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巫闾山南麓,闾阳镇外双凤山下。
熊倜看着美丽的双凤山,只见其山势绵绕,宛如飞龙盘旋。远远看到满山苍松翠柏,瀑布飞溅而下。
熊倜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一路上山清水秀、花果繁茂,也没给熊倜带来点好心情。
“咕咕!”熊倜摘下几个野果,一边吃一边淌过溪水,他才想起来,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什么东西。
闾阳只是一个小镇,祁秉忠的两万人马住扎在镇外的双凤山下。
熊倜远远地看着双凤山优美的风景,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来到闾阳,一连几天都是这样闷闷不乐。
熊倜回来以后得知,朝廷没有批准出兵,王化贞的计划被取消。已经出征的也接到军令撤兵,没有出征的只得听从军令。熊倜在军营感觉闲得发慌,一人游出军营沿山看着。
医巫闾山地貌十分殊特,特别是双凤山的双峰,该山其中一峰天然生成弥勒大佛坐像。
熊倜观望着此山天然生成弥勒大佛坐像的外貌,真是无论远观近瞻均惟妙惟肖。
该山生有双峰,相倚相连,紧连着的是后峰,看上去也像大鹏展翅一般。
熊倜心中感叹着:真是罕异绝伦!
正在这个时候,祁秉忠走了过来,看看双凤山,问:“熊大人,这双凤山以前来过吗?”
他看到熊倜好奇的眼神,知道熊倜是第一次来,不由给熊倜说着:“这双凤山后峰又叫做鹫峰。”
“啊!”熊倜知道灵鹫本是佛祖护法金翅大鹏,熊倜站在山下抬头观望。
祁秉忠又指着前峰说:“熊大人,你看那弥勒大佛的头像,弥勒大佛面部同时还出现了太上老君、孔圣人的面像,这自然形成佛、道、儒三教三圣主同显一峰上,这山峰又叫三圣峰。”
熊倜还在心中为这天然生成的奇异组合赞叹不已,又听得祁秉忠继续说:“围绕在双峰四周的还有黑龙潭、卧虎岭、秃鹫峰、灵龟石,这些又组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共驻宝地,同护圣峰圣主。”
熊倜看着祁秉忠,这几天也是和自己一样闷闷不乐。努尔哈赤几乎占据了整个河东,作为辽军没有仗打,谁的心里都闷得慌。
祁秉忠没有向前走了,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双凤山。
熊倜也没继续向前走,他向河东看看,潜龙有没有接到军令撤兵呢?熊倜想打仗,潜龙一定在河东同努尔哈赤血战。熊倜在心里想:走!找哥哥去!
熊倜迫不及待地说:“祁将军,我想去辽东……”
“噢?”祁秉忠有些惊愕地看着熊倜。
“我想打仗!”熊倜补充说。
“镇江大捷!”
祁秉忠和熊倜正在谈论着,军营方向飞快地跑来阿尔斯冷,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着。
“祁总兵,镇江大捷!”阿尔斯冷走近了大声地说着。
“呵呵!”祁秉忠和熊倜都笑了起来。三人飞快地跑回军营,祁秉忠看着战报,异常兴奋。
熊倜心里可憋不住了,左看看右看看问:“祁将军,是不是要打仗了?”
“呵呵!”祁秉忠听到熊倜这样问,大笑起来,“我就知道熊大人的心思。”
“啊!”熊倜也兴奋起来,“快说说,是不是要出兵了。”
“有可能!王大人所派遣的都司毛文龙已经袭取了镇江,奏上了捷报。朝廷为此大喜。王大人已经上了折子,我军将随同王大人进据河上,同蒙古军一起乘机进取努尔哈赤。”祁秉忠说着。
“毛游击真是好样的!”熊倜一跳老高,要打仗了,熊倜双手互搓着,也很兴奋,“我练兵去!”
熊倜高兴得太早了,一连几天,早早就起来练兵,日夜等候着出征的军令。可是,等来等去一点影子也没有了。
熊倜坐不住了,拔起脚就往广宁城跑。
“熊廷弼就是个草包,说什么联络朝鲜?呸!”熊倜还没有到王化贞的住地,远远地在屋子外就听到王化贞的叫骂。
熊倜心里“咯吱”了一下,看来出兵这事又要黄。熊倜三步并作两步跨进王化贞的屋子里面,王化贞站在屋子中间,大发脾气。
王化贞看到是熊倜走了进来,也没消停一下,骂得更厉害了。
熊倜心急地问:“王大人,何事动怒啊?不是说镇江之捷立即就要出兵打努尔哈赤……”
王化贞没等到熊倜说下去,一边破口大骂熊廷弼,一边对熊倜说:“文龙镇江之捷,这是奇功一件。熊廷弼这个草包竟然说我军三方兵力尚未集合,文龙发动得太早,致使敌人恨辽地的人民,把周围四卫的军民屠戮殆尽,使东山军民灰心,让朝鲜君臣胆寒,令河西军队丧气,扰乱了三方并进的计划,耽误了联络朝鲜的打算,把它看作奇功,实际上是奇祸呢。”
“啊!”熊倜听到王化贞滔滔不绝地大骂熊廷弼,要是真是这样,熊廷弼不同意出兵,这不是坐失良机?熊倜从心里不得不赞同王化贞说熊廷弼是草包了。这样看来,朝廷肯定又不让出兵了。
王化贞继续大骂着,看来他是没有出这个恶气了。
“熊大人,你来得正好。你是朝廷派来的,你给评评这个理。老子手中只有一千老弱残兵也能守住广宁,眼下老子有十三、四万的军队不让老子出兵,这不是笑话吗?”
熊倜不解地说:“毛游击出兵时我遇到了,在大军没有开进,还能攻下镇江,这确实是奇功一件。我军可以联手蒙古的兵力,加上我军在辽东的游击,就可形成对努尔哈赤夹击之势……”
熊倜想起了潜龙的铁骑已经杀回河东,还有沿河的军营,辽阳、沈阳失陷后的散兵,我军要是进攻,趁现在努尔哈赤还没有站稳,这是出击的好战机。
熊倜分析着战争的形势,他在心里憋了很久的气了,此时非得吐出来不可了。
“我军镇江大捷,威镇天下。我军一鼓作气,来个突然袭击,一定能消灭他们。如果延误时机,让努尔哈赤喘过气来,知道我军的意图,我军就处于被动。”
“努尔哈赤野心不小,以七大恨起兵反明,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夺取河东。也许努尔哈赤的野心本就河东,要是我军一再退让,说不定还促使努尔哈赤的野心更大。我军现在若不把努尔哈赤消灭,等他强大起来,只怕我辽东都会被他吞并。”
“用兵贵在神速,我军几次出兵受阻止,只怕努尔哈赤有所准备,我军再出军胜算就小了。王大人,我请命给我五千人马,轻装出击,以加倍的速度前进,乘努尔哈赤没有防备发起进攻,攻他个出其不意。”
“镇江大捷,河东还有我军的游击兵力,只要朝廷出兵,一声号令,那就能大获全胜。”
熊倜一口气说了很多,把心里这几天憋着的话全吐了出来,感觉很爽。
王化贞认真地听着熊倜的话,看到熊倜还站着,指着另一边的椅子说:“熊大人,你从辽阳回来,说说那边的实际情况。”
熊倜没有坐,坐着说话感觉不痛快,他继续说着。
“努尔哈赤已经攻下了辽阳和沈阳一带,并迁都辽阳,在辽阳城东边修建了新都城。可见努尔哈赤并不会就此罢休,他的野心很大,是想占据三岔河以东,甚至吞并我整个辽东。”
熊倜想起上次到萨尔浒看到的情景,回想着萨尔浒失败之因,转身对王化贞说:“从萨尔浒与努尔哈赤短兵相接以来,那次战斗中,努尔哈赤原先并没有得赢家,可是努尔哈赤善于用兵,将我军的薄弱环节各个击破。就像一颗强大的树干没有立根之地,才不攻自破。”
“萨尔浒?”王化贞脸色突然有些不开,身子往椅子后背靠了一下,沉思很久,“明朝调兵十二万人马,努尔哈赤只有七万,杨镐全军覆没。”
熊倜沉稳地说:“这一次,我军看上去人数众多,甚至比努尔哈赤的多出,可我军分散成各个小块,先在沿河设下军营,河边的城堡也派兵住守。要是努尔哈赤用老办法,先攻击我一处,再如此继续用兵,河西危也。”
“啊!”王化贞听了熊倜的话,脸色更加难看,“老子辛辛苦苦布置的作战方案,就这样被熊廷弼破坏了。兵已经派出,怎可收回?”
熊倜的脸色也不开,三岔河沿岸的军营原先是作为进攻河东的一种战略分布。在大举进攻河东之时,那是一道网。可是,要是不攻打努尔哈赤,那就变成了努尔哈赤的活靶子了。
“啪!”王化贞突然拍打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老子不用那么多,只需带领广宁的四万守军,加上祁总兵的两万人马,定能杀到河东,把那个努尔哈赤打滚回去不可。”
熊倜点点头说:“王大人这话熊倜相信。”
“你相信顶用?”王化贞没好气地回敬了熊倜一句话。
熊倜看了王化贞一眼,也站了起来说:“老子这就带兵打过河去。”
王化贞也站了起来:“熊大人,老子早就想打过河去了。”
王化贞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神情暗淡。他接着说:“熊廷弼上书不准出兵,朝廷已经同意他的论调,招集流亡,整肃军令,造战车,治火器,浚壕缮城,守备大固。”
“哪?朝廷的意见是什么呢?”熊倜心里像有小老鼠在抓一样,很不好受,朝廷的意见是守,这兵要是出就是违抗圣旨。
王化贞愤愤不平地说起了熊廷弼的战略。
熊廷弼提出分三方布置的策略:广宁用马步兵在河上设立壁垒,凭山川形势打击敌人,牵制敌人的全部兵力;天津、登、莱各港口建置水军船队,乘虚打入敌人南方的驻地,动摇他们的军心,这样敌人势必有内顾之忧,辽阳就可以收复了。
熊倜苦笑不得,摇摇头说:“我军就这样,精心筹划的战术就搁了起来,不用了?”
“那你想怎么做?”王化贞看着熊倜,“你能有办法?”
熊倜用手摸了一下杨涟的那封信,心想要不要去会会熊廷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