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们在家做完饭后,我累得瘫在沙发上不动,顾甄阳发微信过来,夸我今天特别棒。
我一开始还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补充了一行:就喜欢看你这样刷卡不眨眼的样子,因为这才是我工作的动力。
啧啧,原来他腻起来可以到这种程度。
熙蕾洗了水果过来,坐在了玩手机玩到咯咯笑的我妈身边,问她哪天回县城。
“她订好了明天下午的车票,马不停蹄地就要抛下我们这群嗷嗷待哺的孩子了。”我浑身怨气,就差没有假哭一场。
熙蕾很是不舍地叹气,“还真是。”
我妈乐得大笑,说我们俩这长不大的孩子,说出去真要让人笑掉大牙。
她一说完,如珺就从房间里探出个头来,“干妈你数漏了,是三个长不大的孩子。”
隔天,吃完午饭,顾甄阳派来车送我们去车站。在去往车站的路上,妈妈突然间想起礼数这件事情,于是问我,表妹结婚我打算上多少礼金。
我没觉得是多大的事,随性子一说,“您就这么一个弟弟,我就这么一个表妹,我肯定往多里上。您放心。”
她张开手掌比了个五字,说这么多够了。
“五万哪?”我还挺惊讶的,妈妈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大方?
毕竟我心里的预期值是两万,这还是按照我们家亲戚间亲疏远近给出的最大理想值。
她皱眉瞪我,“五千!”
“这么点合适吗?”我又陷入了迷茫。
“不是叫你对你舅舅家吝啬……而是你表妹结婚的时候其他亲戚也会来,我怕你上多了,会引得有些人动别的心思,认为该以为你现在飞黄腾达了,是棵大树了……”妈妈越说越小声。
怪我不懂事,劳累我妈妈连这一点都要替我想到。
“妈,嘴长在别人身上,他如果要说我的是非,不管我怎么做,他们都能找到错处。您以为我少上点礼金他们就会认为我没钱吗?才不会呢,他们会觉得我有了钱还小气。”我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所以我们就不要活在别人的眼光和评价里了,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至于其他人,只有踮着脚尖羡慕的份,他们就是指手画脚把手个比划断了,我的生活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只言片语而产生哪怕一丁点变化。”
妈妈一副“败给你”的神情,“行吧,你现在也大了,自己的事自己能拿主意,妈妈也就是给个建议,你要觉得那样好你就那么做。”
送走妈妈后,我让司机先去忙其他事,然后我自己一个人在车站坐了会儿,看着流动的人群,以及一班班迎来送往的班车,心里空落落的。
人生也是一班列车,现在停在了一个陌生的站台。而我要站在这里想清楚自己是谁,我要做什么,我要去哪里。
有一个瞬间,我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都脱节了,我是这个车站里最无所事事的人,我不用尽忠职守地当个工作人员,也不用看着钟表赶车,时间仿佛在我面前放慢了速度,变成一条静谧流淌的河流。
我在享受中虚度了一个多小时的光阴,直到顾依依问我现在能不能到他们家去,说是晚上穿去参加派对的睡衣到了。
睡衣派对?
我脑子里对这种活动一点概念都没有。
好在我挂了顾依依的电话之后,顾甄阳就联系我,问我在哪,说他来接我。一见面我就逮着他问睡衣派对是个什么东西,他答得特别简单,“大概就是穿着睡衣开派对吧。”
“什么叫做大概啊?你也不知道吗?”我卷着自己的头发玩儿,有点焦灼。
四五点的太阳还是很厉害的,透过车窗照得我都睁不开眼睛了。
过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小块阴影,我下意识睁开眼睛,顾甄阳居然腾出一只手挡在我眼睛上方。
“你能不能好好开车……”我开心地笑,捉住他的手掌紧紧捏着。
他也反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治愈的力量,“后悔了?不想去参加派对了?其实今晚家里也有个宴席,不过都是我爸妈的朋友,估计你更待不住。”
本来我还有点犯困,一听见他这么说,打了个激灵,立马精神了。
“我们现在去哪?!”
“回顾家老宅。”
我第一反应就是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好在今天惦记着要陪妈妈来车站,算是要正式出门的事,所以特意换了一条中规中矩的裙子,否则这会儿该急匆匆地赶回去换衣服了。
“吃顿家常便饭,这么紧张?”顾甄阳语气是戏谑的,笑容却出卖着他的真实心声。
他就是喜欢看到我慌张,大概我有多慌张就说明我有多在意他?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有时候我觉得男人的心思也挺难猜。
“晚上正好跟爸妈商量办喜宴的时间和地方。”顾甄阳说着说着,忽然懊恼起来,“应该让阿姨晚一天再回县城的!双方家长还没正式见过……怪我怪我,这次真是没安排好。”
我假装不经意地试探道,“那要不晚两天再领证吧,反正……”
他立马刹车,转头瞪我,“反悔?”
正经事上绝对不能跟他开玩笑,这是顾甄阳默默给我列出的原则。
所以我赶紧嬉笑带过,“谁反悔?别说得我怂得跟个小包子似的行吗?不就是爱情的坟墓吗?有你陪着,什么坟墓我也不怕!”
他这才慢慢缓和了态度,继续开车,过了一会儿还安慰我,让我等下别紧张,是怎么样就怎么样,做自己就好。
“等你表妹结完婚,我们再把父母请到一起,好好商量喜宴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我端着乖巧的态度冲他连连点头,“我都听你的。”
半小时后,我们抵达顾家老宅。老宅位于城东小山群的某个半山腰上,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环境清雅幽静。
房子看出来有些年岁了,确实对得起“老宅”这个形容,但仔细想想,很多年前就能住上这种房子的人家,怎么也不会是一般人家。如今虽然他们还住在这儿,或许只是恋旧。
“少爷,少奶奶。”站在车库门口的中年男人笑盈盈地冲我们打招呼。
“这位是管家陈叔。”顾甄阳简单介绍完后,就牵我手进了门。
一进客厅,第一印象就是富丽堂皇,第二印象就是……怎么这么多人!
来之前,顾甄阳只说今晚出现在这儿的还有他爸妈的部分朋友,可放眼望去这里起码有将近二十号人吧?!这叫做“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