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石院内,花菲瑶软软地独坐在床上,望着一地的碎瓷片泪水涟涟。
哥哥是宠爱她,但她无比清楚这份宠爱是有条件的,必须在不影响他的大计的前提下。
否则一切免谈。
满心欢喜地从李江怀那里离开后,花厥回了苍石院。
他走向花菲瑶的住处,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两个守卫看到花厥将门打开。
花厥走进门,看到地上的一地稀碎之后,心中的愧疚少了几分。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他沉声问道。
花菲瑶闻声抬头。
见到花菲瑶脸上的泪痕,花厥突然觉得无比烦闷。但一想到处心积虑这些年为的就是这一刻,他握着拳头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感情用事。
花菲瑶费力抬起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有一件事情要你配合。”
花菲瑶冷哼,扭头不说话。
“瑶瑶。”毕竟是相依为命的妹妹,花厥走到床边,神情软了几分,“我们是亲兄妹,是彼此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是为了你好,难道你觉得我会害你不成?”
“将我关起来就是为我好?”
“我知道你对齐天平情难自抑,将你关起来也是怕你一时忍不住坏了大事。”
“我能坏你什么事?”
“胡湘灵还有用,而你对她动了杀机,我不许你感情用事。
“你耐心一点,等我当上了帮主,到时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必急在这一时。”
“别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花菲瑶瞪向花蕨,“当初说好只要我将山下的事情办妥了,你就会助我杀了胡湘灵。现在倒好,你为了阻止我杀胡湘灵,反而将我关起来,你到底是谁的哥哥!”
花厥闻言脸上有了怒容,这丫头一涉及感情就拎不清,成天想着就是杀了胡湘灵和齐天平双宿双飞。他收起耐心,“我要不是你哥哥,直接将你交给李江怀算了,何必巴巴来看你的脸色。”
“你立刻将我交出去,就说李树生是我杀的。”
“不用我交,李江怀已经知道了。”
“怎么可能?”
“涂甲招了。李江怀认定了李江怀的死和你有关,现在问我要人。”
“没用的东西!”花菲瑶气极,千挑万选威逼利诱,没想到选出的是这么个东西。
花厥自然知道花菲瑶是在怪那个替罪的羔羊。
“现在怎么办?”想到李江怀惩罚女子的手段,花菲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眼下我有个计划,此事若是成了,李江怀不光不会怪你,还会真心实意地助我。”
花菲瑶见花厥脸色已经缓和,她默不作声静待下文。
花厥将想好的话说了出来,“你假意宣称怀了李树生的孩子,他为了李家的香火非但不会动你,还会看在孩子面子上与我合作。你保住了性命,我保住了药方,一举两得。”
闻言,花菲瑶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一个为我好!为了所谓的药方,竟然这样糟贱亲妹子!”她伸手指向门外,恶狠狠道:“走!你走!就当我从来没有你这个的哥哥。”
吼完花厥后,花菲瑶的神情瞬间灰败,原本止住的泪又滚了下来。
被李树生欺负足以让她觉得屈辱,她处心积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哥哥不明真相,竟然要为了前程竟要毁她名节弄得人尽皆知。
那样的她齐天平还会要?
花厥知道要让花菲瑶乖乖听自己的并不容易,他凉凉道:“实话告诉你,齐天平那里你别再有什么想法,有我在你与他绝无可能。你最好老实助我一臂之力。”
花菲瑶瞪向花厥,“休想!至多不过一死,我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竟然这般冥顽不灵!花厥的眼神瞬间成冰。
“死有何难?”他上前大踏一步,一把捏住花菲瑶的脖子,面无表情看着花菲瑶慢慢加大手劲。
花菲瑶无力反抗,睁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上一次哥哥这样对她还是八岁那年,那时她不肯听哥哥的命令去讨好别人。
瞳孔放大,呼吸困难,脑中嗡嗡作想。
花菲瑶想,哥哥真的会杀了她。
就在她万念俱灰闭上眼睛的一刻,花厥松开了手。
花菲瑶抽了一口气,屋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她用双手支在床上一顿猛咳,咳着咳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你要再提死字,我就亲手杀了你。”花厥活动了一下手腕,“你是最知道我的决心的,别逼我。你若是假装怀孕,我自会替你考虑周全。你若是不配合……”
花菲瑶再也不想看花厥,撑着身子低头咳嗽。
花厥睨了花菲瑶一眼,咬牙道:“你若是不配合,我就让你将这孕坐实了,你知道找一个长相类似李树生的人并不难,你自己看着办。”
“来人。”花厥冲着门外大声喊道。
两名守卫立即冲了进来。
“将姑娘屋里的尖锐物品收拾了。”
吩咐完后,花厥负手走了出去。
花菲瑶神情木然,看着护卫忙进忙出。
哥哥实在是多虑了,一日三餐,顿顿都有人看着她将软骨散吃下去,她根本没有力气自我了结。
越是了解他,就越觉得悲哀。
知道权力在哥哥心中的地位,所以她毫不怀疑他刚才的一番话。爱情也好,亲情也罢,只要与他的野心起了冲突,连过眼云烟都不如。
花菲瑶闭上双眼倒了下去。
花厥黑着脸回到住处,关上房门之后,他垮下双肩,脸上浮出痛苦的神色。
十五年前,他们一家带着几个仆人隐居在银月山庄。
那日他与三岁的妹妹随母亲出去采果子,回到家中发现父亲身死、山庄被屠,庄里有陌生人进出。
母亲带着他们匆匆逃下山,在山脚下被准备上山的天雷帮四帮主马全撞见。
母亲谎称是附近居住的药农,马全被母亲姿色所惑不疑有它,以他们兄妹性命威胁将母亲带到山上。
他自小的住处变成了天雷帮的据点。
母亲忍辱负重两年后病逝,那年他七岁。
母亲告诉他要活着就得忍。
他独自将所有的事藏在了心底,忍着忍着,他由成天受欺凌的小男孩成长为天雷帮帮主候选人;他知道了天雷帮屠戮银月山庄是受命而为,也打听清楚了天雷帮的主子只与帮主单独联系。他八岁时设计杀害了马全,他三年前设计使庞勇致残。
他对着黑暗中的冤魂发过誓,他必须当上帮主,找到幕后之人。
他要复仇。
他要人为他这些年的隐忍与所失作出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