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顾甄阳压着脾气问我。
“去哪都行,不要你管!”
顾甄阳就一下点了刹车,刹得我猛地往前一晃。
他这个态度!
太过分了!
我开车门就要逃,结果车门还锁着!
“我们能不能来讲五分钟的道理?”顾甄阳心平气和地转过身,侧坐着,正对着我。
我别扭地对着车窗的方向转身,想把他从我的视线里彻底赶出去。
“你现在知道我看见邢野动不动靠近你的感受了吧?”
“不知道!”我反驳他,“这两者不一样!我跟邢野只是普通同事关系,但是你和简子睿是在一起过的,你们之间有过的感情是真实的,你们之间拥有的回忆也是不可抹去的。”
“可抹去的。”顾甄阳来拉我的手,我想甩又甩不开,“你摸摸。”
摸什么摸!吵着架呢!耍什么流氓!
而且刚刚踩刹车踩成那样的人是谁,不是脾气很大嘛,现在又为什么要低头!
骄傲的总裁就一直骄傲着就行了,把我丢在路边让我自生自灭不好吗!
“这真是我见你发过的最大的一次脾气了。”顾甄阳如常一般,把我的手掌团在他掌心里,轻轻地揉.捏,当成小玩意,又很宝贝的样子,手指尖划过我戴着戒指的手指指根,柔声商量道,“既然生气,就把火撒出来,不要憋着,不喜欢看你憋着。”
我也不喜欢憋着,我也想学顾依依一样有话直说,可是我能吗?我就这么折腾一下,他就说我恃宠生娇啊。
“顾甄阳,我做不到你要求的那么好。”我又愤愤又不甘,“我臭毛病特别多。”
“我也多,就算扯平了呗。”
“扯平什么扯平啊!你看我其实什么都不会,就会给你找麻烦。以为自己当医生可以很了不起,结果碰上一点疑难杂症就只能看着病人从自己手里渐渐变冰……我觉得我很孝顺,可是我也老是惹妈妈生气!我想对你再好一点,再多体贴温柔些,可我一见到你跟前女友的照片我就生气!我有这么多的缺点!”说完了,眼泪就掉了下来,加重了我自我否定的味道。
没有能力,遇事只知道哭,没有顾甄阳这个大靠山可能早就已经被前面几波敌人灭得只剩一堆灰,想保护很多人,却始终是被保护的那个——顾甄阳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你爱上的人究竟是一个多么无能的人啊。
他一点点给我擦眼泪,表情温柔,动作轻缓。
他没有看我的眼睛,他一直守着在看我的眼泪,他刚擦掉一点,又有几滴落下,他就接着擦,细致而耐心。
“你说点别的行不行?我就听不得你这么否定自己,这根本是在否认恒津集团CEO的看人眼光,等于说我是个瞎子,传出去还得了?”顾甄阳重新抽了两张纸巾,然后继续守住我的眼眶,吐气如兰,“对不起,刚刚我不该发脾气。”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你那么好!”我又气又想撒娇,最后被自己急得跳脚,抽了好几张纸巾堵眼睛,顺带不让他我看我这副傻不拉几的模样。
顾甄阳笑了,“是啊,我那么好,又只爱你,你为什么还要吃醋?”
我,我……
顾甄阳臭不要脸!
我在心里吐槽他,纸巾下遮住的嘴角却忍不住咧开。
又自夸,又表白,这么一石二鸟的事情也就顾甄阳能想到并且做出来吧。
他这么一问,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吃醋,而且好像也真的不吃醋、不介意了。
“我刚刚说你恃宠生娇,不是责怪你,只是开玩笑。”他揉我的头发,又抚抚我的肩头,“我可以为自己开的这个不合适的玩笑真诚地道歉,但我也要求你——以后不能再随便说不要我管这种话。苗栎芸,你不让我管,还想要谁管?”
别人都管不了,只有你管得了,可你就不怕麻烦吗。
“哭累了没有?能不能消消气去吃饭?泰元汇三楼新开了几家店,听说有一家的香辣蟹人气很高,我们去品鉴品鉴,看看是名副其实还是虚有其表?”顾甄阳搬出美食诱惑我,“吃完香辣蟹我们再去试试甜品,芋圆、西米露、泡芙、布朗尼都要,吃到走不动我再抱你回去睡午觉。”
“顾甄阳你别把我当小孩子,”我红着眼睛丢给他一记白眼,“你心机怎么那么重啊?是不是打算养肥我,让别人都看不上我?”
他凶巴巴地瞪大眼睛,“你还想谁看上你?我看谁敢!”
事实证明,美食确实可以让人心情愉悦,我守着顾甄阳点的最大份的香辣蟹大快朵颐,如珺不知道从哪收到风声也跑过来拼桌。
“苗总没良心啊。”如珺啃着蟹肉吐槽我,“我每天陪着熙蕾忙进忙出,累得昏天暗地,你倒好,逍遥自在就算了,还抛弃队友。苟富贵勿相忘啊!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吃独食的你良心不会痛吗?”
“从明天起我就陪着你们忙进忙出、昏天黑地呀。”我咂咂嘴,“我辞职了。”
如珺愣了一秒,结果恰好被辣椒呛住,急促咳嗽起来。
旁边的服务员本来就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见到如珺发生小意外,吓得又递苏打水又送纸巾,仿佛她伺候的这桌客人是总统级别的……
我看着如珺被呛也辛苦,看着服务员紧张也辛苦,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声,被如珺一记眼刀狠狠杀了下。
“真的辞职了?”她眼中含泪问道。
“嗯。”
“看来混蛋医院真是伤你心了。”如珺很是感慨。
前半分钟还笑得欢的我,忽然就被她这句感慨击中了心房,胸口有情绪如惊涛骇浪般翻涌搅动,势欲吞天。
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出我泫然欲泣,居然不再理我,转头跟顾甄阳聊起来,“高一竞选班干部,我当选班长之后,委任她当了文艺委员。别看她从小跟熙蕾混在一起,她自己却是个肢体不协调的木头。文艺委员这种职务,没有点文艺才能的人怎么当?可是她还就一直当着,张罗策划,也不嫌累,后来硬是排出一个话剧参加学校艺术节,还拿了奖,结果几个拿了奖的同学拿着奖金去聚餐了,压根不记得她这个辛苦导演了半天的文艺委员。也就因为这样她才跟班主任说,这个职务她胜任不了。”
我好不容易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就听见如珺把我形容成一个包子。张口要辩白,她来了句结语:“不是真的伤了心,她不会放弃的。”
我又差点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