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妇失踪后不久,其他医护人员也迅速发现产妇的孩子也不翼而飞。
这件事引起了医院上下的关注,院方通知了公安人员。
那名产妇最终是在住院部某层的厕所被人找到的,警方将面色白得不像活人的产妇控制住时,她怀里的男孩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产妇被带到家属面前时,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婆婆的妇人冲上去左右开弓对着产妇就是响亮的两巴掌,那气势让警察措手不及也拦不住。
本来就已经受抑郁折磨的产妇直接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疯了。她揪自己的头发,抓自己的脸,笑着也哭着,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事情至此已经远超出我能负责的范围,按严重程度已经只能交给警察来处理。我作为负责的医生当然被叫去配合调查,没想到江姐姐却主动说这个病人不算是归我负责,而是归她负责。
从警方那儿做完笔录回来,我和江姐姐都心情沉重。还没缓口气,又收到院长找我们的消息。
“别怕,这事跟你没关系。”进院长办公室之前,江姐姐特别严肃地嘱咐我,“你也别往自己身上揽,主要责任还是在我。”
“按责任人制来说,是我没有及时发现产妇离开……”
“你们俩在这儿争什么?”副院长推门而出,“院长还在等你们俩呢。也就是了解了解情况,没有要追责的意思。来,进来吧。”
虽然副院长一直都是医院里如同吉祥物一样的存在,但真正出了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时,他笑得再暖如春风我也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进院长办公室的刹那,我心如鼓擂,大气不敢喘,就连院长请我坐下我都差点没听懂。
“呵呵呵,苗医生到底是年轻,责任心又重,所以这会儿特别紧张吧?不用紧张。”副院长就像一个和事佬似的,在院长还没说话之前,先调节一下气氛。
院长清了清嗓子,看了看我和江姐姐,最后还是把发言权交给了江姐姐。
刚刚在警察局,因为知道他们对医学上的很多东西都不懂,所以江姐姐也就大致描述了一下出事产妇前几天的情况。现在面对院长,江姐姐就讲得特别细致。也是从她所透露出来的细节,我更深切感觉到这个产妇几乎是被她婆家人一人一口口水给淹死的。而回想起她发疯失控前还遭了婆婆两巴掌,顿时有种巴掌也打在了我脸上的错觉。
院长了解完情况后,留下江姐姐单独谈话,让我先回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想留下和江姐姐“共患难”。
“院长不是要处置江医生,小苗你赶紧回去吧。”副院长笑呵呵地对我说。
江姐姐也让我走,说是妇产科那么多事,没有一桩离得开人。
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吸一口带着凉意的寒气,感觉肺都快要冻僵了。
我用指尖冰凉的手去口袋里摸手机,想给顾甄阳打电话。
他才“喂”了一声,雾气就模糊了我的眼睛。
“在哪?”
“院长办公室……”
“等我一下。”
我错愕,没想到他已经来了医院,回过神时,人已经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抱住。
“你快放开……免得晚点被有些人见到了又要说我在工作场所不注意影响,搂搂抱抱。”我在他怀里垂下两行热泪,也直接把小担忧说了出来。
顾甄阳不以为然,“真没想到我面子这么大都罩不住你,还能给你添麻烦。”
我意外地笑出声,笑完又感觉自己这时候看起来一定像个小疯子,又哭又笑的。
“这个世界真是太过分了。”顾甄阳用下巴抵住我的头,“我想简简单单谈个恋爱都不行,动辄就要上新闻头条,连带着让我的女人在单位受尽委屈。”
他这话说得俏皮,可其中又透出淡淡无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我心里就是全宇宙最强的那个,现在见到他露出柔软的一面,我就特别怕他受到伤害和冲击。
我也生出了保护他的心,像他想全方位保护我一样。
“他们现在欺负我,是因为他们觉得我是狐假虎威,不是真的厉害。我偏要打他们的脸,让他们看看我不是真的纸老虎。”我轻轻地、极度违背本心地推开顾甄阳,“现在我要回我的战场去冲锋陷阵,给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一记痛击!”
顾甄阳“嗯”了一声,没有牵我,却和我并肩而行,直到把我送回妇产科门诊才转身离去。
说实话,他才走不久,我就感觉到周围若有似无的目光像千万根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苗医生,你没挨处分吧?”年长的护士姐姐走来表达关怀。
我才笑着摇了摇头,话都没来得及说,宋晓悦就好像阴魂不散的鬼一样忽然飘出来,“廖姐你可小看我们苗医生了,以她现在的靠山实力,哪里会挨处分啊?”
我不屑于跟她撕,掉头准备去洗手间洗个脸,偏偏宋晓悦又一次缠上我了。
“苗医生别走啊,心虚什么啊?现在知道自己没有当医生的资格了吧?手下的产妇出这么大的事,传出去还有谁敢挂苗医生的号啊?都是那些不知情的小白鼠才有胆子……”
“宋晓悦,诋毁污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就能撇得一干二净吗?别人只会说,第一人民院的妇产科不太行,谁会冲着你宋晓悦牛逼哄哄的这张嘴来找你看病吗?有本事的医生都在手术台上拿高超的治病救命本事说话,动不动就拿同事当炮灰,一言不合就撕逼的,那还真不是好医生能干出来的事!”
我一口气把该怼的怼回去,末了还补充一句,“每次跟你宋晓悦多说几句话我都觉得自己掉价,唯恐别人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只会放嘴炮的花架子!”
“你说谁花架子!”宋晓悦气得好像要吃人。
我没有回答,直接伸手指了指她。
宋晓悦丢下一声“哼”,掉头走了。
我打心里眼讨厌这个女人,是她自己闲得无聊要来找我的麻烦,现在吵不过了又搞得好像我先欺负她似的,真是绿茶.婊中的战斗机。
几个护士都来劝我,我摇头说我不生气。
眼见又到黄昏,我这一整天感觉大事小事接连不断,快下班时头疼得厉害。
江姐姐还没有从院长那儿回来,我心里惴惴不安,于是主动要求加夜班,结果还被主任拒了。
“需要安排你值夜班的时候自然会安排你的。”主任没让我马上走,她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白纸,摆在了桌面上,“听说你要逼宋医生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