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两个杀手庆非、陆霖骑着马一路奔跑,足有两个时辰,才找个小店住了下来。当晚饭后,二人是不甘心,就此罢休吧,回去交不了差;再去行刺吧,今天差些掉了性命。庆非说:“先歇两天,养伤要紧。然后再作打算如何?” 陆霖说道:“也只能这样了。我们歇好后,杀个回马枪。看来只有晚上趁他不备,下手不迟!”二人商量不提。
当下庆非、陆霖就在这店里住了两宿。这日,便带了些盘缠,拿了宝剑,骑着马,直奔天吕山来。行了一日,看看渐晚,却早已到了此座山。庆非扬道:“俺俩去林子里且歇一阵,待深夜却上山去。”转入林子里来,拴了马正待歇时,吃了一惊。只见一个人蹲在那里,忽地跳将起来,大喝道:“嘿,龟孙子,哪里来的?吓死老子!”陆霖二人被这突然的一喊,也吓得不轻,忙说:“路过!路过!在此歇歇!”乃各自睡下休息,相安无事。
且说直到深夜,庆非、陆霖二人也不骑马,便悄悄溜出林来,拿着宝剑慢慢爬上山去,走了好一阵,看见前面有座房子,因打听得此山顶上只有彭祖住在那里,于是直往房子处走,待将走到房前时,全无动静。庆非却被一根绳子绊住,只听得一声铃响,原来早有机关,忽见丛林深处,四处巨锣声响,八方火把齐明,一队人马从后面冲了出来。此乃彭祖之计,预先埋伏在外者。又听有人在喊:“抓住他!抓住他!” 庆非、陆霖大惊,立刻拔出宝剑相迎,庆非说:“吾命休矣!”早有魏知、马建、路林跳至面前,挡住去路。只听得周铁大声说道:“还不快快投降,还能逃吗?” 庆非、陆霖二人早已慌了,只得拼命迎战。周铁等人也杀将过来,双方刀剑相斗,一场恶战。怎见得:
双方上阵各为主,两下交锋谁能阻。这一个真心想把恶气出,那一个实意欲将王令补。如此争斗几多番,须动真功显英武。狐狸该命尽,豺狼寿当终。插翅难飞脱,煞神怎避凶?
此时,杀手陆霖先自出击,正与周铁相遇,大杀一阵。陆霖哪里是周铁的对手,他渐渐抵挡不过,败下阵来,束手就擒。杀手庆非与路林交手,庆非欺此人年幼,出剑力战。原来那路林,年方十七岁,是彭祖的高徒,他人小但英勇无比,战不到十数合,庆非被路林刺中手臂,倒在地上,也被大家绑了。
彭祖喝道:“你们两小子不是要刺杀我吗?你们连我徒弟都斗不过,还能杀他们的师傅吗!”庆非、陆霖二人此时已双双被擒。庆非说:“你们要杀就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彭祖说:“杀你干啥,要杀你比杀只鸡都容易!但想死可以,先受活罪!徒弟们把他们捆在院坝中去!”大家这才去休歇去了。
次日早晨,彭祖与徒弟们出来看时,只见庆非、陆霖二人还在那里捆着,早已被蚊虫咬得一塌糊涂。彭祖问他们:“你们还有胆量来刺杀我吗?” 庆非说:“老神仙,我们再也不敢了!”彭祖说:“随你的便,要来奉陪!你们要回去交差,就给商王祖甲说‘我们去西蜀找不到彭祖,说他早逃到西域去了。’这样商王就不会杀你们了!听懂没有?” 庆非、陆霖说:“谢谢老神仙的指点!”彭祖说:“徒弟们,放了他们吧!让他们滚。若今天还不离开,发现了就把他们丢到江里喂鱼!” 庆非、陆霖在千恩万谢之后,匆匆地离开了西蜀不提。
话分两头。再说商王祖甲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感到身体大大改善了,精神也好多了。便把亲信大臣何德叫到身边,说:“自从养生以后,朕已身壮如牛,此时再不享受美色,更待何时?宫内的王妃朕早已没有兴趣。何德,你去为朕挑选一些有姿色、有灵性的美女进宫来吧!”何德心领神会,赶紧去为商王祖甲挑选美女去了。
岂料大臣何德也不是个善类,他认为天下的美女大都挑到宫里来了,天下哪还有什么美女可挑的。于是他就让部属到那些烟花巷中挑选了十多名妓女,经过他的一番训练和打扮后,便一个个如花似玉,妖艳无比,他将这些货色作为‘美女’,献给了商王。祖甲一见大喜,说:“爱卿,你为本王挑选这些美女,尽心尽责,朕应当赏赐你才是!”于是将一些金银珠宝赏给了何德,何德带着珠宝自高兴不已而去。
商王祖甲从此再不理朝政,他同这些“美女”日夜荒淫不节。岂料这些“美女”乃是风月场中人,非寻常人物,一个个如狼似虎。特别是其中名为俊似、侯迩两个妓女,年方二八,能歌善舞,格外让祖甲喜爱。祖甲竟连续一个多月没有上朝,同这些“美女”整日混在一起。这时,他才渐渐觉得自己浑身无力,感到似乎苍老了许多。正是:风月美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叫君骨水枯。一朝接上缘,情趣两和谐。搂定香肩脸贴腮,手捻着肉酥奶,绵软实奇哉。玉体靠王怀,舌送清香口便开。倒凤颠鸾云雨罢,嘱君别离开,陪我何不早些来?
此时商王祖甲早已力不从心,他这才恢复理智,清醒过来,原来自己已经好多天只顾玩乐,忘了吃养生药了。他急忙问道:“朕的养生药在哪里?快给朕拿来!”侍女说:“养生药早用完了!”祖甲急忙命侍女去叫彩女太妃,彩女来见商王,说:“现在养生药主要配方药已经用完,自己无法配制!”祖甲问:“哪怎么办呢?”
彩女说:“我只有重新到西蜀去见彭祖,求他将配方药给我!”商王祖甲说:“还不知道彭祖是否还在人世?”彩女问:“为什么呀?他活得好好的。”何德说:“商王已于上月派人到西蜀山去刺杀彭祖,现在尚无音信!”彩女说:“商王!你好糊涂呀,彭祖一死,你也没命矣!”祖甲说:“为什么呢?”彩女说:“彭祖一死,配方药无人知晓,而大王养生药一断,不出两月,必死于非命!”商王大惊,连忙说:“何德,立即派人解除对彭祖的追杀,谁杀了彭祖,朕就先杀了谁!”何德应声答:“我按大王的命令办!”
且说足有半月有余,两个杀手才回京见商王,商王问:“你们杀了彭祖吗?”杀手答:“我们到了彭山,四处寻找,仍不见踪影,听说彭祖已逃到西域去了。后来,我们见到了大王的免杀令,这才又赶回来了。”商王祖甲说:“没有杀就好!要是杀了,你们也别想活了,你们去休息吧!”两个杀手告辞而去。商王祖甲急令何德:“快快派人到西域去找彭祖,请他回来,否则朕也没救了!”何德又急派人去西域了。
且料派人去西域找彭祖还没有消息,祖甲就感到自己已经不行了,便把大臣们叫到卧榻旁,传位与廪辛,并嘱何德同那些‘美女’陪他到阴间去,便驾崩了。祖甲是商朝第25位国王,《史记》称他在位时荒淫无度,商朝再度衰落。今本《竹书纪年》称他在位三十三年,曾征伐西戎,他在位早期尚能照顾一般民众,但晚期加重繁苛的刑法,造成商朝衰弱。祖甲是个好色之人,结果让色害了自己,一命呜呼了。
且说在深宫中,彩女太妃正在练功,只听得侍女来报:“太妃,商王祖甲已于昨晚归西了!”彩女说:“他这个人,既要当大王,又要想长生。稍有起色,又荒淫不节,房事过度,这叫‘走阳而亡’,死于非命!祖甲不仅是个好色之人,还想杀害别人,结果让色害了自己,一命呜呼了!”
彩女太妃又说:“他这个大王,可害苦了我的师傅啊!”侍女问:“怎么你师傅被他害苦了?”彩女说:“大王派人去追杀他,他就逃到西域去了。不知他现在回来没有?等段时间,我还要到西蜀去看看他老人家。”
且说到了初夏时节,彩女打点行装,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向西蜀方向出行。彩女说:“趁我还能走动,要到西蜀去看看我师傅!师傅对我恩重如山,他教我养生,又教我护生,才免遭商王之祸……” 彩女太妃一行越过关中平原,走过山地,经历了千辛万苦,朝着西蜀而来。
彩女一行好不容易来到西蜀天吕山,她们沿石阶而上,沿途还是竹木葱茏,大树遮天。彩女也无心观赏,来到半山,又来到了她所熟悉的地方,几间茅屋,还有耳房,她一眼望见两个师弟,便叫道:“师弟!”平和、魏知正在菜园地里摘菜,听见喊声,回头一看是彩女,就说:“师姐来了!”便跑步迎了上去,彩女问道:“师傅呢?”魏知说:“师傅他在屋里休息,他今天想吃点新鲜蔬菜,我们去菜园里摘点!”彩女说:“我是来看看师傅的!”魏知说:“师傅刚从外面散步回来不久,他也是累了!师姐你来看看他老人家,他的心情可能会好一些吧!”
彩女随同师弟魏知、平和,来到茅屋内,只见彭祖正在那里坐着喝茶。彩女进去就喊道:“师傅,好久不见,你老人家好!”彭祖定睛一看是彩女,非常高兴地说:“原来是彩女姑娘来了,你老远来看我,辛苦你啦!”
彩女说:“跟我一道来的是我的两个侍女。听说你老人家为了躲避祖甲的追杀,你又受苦了,我不放心,特来看你!现在终于见到你,我太高兴了!”彭祖说:“一言难尽,平和你给你师姐倒点茶水,弄点饭吃,她们肯定饿了。”平和说:“好,我去弄饭!”魏知给彩女倒来茶水。
彩女说:“我这次来,跟你老人家带了点云母粉来,你好做云母羹喝!”彭祖说:“云母粉好,我这里的云母已经不多了,你带来了我又可吃一阵子。”彩女说:“商王祖甲得了养生药,还不满足!他为了使师傅的养生之道失传,因此,便下此毒手,幸亏师傅还留有一手。他还想杀害别人,结果让色害了自己,一命呜呼了!”
彭祖说:“这就叫害人终害己!商王祖甲的心肠歹毒,与他打交道,必须提防点!他竟派人来追杀我,杀手还没有到这里,我就已经知道了;等他的杀手来到时,我早已安排徒弟们对付他们。他们还没动手就失败而去。过去我在西域那个地方流浪过,风土人情我了解一点,但我年纪大了,不能为此去逃避;说去西域,那是用来去哄商王的!”
彩女说:“你是怎么知道商王会去世的?”彭祖说:“因为他不节制酒色,我配的养生药,他吃完了,如果不接上,必定夭折。但就是将我配的养生药接上,也顶多再活半年。因为天下哪有这种灵丹妙药啊!从这事可以看出,商王朝必行将就寝,天下必乱矣!”彩女说:“还是师傅有先见之明啊!”彭祖说:“彩女姑娘,你休息一下,我去炖一个菜招待你!”
中午开饭时,彭祖做了一道菜端上桌来,彩女问:“师傅,你做的是道什么菜?有些什么原料啊?”彭祖说:“这道菜是‘羊方藏鱼’,除了有羊肉、鳜鱼外,还加了花椒、大茴、桂皮、老姜、香菇、葱等。你们先尝尝!”彩女吃着菜,说:“这道菜色香味俱全!”
平和说:“我们经常吃师傅炖的菜,师姐你多吃点!”彩女说:“大家都吃嘛!”魏知给彭祖盛了一碗汤来,彭祖说:“只要你们喜欢吃,我下顿又弄给你们吃!”彩女说:“这个菜真是肉香、鱼美、汤鲜、原汁原味,让人吃了还想吃。”这道菜由于色香味俱全,上席不一会儿,就让大家一扫而光了。
彭祖说:“魏知、平和你们去打两只野鸡来,炖点汤让你师姐补补身子!”魏知、平和说:“我们下午就去!”彩女说:“师傅,你操那么多心啊!”彭祖说:“你这个徒弟心肠好,大老远来看我,我还是应当办点好吃的才是!”
夕阳西下,魏知、平和提着野鸡回来了,进门就说:“师傅,我们抓到野鸡啦!”彭祖说:“抓到野鸡就好,就让我来掌厨,炖汤喝!”彭铿说着就到灶房去了。
傍晚时分,彭祖一家围坐在四方桌,开始进餐。彭铿端来野鸡汤,他给彩女盛了一碗。彩女端上喝了一口,说:“师傅,您炖的鸡汤真好喝,还没有喝到就清香扑鼻,喝了一口,更是沁人心肺!”
彭祖又说:“你们慢慢吃,我再去炒两个菜来。”不多一会,彭祖又端上木耳肉丝、鹿肉香菇。彩女说:“师傅,坐下吃了!您养生练功,又会烹调,您炖的汤、炒的菜真好吃,您在哪里学的啊?”彭祖坐下说:“我走到哪里,哪个煮的东西好吃,就千方百计搞到原料配方。如野鸡汤,就是向丈母娘学的,只需稍加改进,其味道就不同了。”又将鸡汤原料、做法一一细述。
魏知说:“我们经常吃师傅炖的鸡汤,当徒弟的太有福喽!”彭祖说:“看我死后你们怎么办!”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彭祖说:“趁我还能动,我将这些烹调手艺传给你们!等明天中午,我又炒几个菜给你们吃!”彩女说:“看来炖鸡汤也大有学问啦!师弟,你们可要留心向师傅学啊!” 正是:长寿名师谈秘籍,如宝技艺世间稀;记住些许都有用,方传后裔话不离。欲知彭祖最后日子的情况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