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人间,漫天一色尽皆白。
笑傲红尘,独闯九霄寻自在!
朔州冬天很长,有足足四个月时间,在此期间,风雪足以掩盖整个朔州。
此时正是风雪弥漫的时期,大雪飘飘而下,就如同早春的柳絮,乘着春风而起,又因风而落。
这仿佛纯银制作的银白世间,如同山水画一般的清澈世间,让人感叹自然的奇妙。
“呵呵呵,大哥,我们好久没有像这样喝上一杯了。”
在镜湖中心,矗立着一座小亭子,亭子上有一个牌匾,写着“无心亭”。
亭子里有一个方桌,桌子上烫着一壶热酒,以及各色菜肴。
亭中坐着两人,一人身穿白色裘皮大氅,肩膀处是白色羽毛披肩,身材挺拔,面容秀丽,表情严肃,仿佛与周围洁白的世间融为一体了。
而另一人,则身穿黑色皮衣,面带微笑,与四周格格不入,正在给白衣人斟酒。
这两人只有十几二十岁,但在大雪之中却脸颊红润,气息绵长,一看就知道内功深厚,不必寻常。
“大哥,喝酒啊,我就先干为敬了!”黑衣人捧着酒盅一饮而尽。
白衣人仿佛十分气愤,握着酒盅的手不断的颤抖:“二弟,不要再拖延时间了,你到底要什么才会救霞儿命?!”
黑衣人回答道:“我要什么?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们两个不在一起,我更要你痛苦一生!哈哈..”
白衣人怒道:“那你为何不直接毒杀我?!”
黑衣人表情越发的疯狂:“你没听到我说的是什么么?我不但要你们两个天人永隔,我还要你痛苦一生!哪怕会因此搭上我所喜欢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听到此话,白衣人彻底惊住了。
“你..二弟你也喜欢霞儿?”
黑衣人不说话,只是大口大口的灌酒。
“为什么如此恨我?二弟?为什么?恨我恨到如此地步,恨不得搭上霞儿的性命?!”白衣人不敢置信的问道:“我做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我?”
“做了什么?哈哈..”黑衣人饮了一大口酒,随后一把扔掉酒杯,指着白衣人的鼻子吼道:“从小到大!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不如你!你是师傅的儿子,出身比我好,是掌门的继承人!武功比我高!连霞儿也喜欢你!凭什么?凭什么!还有那个贱人,什么我们不合适?什么性格不合?我呸!不就是因为我出身贫贱么?都瞧不起我,你们都瞧不起我!!”
“住口,我不需你骂霞儿!!”白衣人怒极而一掌轰出,掌风席卷而出二十多米,将地上的积雪都吹开了。
但黑衣人却不动不闪,他知道白衣人根本不会杀他。
果不其然,白衣人的铁掌在距离黑衣人很近的地方停下了,有真气护体的黑衣人毫发无伤。
“连开,你真是个白眼狼!”白衣人收回手掌怒道:“当年我父亲不嫌你出身贫贱而收留了你,我父母视你为己出,我也不嫌你出身和你结为义兄弟,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么?”
听了这换,黑衣人不但没有羞愧,反而更加的愤怒了:“收留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收留我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显示你们商家多么多么的有善心么?和我结为义兄弟?不就是为了满足你那虚荣心么?你把我当过兄弟么?你只不过把我当成一个玩具,当成一只狗!当成一只满足你保护欲望,满足你虚荣心的狗!!!”
“二弟,我从未如此想过!”
“你闭嘴!”黑衣人狂笑:“你可知这十几年我在你们商家是怎么过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巴结师傅,巴结你!唯恐那句话说得不对被你赶出去,十几年了,我天天生活在恐惧中,你又知道么?!!!”
“我从来没想过,从来没想过!我一直拿你当亲弟弟看!”白衣人是真的没想到,黑衣人竟然在自己的阴影下活着。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白衣人开口道:“二弟,收手吧,如果你想看我痛苦万分,那你做到了。”
黑衣人举起的酒杯停了下来,白衣人双眼慢慢的湿润,说道:“二弟,直到我今天为什么穿一身白衣么?昨日,我娘..我娘她..”
白衣人呜咽着说不出话,而黑衣人却好似明白了:“师娘她旧病发了?”
“我娘她..没能撑住,已经..”白衣人泪眼模糊,再也说不下去了。
“师娘走了?”黑衣人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并仰头半天不落下,等到将头垂下的时刻,依稀可见黑衣人眼中的泪痕。
“我娘她,昨日看到你留下的字条,气急攻心,她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没想到你竟会做出这种事,旧病复发..”白衣人再也说不下去了:“二弟,收手吧,看在我娘的面上,别再这样了。”
“不!”黑衣人厉声说道:“我不会收手!我要看着你痛苦!”
“二弟,收手吧,只要你收手..”白衣人从手上摘下一枚戒指,说道:“掌门人的位置我宁愿拱手让出!”
“哈哈!”黑衣人不屑道:“你这是在可怜我么?”
“不,我是在恳求你!”白衣人将戒指放在桌子上:“只要你救活霞儿,我商衍对天发誓,从此再不回大名府,再不与霞儿见面,从此浪迹天涯,永不回头!”
黑衣人有些动心了,他本来就因为师娘去世觉得愧疚不已,此时白衣人开出的条件却又如此丰厚,自己可以得到他的一切,他的地位,他的名望!尤其,只要他一走,自己就可以和霞儿双宿双栖。
“你会遵守誓言么?”
白衣人站起身,说到:“我这就回去收拾行囊,一个时辰后,你再次回来,你就是新任掌门!”
转身便走,踏过凝结成冰的镜湖湖面,留下一行脚印。
“大哥,你要去哪?”
“中土九洲二十八府,何处不可去?天大地大任我闯!”
一个时辰后,连开回到了这条熟悉的大街。
儿时,他经常和大哥还有霞儿在街边玩耍,回去晚还被师父责骂,往事历历在目,而如今,物是人非,自己将再也见不到大哥。
大街上的积雪上有着被风雪掩盖了一半的脚印,那是冒着风雪独自离开的大哥的脚印。
连开依稀可以想象到,大哥离开时萧瑟的背影,恋恋不舍的表情。
大门打开了,所有弟子站成两队,他们迎接着新任掌门。
许多人眼中还有着不服,有着愤怒,这些人必须要死!连开如此想到。
霞儿中的毒是连开的独门毒药,除了连开无药可医,见血封喉,能活到现在,全是靠着商衍雄厚的内力支撑。
“霞儿,霞儿你怎么样了?”霞儿听到了有人呼唤她,慢慢张开曾经明媚,如今却暗淡的双眸。
“连二哥,大师兄呢?”
你还是想着你的大师兄么?那一瞬间,嫉妒充斥了连开的内心:“大哥他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去哪了?”
“他没有说,只是说永远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就要成亲了,大师兄他不会抛下我的。”
说着,霞儿便要下床,但她一转头,突然瞥见床边一串珍珠手链,那是她送给大师兄的定情信物。
“他真的抛弃了我?”霞儿痛苦出声,连开顺势搂住霞儿,让她伏在自己肩膀哭泣。
连开此时露出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