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院的风依旧柔柔地宛如少女低语的眉眼缱绻深情,和着漫天而下的七步雪谁说这样不足够浪漫呢?可光阴如昼逃的死去活来一般的凌厉,那宛若一具死尸一般的雪亦初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梨末心头自是焦急万分,可这九十九种毒哪里是这般容易去寻找的,何况还要炼制蛊虫,若另辟蹊径许是绝处逢生也非是不可的,而梨末能想到唯一的法子便是用吸血蛊虫将他体内的毒强行吸出。吸血蛊虫是梨末豢养的最为成功的一只,而能否将毒液吸出梨末却毫无把握,如今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的好,梨末定了定神,从锦盒中取出蛊虫,小虫探着脑袋晃悠悠朝着雪亦初的手心爬去,瞬时似乎咬住了他的筋脉,可雪亦初整个身子猛然间震颤了起来,那震动越来越强烈,那原本苍白的脸庞一根根青筋凸起,像是有千万条毒虫在脸上爬行,梨末一愣,顿时感到不妙,正当手足无措之间,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那小虫像是猛然间失去了气力,从雪亦初的掌心滑落,梨末恍然之间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元始真人将一颗丹药塞入雪亦初的口中,还念念有词的模样!
雪亦初逐渐恢复了平静,望着他愈加苍白的面色,一阵无力感自梨末心中而升起,“小雪儿,你可当真是糊涂,你可知晓雪亦初中的是何毒,你便用了这吸血蛊虫,若能有他法,我又岂能够瞒着你呢?若非老头,他今日当真是要葬送在你手中了!”韩千愿一番话真真叫梨末感到后怕,原来有些赌一旦下注且是无可挽回的!
“多谢师祖救我兄长一命,只是。。。。。。”梨末当下且是悔意与着急,竟是给元始真人跪了下来。老人瞧着梨末的模样,半晌且不曾应答,倒是一旁的韩千愿做了那答话的。
“你且起来,这是做甚,方才给雪亦初用的便是我毒蛊门续命法宝,这世上仅此一颗,既是给他用了,你当明白意思,这药能保证雪亦初五年之内无性命之忧,你可好好炼制解药,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老人缓缓走了过来,扶起梨末道:“当真是欧阳的徒儿,竟是与他一般无二的脾性,可方才这小子说的你也听见了,这药的珍贵便是无出其右的,我可不能白给你!”老头轻抚胡须,一派要讨取利息的模样!
“有话且说无妨,梨末定会尽力办到!”梨末斩钉截铁,目光灼灼!老人突然大笑起来,“不会让你赴汤蹈火,且是我在这边境的小镇本有一处药阁,为我祖师传承,我门中弟子来往通信最为要紧,可却在那场大战中毁了,如今门中弟子散落,消息阻塞,很是汗颜,我想让你去替我重整药阁,作为我保他五年不死的条件你可愿意?”这条件似乎听上去有些怪异!但是如今却再无他法,即便怪异当如何呢?
“雪梨末愿意!”她望向床头那个人的眼眸中透着几分坚决!韩千愿愣愣地瞧着这二人,这老头子竟然让梨末去重整药阁,莫不是转变了性子,这药阁如今虽说已无启用,但其珍贵自是毋庸置疑的,且这药阁对毒蛊门中人来说有独特的意味!这老头究竟是何意思?
“好,你既愿意,那便好好准备一番,若是做不到,我可不愿做那善人!”那老头虽是满脸笑意,却有些令人费解的寒意!梨末心中虽有万般疑惑,却心知这世上之事若旁人不愿点破,追究左右也是无用的,且遑论是毒蛊门这般的地方!
待到梨末走后,韩千愿终是将满脑子的疑惑倾倒了出来,“老头,你究竟是何意?你为何让她去掌管药阁,那药阁是历任圣灵才有资格掌管之处!”老头轻轻捋着胡须,一副深藏不露的模样,而韩千愿顿时明白了什么一般,抓住老头的肩膀,眼中的意外却满满当当将力度将于手掌之上,“难道方才那药是上一任圣灵留下的紫宿丹?你是要让她继承圣灵之位?不对不对,可你若是要让小雪儿继承圣灵之位却为何又将她哄骗去,不将真相告知,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这毒蛊门中除了门主便是圣灵为掌主,毒蛊门中素有药阁,而药阁并非是一处固定之所,而是毒蛊门中最精绝的蛊术,只有历任的圣灵才有资格去寻找到这药阁的秘密,便是门主也当是无此资格的,而每一任的圣灵在卸任之前需要做到两件事,一件是留下一颗集合蛊术大成的续命丹药,另一件便是留下一个传承之人然血亲便是算不得的,而上一任的毒蛊门圣灵便是欧阳绝尘!至于这元始真人为何会找到欧阳绝尘,那便是他与马婉婉的渊源了,马婉婉是当年毒蛊门掌门唯一的小女儿,自然是下一任门主的不二人选,而当时的掌门便是元始真人的徒弟,元始真人本已然隐居,可怎奈毒蛊门发生此等变故,掌门过世,而马婉婉回到毒蛊门苦苦哀求元始真人帮帮她,于是这老头便只好再次出山,且助马婉婉一臂之力,他心知马婉婉心中所爱,便寻到了欧阳绝尘且收其为徒,更是将圣灵之位以及药阁尽数传给了他,欧阳绝尘选择苏浅落做为他的徒弟,他当也是能理解,可却在一年前他们却发现苏浅落体内竟是有两个魂魄,而眼前这个姑娘当且是欧阳绝尘真正的传人,毒蛊门下一任的圣灵!
“这丫头救治雪亦初虽用不得法,但她控制吸血蛊虫,且体内血蛊之力已然是让我确信她才是欧阳真正的徒儿,我曾去试探过苏浅落,那丫头当时确为分裂成两个魂灵,且她醒转之后,体内不但全无血蛊之力,连基本的蛊术也是全然不知的,当末丫头出现我便开始怀疑,却不曾想明白这两个魂灵是如何分裂的,但能确信的是她确为欧阳的徒儿,也便是我毒蛊门天奇毒经唯一的传人,当传我蛊术,承我药阁!”那老头说的极为执拗,却丝毫未曾在意过旁人的意愿!
“老头,你此番一意孤行,若有一日她知晓了你当如何?”韩千愿虽是对元始真人的此番欺瞒颇为不满,另一边却心觉梨末需要一个强大的活下去的信念,没准这对她来说反是一件好事!
“不如何?做我毒蛊门的圣灵岂能是委屈了她?你这臭小子,多年不回,一回便是带了那些麻烦,好在此番你迎回圣灵功过相抵!”接连失去爱徒的元始真人已然承受不住打击,又膝下无子女,本该算是马婉婉的女儿欧阳雅儿作为毒蛊门的门主,但马婉婉抵死不愿或是心觉亏欠女儿太多,不愿她再入毒蛊门,遇见弃婴,那孩子笑得灿烂,倒是与元始真人一见如故,便收下他作为孙儿,取名韩千愿,门主之位却该是有个传人的!
“老头,你最好说话算话,保住雪亦初的性命,否则怕是那丫头定要和你拼了命不可!”韩千愿一改往日那什么都不在意的作风,倒像是转了性子一般!
梨末回到雪院,伴着她的却只有那一场孤寂的清冷,她遥遥望着远方的迟暮,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好似越来越不真切一晃眼竟是模糊了,她揉了揉双眼,那模糊感却丝毫不曾褪去,她摊开手掌,怔怔地细看那掌心的纹路,恍然若失却又明白了什么,她还来得及吗?不过是一场了无生趣的梦,醒便醒了,死便死了,可惜的是来时便未曾坦然,去时又怎能奢望无碍呢?她苍白的嘴角勾起几丝苦涩的笑意,在迟暮的光景下蹒跚,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小雪儿,你做甚!”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韩千愿连是冲上前去,扶住了她!
“哦,是我的小粉球啊,”她扬起小脸微微有些惨白,“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来此的岁月虽从未平静过,但我向来如此骄傲,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韩千愿沉默了半晌,在心底做了一番争斗,“如今你除了雪亦初,还有肚子里的宝宝,也不知你这丫头从哪得来的这小家伙,但既然是有了,以后我便受些委屈,做他的干爹罢了!”梨末愣了愣,只突然意识到近来竟是常泛起阵阵恶心,她仔细探了探自个儿的脉搏,那微弱却有力的跳动那般真实,她竟真的有了他的孩子!那一刻她的脑中竟是那般没出息的欢喜,她竟是期待宝宝的出生,恨便是恨,爱便是爱,即便是那般滔天的恨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她缱绻的爱,她轻轻浅浅一点点抚摸平坦的小腹,竟不自觉轻轻扬起了嘴角,“若一切是因缘,那我便学会接受!”
而平阳自被蜀黍灭后,白景亭便是颁布了一系列的昭令,减免赋税,将农田分给百姓,使得平阳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甚至更胜于从前的安稳,虽在平阳百姓心中隐隐并未接受这个事实,但作为这沧海一粟谁不愿求得一个安稳呢?若有人能给他们千百倍的安稳,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再次来到那终日飘雪的雪峰山,自是别样的亲切,原来欧阳绝尘是将药阁秘密建在了附近,梨末环顾四周,流转间却感慨瞬息万变,她徐徐沿着旧时的脚步,来到了那座破败的村落,村落里依旧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却再不见往日的愁云密布,嫩油油的山茶,漫山遍野的橙花,仿佛世外桃源一般,那座小屋前,随风晃动的秋千静静摆动着它轻盈的体态,风铃发出清脆的鸣声,桥下是清澈潺潺的流水,让人顿生心悦之感,可她离开许久,那小屋已然破败不堪,就连秋千上都挂满了蛛网。“你是谁啊?”梨末竟不自觉入了神,仿佛在这里的一幕幕重演,直到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肉肉,这孩子竟然还在这里,可他为什么这么问,对,她现在是自己的容貌,不再拥有那倾城的姿色,“我,我失了家人,也不知该去哪里,来到这里,见这屋子破败了许久,想着不知能否叨扰,遮风挡雨!”面对昔日的熟悉的人,梨末竟怎么也没有勇气开口!
肉肉似乎长大了一些,也收起了从前的顽皮,“哦。这屋子荒废了很久,既如此,姐姐便住下吧,不知是否需要帮忙?”见梨末孤身一人,甚是可怜,肉肉心想这屋子荒了这许久想来也不会有人来了,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也算是这屋子的价值吧!
梨末心中激动,只说不出口的苦衷此刻都只能尽数咽了下去,“谢谢你啊,不过能有个地方遮风挡雨的便已然无所求了!”梨末会心一笑,默默地抬头望着那片土地,仿佛再次瞧见白景亭为她搭建这座小屋时一寸一毫的专注!
白景亭令司马陌仟为将,彻底清除在平阳那些凸起的暴乱,并令其在平阳秘密展开搜索,可惜丝毫没有头绪!三年后,司马陌仟再次回到蜀黍,却带回一个令白景亭内心再次波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