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转头看我,“干嘛?”
“我把我这边的进账转给他。”
如珺放下手里的礼盒,“人家送给你了,那就是你的,难道情侣分了手都要把东西一一还回去啊?”
“我收的这是一般东西吗?这是个52亿的项目。”
“升值了,现在应该能将近卖60亿了。”
“……”
我在一本正经跟她说事,她居然跟我嘻嘻哈哈。
见我拉长了脸,如珺撇嘴丢给我一记眼刀,“瞪我干嘛?我也是说认真的啊。反正送你的就是你的,哪还管它价值几何?难道5块钱买的礼物不用还,5000块买的礼物就要还?那你们交往的过程是不是显得太市侩了?没有感情就开始计较利益纠纷?”
“你不告诉我,我总有办法问到。”我不再跟如珺纠缠。
她满不在乎,“那你去问呗,说得好像顾甄阳的东西谁都能打听得到似的。”
我当然知道如珺嚣张惯了,也知道她这会儿是在跟我开玩笑,然而我挡不住自己心里冒出来的小九九,就好像共同浴血奋战多次的盟友瞬间变成了叛军。
一个枕头横空飞过来,要不是我反应快,真该砸到我。
我抓住枕头瞪如珺,她一副“我真受不了你”的表情,“阿姨都跟我说了,你怎么还不告诉我?没把姐们当自己人?”
“说了什么?”我压根没明白她话里的所指。
如珺更嫌弃我了,“买房置地这事儿啊。”
“喔,对,是开年的第一桩大事。”说到这个我才不自觉眉开眼笑,“装修公司还没挑呢,你最精明能干,你帮我一起看看,好不好?”
如珺这才开心地露出笑容。
我顺道问起她和张希梁的感情进展,她说过年的时候跟她爸妈提了一提。
“那他们怎么说?”
“觉得综合素质还行吧——不过我没说张希梁结过婚有女儿的事。”说到这里如珺苦笑了下,“我爸妈都还是老观念,要是听说我要嫁一个二婚男,肯定跳起来反对。”
她说的我都明白,但我还是觉得隐瞒不算事,就问她以后打算怎么办,是不是真的想跟张希梁成家。
如珺忽然就露出了很少见的丧气表情。
见她这样我心里一咯噔,赶紧拉她坐下。
如珺挥挥手,“我累着了,得麻烦你去冰箱里拿两瓶酒来。”
“好好说啊,喝什么酒。”
她单手扶额,“不喝酒我没法说啊。”
我一听这话赶紧事情更大了,皱了皱眉,还是起身去拿了酒过来。
如珺啪地开了易拉环,咕咚灌下一大口,然后从包里捣鼓半天,摸出一个装戒指的小盒子放在大腿上。
我不打开看也能猜到里边是戒指,但就不太懂如珺的意思,“这是?……”
“张希梁已经求婚了,可是我还没确定自己要不要嫁到张家去。”如珺又闷了一大口酒,“我以前觉得我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最近这一年,特别瞻前顾后。工作上的事还好,碰上感情——尤其是结婚的事情,老是有那种举棋不定的感觉。”
我不禁伸手握住了她的膝盖,“跟我和熙蕾有点关系吧?”
身为如珺如今身边最亲近的人,我这个经历过一次失败婚姻的朋友,再加上熙蕾那个遇人不淑的例子,还真不能让她对婚姻这码事充满信心。
“不单因为你和熙蕾。你看看张希梁的上一段婚姻,还有我爸妈,我哥……我就没见过哪对恩爱白头的夫妻。我承认,我是对婚姻这件事怀着极深的恐惧,我觉得我就是活得太明白了,把人性看得太透了,才这么不愿意随随便便搭伙结伴过日子,浑浑噩噩过一生。我也知道爱情就是人类进化之后产生的臆想,看不见也摸不着,可是它就是我的精神粮食,我要想丰富地度过这一辈子,我就得靠它一直供给我能量。
“如果我开始了一段不幸的婚姻,陷入了柴米油盐的局里,很多我想去做的事情我都做不了,那还是属于我的人生吗?”
我也打开了我的酒罐,小抿了一口,“你怎么能在什么都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觉得婚姻是一件不幸的事呢?也不是谁都是搭伙凑伴儿过日子的呀,不能因为幸福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你就不相信自己能成为那个少数人啊。”
“你别逗了,我学概率长大的,人最容易被自己的幻觉所欺骗,但数字不会撒谎。”
“那照你这么说,你不打算结婚咯?”我挑眉看她一眼,又拿起酒罐和她碰杯。
如珺摇了摇所剩无多的酒,眼神虚晃,“难道就不能谈一辈子恋爱吗?”
“能,但看起来很像打算一辈子逃避责任。”
“行啊,跟我做朋友这么久,终于得了点我的真传,逻辑清晰,一针见血!”
关于结婚这个话题,我和如珺各有各的愁,后来没有深聊,就在一人一口酒中暂且不了了之。
但开年后被泰元汇的事务折腾得每天像小陀螺似的飞速转动的如珺,依旧把我新房装修的事当成了头等重要的大事之一。她给我找了五六家在市里特别有经验、而且品位高雅的家装设计公司,从硬装到软装一应给我出了数套方案,看得我眼花缭乱。
以前我觉得买房子是件多重大的事啊,特别是在A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没想到这么大的事被我妈好像去菜市场逛了一圈似的就办好了,留下装修这点尾巴给我当做考试题。
我起初还有点紧张,毕竟过完年后妈妈就回县城去了,舅舅的小实验园还需要她发光发热。装修的事情全靠我自己一个人拿主意,我又没有买房置业过,看了装修公司给的方案还怕其中有坑,就想找身边人多参谋参谋。
如珺让我拣着喜欢的样板挑,到了谈价格的份上再喊她。可我连样板都选不定,又不好意思再叨扰陀螺女王,就拿着设计方案跟韦萱一起看。
韦萱先把我买了房子这件事从头到脚羡慕了一遍,然后看完了设计方案之后,把资料不轻不重地在诊台上一摔。
“你这简直就是给我出难题啊!都是这么好的方案,我挑什么挑啊!随便哪一套送给我我都是乐意的啊!”
我拽她,“你别闹,我说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啊。”韦萱指了指其中两家设计公司的LOGO,“就这两家的名声,说出来那可是响当当的,请他们装修,没个二三十万都不好意思喊人家出设计稿嘛。但只要他们拿出货了,基本就是90%以上的过稿率!所以,都是这么精品的设计方案,我还怎么挑?”
从韦萱这儿求助无果,我就上网远程求助舅舅。
舅舅更加心大,说让我就按照眼缘挑,爱哪套哪套,要是以后不喜欢了,重新再装修一次,或者再买一套房子,再新的起.点上装修。
兜了一圈后,还是我自己做决定。
我把设计方案摊在卧室的木地板上看,光看还不够,最后硬是打开电脑弄出了个List来考量它们的综合评分,以此选出我心里最中意的那套。
拿定主意后,我联系了出该套设计方案的公司,基本谈妥了前期的事项,然后整个人像精力透支似的,累得瘫在床上。
望着洁白无瑕的天花板,我不知不觉又想起了那个总能解除危局的男人。如果这时候他还在我身边,这些困扰了我好几天的事情一定能够迅速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