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肯定发生了让他很烦躁的事,却不敢多嘴询问,于是静坐不动,等待他宣布新决定。
果然,张博宇粗声粗气地对我说,“我先送你去新地KTV,他们在D318房,你自己上去找找。”
“嗯。”我应声答应。
“我去接个人,很快就回来了。”张博宇很少向我解释说明他的行踪和做事原因,所以当他说出口时不仅我惊讶,他自己也有点不自在。
我掩下心绪变化,又答了个“好”字。余光里,身边的男人似乎被我的反应弄得更加烦躁了。
抵达目的地后,我独自下了车,他像是赶时间似的匆匆离去。
按照张博宇告诉我的房号,我找到了D318号房间,可我人刚在门口还未站定,就被突然打开的门里扑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撞我的人是个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年轻女孩,瘦瘦高高,眼大肤白,有着令人过目不忘的美貌。她用极快的语速跟我道完歉,然后扭头继续要甩开什么人似的,不耐烦地大喊,“你能不能别管我!”
紧跟在她身后出现的男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目测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长相是那种看了就挪不开眼的帅气类型,但他此刻一脸寒霜,满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他对面前的女孩毫无耐心,抓住她的手腕就要拽她往电梯方向走。
“别拉!我肚子疼!”女孩原地蹲下,一手捂住腹部,一手还被男人牵拽着。
“顾依依你别给我用苦肉计,这招在我这儿无效。”
“是真的疼!”女孩眼里竟然闪出了泪光,本来就偏白的肤色在暖黄色的灯光里似乎更白了。
我本不该插手这对陌生小情侣的私人恩怨,但出于一名医生的职业本能,我还是忍不住问女孩一句,“我是医生,你哪儿疼,让我帮你看看吧?”
叫做顾依依的女孩的暴躁面孔在转向我时变得稍微温和了些,她紧皱着眉摇摇头,“谢谢,我就是痛经,每个月都会痛的。”
“生理期你还敢跑来喝酒!”男人暴怒。
“说了不要你管!”女孩倔得可以。
我想,他们既然是从张博宇叫我来的包厢里出来的,那说不定也是朋友,丢下女孩不管也不好。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顾依依突然可怜兮兮地看向我,“姐姐你有止痛药吗?”
“我包里有,你先找个地方坐……”我回头见到走廊一侧有沙发,于是扶抱着她过去,同时断开了男人拽她的手,并不自觉地板起面孔对他说,“这位先生,能请你帮个忙吗?吃药需要温开水。”
男人淡漠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将顾依依扶到沙发上后,我不经她允许试探性地轻轻按了按她的肚脐周围,“是这儿疼吗?”
她起初还露出诧异的眼光,但大概想起我是医生这件事,又很配合地回答了问题,“不是……就是痛经那种痛啊,诶呀……我想上厕所。”
顾依依轻手推开我,朝最近的公共洗手间而去。
我没敢让她脱离我的视线,但在我还没来得及追上她时,顾依依忽然向前栽了一下,人看起来像是醉了酒似的,晃晃悠悠的。
我恍然想起她刚刚说想上厕所,心里猛然慌了。
被我支去倒水的男人正好这时候回来,我恨不得拆出三头六臂指挥他,“快!把她送医院去!”
音乐声振耳的KTV里,很多人都只隔着一段距离看到我手舞足蹈形如疯子,却不知道我面前疼得站不稳的小姑娘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
顾依依被抱到车上时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整张小脸煞白。我的手指一直搭在她的手腕上观察动脉的跳动,每一秒都担心她休克。
坐在驾驶席上开车的男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透过后视镜瞪我,“她怎么了?!”
“你快点就行了!别问三问四的!”
没有经过任何一项检查,我不敢妄下定论。但我祈求她千万不要是我猜的那种情况。
男人开着车在路上连闯两个红灯,终于到了最近的北山医院。
医院的急救车已经在门口待命,把女孩交给同行时,我牙关打颤地说,“初步推测是宫外孕出血……”
天知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有多紧张。
宫外孕出血抢救不及时是致命的,我真希望是我判断失误。
人交给同行后,我站在抢救室外怔怔,直到和女孩发生纠纷的男人在我身边“喂”了一声。
“怎么称呼你?”他泛着深褐色微光的双眸此刻正平静地注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