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木兰睁大眼睛。
浴桶内热气腾腾,衬得里面那人肤白脸红,他此时头往上扬,烱烱看着秦奕,生怕人跑了。
而秦奕的外衫已经被拉得变了形,他两只手不断将衣服往回扯,目光锁在桶中之人身上。
木兰将眼睛睁得更大,虽然眼睛有些辣,但抑制不住一颗好奇八卦的心。
毛小易的眼神在屋内与身边的木兰向上来回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身边这位大侄女。
“别看了……”毛小易伸手挡在木兰眼前,推她转身。
秦奕没有错过木兰脸上津津有味的神情,他两眼一黑,想起天朝一群叫做腐女的人,额上暴出青筋。
“不是……你……哎……”
秦奕尝试解释,但那人又开始叫他,“公子,别走了……”
“你是谁啊你?”秦奕再也忍受不了,奋力回扯,硬生生将外衫扯了过来。
“嘶”地一声,衣服左下摆成功被撒成两半。
“我的衣服!”秦奕跳脚,总共就这么一套新衣服!
“我是剑声啊!您的贴身护卫啊!”
“护卫!”覃奕哼了声,什么鬼。
“两位,要不……还是先收拾一下再说?”毛小易看不下去了,推着木兰往外走。
听那刚苏醒的病人喊话时中气足足的,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剑声意识到外人在不妥,又怕覃奕跑掉,连忙伸手够衣服。
秦奕冲出屋外被木兰拦住,挑眉道:“那人说是你的护卫?”
秦奕没好气,“我哪知道。”握着被扯坏的衣角一脸痛惜。
“到底怎么回事?”木兰两眼弯弯,一脸探究。
“不知道不知道!”秦奕吼道,“那人跟个神经病似的,一看到我就拉着我,谁知道是不是个变态,赶紧把他赶走。”
“公子!”
秦奕的话刚落音,门口赫然出现一人,正是刚才在浴桶中的那名男子。
他此时已经穿上了衣服,一脸拘谨看向众人。
木兰得以正式打量那人,长身玉立,白皙的脸上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公子!”
一晃眼的功夫,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身法,施施然来到秦奕他们面前。
“终于找到您了,您千万别再跑了。”
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愣,这人还真是覃奕的属下?
总觉得从气质上来看,倒是秦奕更像仆人。
“你说我是你家公子就是你家公子?呵!”秦奕没有好脸色。
“公子,您装不认识我也没用,我不会再上当了。”
显然,两人之间有误会。
“他没装。”木兰指了指脑袋,向剑声道:“他失忆了。”
难怪,剑声心道,难怪觉得公子这一次演得特别真。
这样也好,他走到秦奕身边,对覃奕道:“我没骗您,您真是我家公子。”
“你说是就是了?”
剑声沉默,他想到了什么,走在覃奕耳边低声说了句,“您后腰右侧有三颗痣。”
秦奕脸色变了,这他自己都不知道。
难道这人真是他护卫?他默默走到房内。
“你叫剑声?”木兰问他,“你对他说了什么?”
剑声没有回答,向木兰和毛小易深深作了一揖,“剑声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多谢二位收留我家公子,来日必有重谢。”
秦奕黑着脸出来,走到那人面前,“你说,我姓甚名谁,家住哪里,身上还有什么信物?”
“这……”剑声犹豫,看了眼木兰和毛小易,“公子,借一步说话。”
“没事,你就直接说。”秦奕纹丝不动,“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既然是这样,剑声也不再坚持。“您是齐国公最小的孙子程觉非,家住翼州,信物在这里。”
说着他取下秦奕头上的木簪,摆弄了一下,从中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玉珠递给秦奕。
好东西啊,秦奕心道,玉珠圆润古朴,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篆写的非字。
木兰也觉得神奇,没想到一根平平无奇的木簪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机关。
“我既然家在翼州,怎么会来这里?”
“公子带着我出门访友,在胡州遇到了山匪,然后我们失散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胡扯?”
剑声想了想,“您武艺还在吗?”
秦奕迟疑地点头。
剑声二话不说,蹿入院中开始打拳武剑。
这些招式秦奕看着眼熟,甚至知道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剑声收手走向秦奕,“这是程家独有的拳法与剑法,是公子您教我的。”
秦奕信了八成。
“你带钱了吗?”他问。
既然是他的护卫,让他赔件衣服没毛病吧。
“公子凭那颗玉珠,可以在东朝任何一家票号当面支取一千两银子。”
秦奕这下完全信了,他要不是程家公子,谁会让他这样挥霍。
“好了,我知道了。”秦奕将玉珠放回玉簪内。
看剑声摆弄了一遍,他不用想,手就自发做出正确的动作。这更加令他相信自己是程觉非。
目睹主仆相认,木兰向剑声提出了一个疑问,“翼州与胡州相距甚远,你说你家公子带你出门访友,访的是哪位友?”
剑声的话虽然没有问题,但他与程觉非的气质实在是相差太多,总像是假的。
“这……”剑声犹豫,“恕剑声无可奉告。”
“说吧,她不是外人。”秦奕道,“我也想知道。”
“是,公子。”剑声得了令,一五一十回答,“六皇子之前在胡州,公子前来找他。结果,我们来时六皇子已经走了,我们在返程的过程中遇到了袭击。”
听剑声提起六皇子,木兰心中一动。
剑声是罗跃风救的,罗跃风是六皇子的人,这倒是对上了。
“据我所知,六皇子两个月前就回永安了,他之前在胡州至少呆了半年,中间这么长时间,你们怎么会错过?”木兰又问。
“因为……”剑声看了一眼秦奕,“因为公子时间观念不是很强。”
木兰与秦奕皆是一愣,这时间观念也太不强了,翼州与胡州怎么走也不用半年啊。
两人又追着剑声问了许多有关程觉非的事情,对他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齐国公有二子一女,程觉非是他小儿子的独子。程觉非是遗腹子,且早产,他母亲在生完他后去世,由齐国公夫妇亲自养大。
由于他在家中最小,自小身子又弱,祖父母及叔伯姑姑都怜他没有双亲,因此对他格外宠爱。等他们察觉到宠爱得有些过了的时候,程觉非已经长大了。
至于程觉非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情,剑声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了。
他的理由是,“公子既然已经忘了从前的种种,如今正好从头再来,国公爷和老夫人也可以安心了。”
秦奕听出了话外音,大概他从前不是一个让长辈放心的人。
既然如此,覃奕觉得,他还是不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