不再问他了,因为她认为她还继续问下去的话,她也会跟他一样,视名家如粪土了,她读过较多的书,老师也教了她很多人生的大道理,她知道,赵们是因为没有水平,没有文化修养才会这样的藐视别人,因子可不是,她自己认为她不是,她的学习历程告诉她,名家是人类的精华,是一些高不可攀让人敬服的人。
赵们坐下,随手在桌上捡了一支圆珠笔,划了几下,并没有水出来,他就只得又胡乱的去那个插满各种笔的笔筒里找,好不容易才挑选出一支能写的。他将那沓书搬去两本,一份打印的协议就夹在那里面,这分明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只等着因子来签字了。
因子接过那张纸大约的浏览了一遍,就拿起笔在下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在另一分上也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赵们将她先签字的那一份给了她,他自己拿着后面的那份,并将它锁到了书桌的一个抽屉里。
因子出来时显得有点激动,她甚至连赵们家东墙下的大狼狗已经从睡梦中醒来了都没有注意到,因此当她走过他家那个不大也不算小的水泥与杂草混和在一起的草坪时,她的整个心都是飞翔于天际的。她很是惬意。
但那大狼狗并不卖她的面子,在它看到她独自一人走向大门口时,它象受了冷遇似的对着因子狂吠起来,因子就象做了个大囫囵梦,猛的惊在了原地,脑子里的兴奋立即被无形的毫无理由的趋赶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提心掉胆,还有一身虚汗。
但那狗虽然叫的力道很足,但终究是被铁索拴死在那里的,它伤不了因子,因子也就稍稍放了点心。
“没有必要的话,这里还是尽可能少来一些!”她对自己说。
因子开始准备着组阁,她要称着这次机会真正的使自己爬上来,她知道,人的一生有一次这样的机会那就是她的幸运了,如果自己连这样一次机会都无法把握住,那么,她真的是个昏蛋,一个永远也成不了大事的东西了。
在从赵们家回来,她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见林妹在楼下徘徊,她于是走了近去,“HI,林妹,我说你在这干转悠什么呀?你找谁呀?”因子大声的叫着。
林妹忙转过身来,她的脸上还残留着着急的神色,“因子,听说你被赵们叫去了!我都替你担心死了!”她急切的对她说。
“这要担心什么呀!他又不会把我吃了。”她转而说:“林妹,也许我昨晚将他们的话听错了,今天我跟赵们接触时,我发现他其实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他有很多无赖,很多的抑郁,所以,他在平时对待员工的态度是差了点。但值得庆幸的是,他能在清醒后意识到自己错了,并主动要求改正,我觉得一个企业家能这样的承认自己的不对,这就很好了。”
林妹惊得张着那个樱桃小口不知所策,她弄不懂因子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脑子出了点毛病,早上还说有人要害她们,到了现在,还不到晚上,她就完全说出跟早上相反的事了。“是不是她真的误会了赵们了呢?如果那样的话,那也好,至少以后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了。”她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因子继续对林妹说:“你去找几个人来。哦!是有能力的,我们能够用得上的。当然,你们计财科的人都要来。”
林妹看因子跟早上见到时真的是完全两样了,她不禁有了点不适,但又说不出这种不适到底在哪个地方,想了片刻后她才单单的问道:“你凭什么叫他们来呢?他们会听话吗?”
因子有点不耐烦,但她清楚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轻视,去不耐烦的对待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人,何况这个人是林妹,她可是这个厂里的活跃分子,很多人都听她的号召的。
因子将自己脸上的不快硬压了回去,取而代之的以温柔的语气对她说:“我相信你的能力,你能叫他们来的。这事关系到我们两姐妹今后的前途和命运,做好了,我们可能飞黄腾达,做坏了,我们就可能会被公司扫地出门。这种选择是残酷的,但同时也是兴奋的。先告诉你一点,赵们已经同意我创办工会了!”
林妹大叫道:“他不是不同意这么做吗?以他的个性,他是不会这么轻易妥协的!因子,你难道不觉得他妥协得太快了一点吗?”
“我并不觉得这样。林妹,是你心里恨他吧!所以你会这样的时刻提防着他。”因子对她的话不以为然。
“那好吧!也许真是我想得太多了,也可能是他真的将自己的性格改变了吧!好了,一切都结束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