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坐到后面去的?”
我撩起眼皮看他,“你也没说不让坐在后面。”
“苗医生,你到底是想请我吃饭,还是想机会跟我抬杠?”
别不要脸了,凭什么认为我要制造这种机会。
“我胃不好,你别折腾潜在病患。”顾甄阳轻轻拍了拍方向盘,“赶紧到副驾驶来。你坐后面算怎么回事,好像我是你司机似的。”
他最后这句话让我感觉到几分窘迫,只好硬着头皮乖乖从后座下来,换到了副驾驶席上。
等我坐稳,顾甄阳就将车开了出去。他压根就没有问我要去哪,一路循着自己的心思直奔目的地。
看街景在窗边飞逝而过,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去哪吃?”
“一会儿去了就知道。”
“既然是我请客,不应该是由我拿主意吗?”
“可是你请的是我啊,不应该是客人拿主意吗?”顾甄阳飞快地转头瞄我一眼,“而且刚刚在医院是哪只小狗让我‘随便点’的?”
说谁是小狗?
他这种动辄就暧昧亲密的说话方式我接受不来,也打算趁着今晚这个机会把之前在墨尔本没有说清楚的事做个了结。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我是个很传统的人。在墨尔本的时候是我自己行为不当,但我希望那件事能在我们心里都翻篇。从今往后,我跟你之间也只是泛泛之交的关系……”
“这可就有意思了。”顾甄阳适时打断我,“一般不想对这种事情负责的都是男人,你这么着急撇清,好像是怕我会黏着你不放?”
我默默在心里回他:不是我怕会这样,而是你顾甄阳先生表现出来的就是这种感觉。
从那次之后,我们本可以不再相见,普通人和二世子贵族圈没有任何交集,大家各自沿着原本的轨迹一路向前难道不好吗。
可他偏偏要“听说”我们医院的事,偏偏要插手到当中,偏偏要让可以结束的故事又有了续章,这难道不值得我担忧吗。
我知道我这样显得有点没良心,因为如果没有他,这会儿我大概还在安慰韦萱。
可是如果我不精明一点,不把一点一滴算计清楚,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再次犯错。
“苗栎芸,跟我发生过关系,让你这么不爽吗?”顾甄阳忽然踩了刹车,而我们此时正在一条车流密集的高架桥上。
他才停下来,我紧接着就听见后面司机狂躁地鸣笛按喇叭的动静。
可在我幻想着有人粗暴地上前来敲我们车玻璃的时候,耳边连鸣笛声都没有了。
“回答我。”他将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撑在我们座位中间的位置,上半身转向我,掷地有声地问道。
我被他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特别紧张,下意识就瑟缩到了车门边,“你能不能先好好开车,到了餐厅我们慢慢说……”
“你先回答,你说完我就开。”
这个男人怎么跟张博宇一样是属无赖的?!
我沉住气,故意跟他唱反调,“我现在肚子饿,不想说,吃饱了有力气再说。”
车里陷入如若无人的沉默。
我紧张得身体都有些僵硬了,别扭地转开头看车外的风景。
从高架桥上望下去,可以见到璀璨如星河的车流。今天天气不是特别晴朗,空气湿度大,让远处的车灯显得有些模糊,在视线里变成了如同萤火虫般的暖黄色光团。
车终于又发动了,我也在心里偷偷舒了口气。
说不好对付顾甄阳这种人是来软的好还是来硬的好,因为不熟,我唯有都试试。
没想到他居然会服软。
渐渐的,车开出了市区,沿着城市快线开往市郊方向。
我忍不住打破车内的沉默,再次开口问道,“你不是早就喊饿吗?怎么还挑这么远的地方?”
顾甄阳装聋作哑,一声不吭地继续往前开。
我不安地开始揉捏身前的安全带,“顾甄阳,我们到底去哪?”
“上了贼船就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别问那么多。”
一路紧绷的情绪在这刻突然松了绑,我轻轻地咧了咧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越笑越觉得好笑,终于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