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子睿说完话后,家里很安静,似乎所有人都若有所思。
王雨洛就好像没有觉察到这片安静似的,继续和简子睿交谈,“你最近住哪的?”
“酒店。”
“住酒店干嘛?”王雨洛反手指了指顾甄阳,“他们家这么大,空房间这么多,你怎么不过来住?”
说完她又扭头问顾甄阳,“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客气啊?为什么不邀请子睿来家里住?我相信栎芸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所以肯定是你的疏漏。”
家里顿时更安静了。
王雨洛的话还没完,“你酒量不行,今晚跟着喝了不少吧?那就留在这里休息吧?”
简子睿拿眼看我和顾甄阳,“这……我还是回酒店住吧,明天中午的飞机,我还能检查检查什么东西没带。”
“明天早上让顾甄阳早点送你回酒店不就好了?难道他们夫妇明天不送你去机场吗?”
“那……”
“你就别犹豫了,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我跟你也很久没叙旧了,可以好好聊一晚。”王雨洛一副“就这么说定了”的模样。
简子睿还是看顾甄阳。
我也看顾甄阳。
“你们都留下来住吧。”他居然就这样松了口、点了头。
我在难以打破的尴尬里先后送走了如珺和熙蕾,她们俩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的道别都成了“你好好跟顾甄阳谈谈吧”。
我送妈妈走的时候,心情更加复杂,可妈妈却表现得像个没事人。
“有事给妈打电话。”
“嗯。您回去记得给脸上上药。”
“知道的。”
再回到家里,我不想去看客厅里的其他三个大人,就拉着婷婷的小手,问她要不要先去洗澡,今天坐车累不累。
婷婷说有个小秘密告诉我,还说不能让她妈妈听见,就拉着我上了二楼。
孩子关起主卧门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不喜欢子睿阿姨,妈妈肯定是站在干妈这边的!”
婷婷就是再聪明,也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有些事情如果没有人教,她必然不会像个成年人一样洞察得一清二楚。
我蹲下去,跟婷婷平视着对话,“这些话是妈妈让婷婷告诉我的吗?”
“是呀。”婷婷还很懂事地来摸我的头顶,“妈妈说,干妈肯定很不高兴,可是你们是大人,大人的不高兴不能随便说出来,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会被人说不懂事的。干妈不高兴却不能直接说,肯定很委屈的。”
我抱住面前的小天使,“有婷婷安慰干妈,干妈就不委屈了。”
我是不委屈了,可我还是很疑惑:王雨洛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干妈,我想喝酸奶。”婷婷抱着我的脖子撒娇道。
我牵着她的手重新下楼,却已然见不到顾甄阳的身影。
大概是见到我的目光在搜寻,简子睿主动解释道,“他去买雨洛买东西了。”
“喔。”我不咸不淡地应了声,然后带婷婷去厨房开冰箱拿酸奶。
就在我进厨房不久后,我听见王雨洛问起简子睿和戴森的事。
简子睿似乎不想多提,只说,“明天到韩国去看看就都知道了。”
“你们曾经感情那么好,不会这么轻易被打败的。”王雨洛的安慰好像特别走心。
“最美是初恋不是吗?”简子睿语带忧伤,“他心里总归还是放不下他前妻。”
“最美初恋?”王雨洛的声音微微扬了起来,“那你对顾甄阳是不是也还放不下?”
像简子睿那么敏锐的人,哪里听不出王雨洛这是布了个坑在等她,“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不是在讨论我和戴森的事吗?”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王雨洛说话还是那副完全不考虑别人感受的风格,“我就随口这么问问。朋友之间难道连玩笑都不能开了?”
简子睿抿唇笑,“这是在甄阳和栎芸家里,你开玩笑也要顾及一下主人家的感受吧?引起误会就不好啦。”
我没法放心简子睿,就强行打起精神继续招待她们。
简子睿还十分体恤我,让我先上去休息。我实在不想虚与委蛇,借着带婷婷认花的理由,去了前院浇花,并等顾甄阳回来。
这一夜的上半夜,家里风平浪静。下半夜,婷婷突然来敲门。
“干妈、爸爸,简阿姨出事啦!”
顾甄阳让我别起来,他去处理就行。我哪里还有睡意,拿起我们的大衣就陪他往外冲。
晚饭时火锅带起的暖意在这深夜里已经荡然无存,二楼地板的瓷砖倒映着透心的寒意。
跑得太急,我脚下一空,差点摔跤。人还没摔下去,心却突然自己凉了,因为我觉得跑在前面的顾甄阳肯定记挂着家里得急症的病人,不会注意到他身后的我意外的这个趔趄。
“慢点。”顾甄阳嗔怪的声音从头顶降下,我抬眼便撞见他满目担忧。
“别紧张,我是我们家的医生呢。”我轻轻地拉住他,不想低头说自己多委屈,却还是做不到一点醋意都不流露出来。
顾甄阳环住我的腰,“医生也不能不把自己的腿当回事。”
“我是说……有我这个医生在,不会让客人出事的。”我紧紧牵着顾甄阳的手继续往下走。
芳姐已经先我们一步赶到了简子睿所住的客房,并问清了情况。
“是急性肠胃炎。”芳姐望了一眼客房的洗手间方向,“兴许是因为今晚冷热交替着吃,所以病了。”
然而,就在简子睿出现急性肠胃炎症状后,接儿连三的,所有人都开始觉得不舒服。
最终,今晚来我们家吃过晚饭的所有人,都先后以不同程度疼痛进了医院。
我妈症状比较轻,因为她吃得最少。如珺和孟正兴算是患难情侣,两个人都拉到严重脱水,进医院打针时还互相吐槽个没完。
因为是全员都食物中毒,所以我们一致认为可能是锅底的菌有问题。
然而,李萍之作为顾家家长代表来医院探望顾甄阳,并针对顾甄阳食物中毒的事情先夹枪带棒地训斥了我,责怪我对顾甄阳照顾不周后,又指出这一切可能都是芳姐故意为之。
李萍之的行为立马激起了我心理上的自动防御机制——我完全信任芳姐,而来踩芳姐的人,就自动会被我标上敌对阵营的标签。
何况李萍之本来就是敌对阵营的。
“据我所知,你们家新聘的这个保姆以前就是从顾家出去的吧?我没记错的话,她当初走就是因为手脚不干净。现在不偷东西了,但是才第一天去,就做一顿饭就能把所有人都毒得进医院?行了,这事我做主,把这个保姆开了吧,我给你们换个能干一百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