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摆摆衣袖,一手置于身后,一手微微轻抬,带着暴猪一行人向着兽头走去,离得近了,那兽头的样子才确切的显露出来,张开的大口作为门户,两侧满是尖锐的獠牙。
明明只是岩石雕铸成的死物,却是从中涌出无数残暴的气息,恍若一头活着的凶兽,张开巨口吞食一切敢于冒犯的生物,若是龙炅在此,定会发现这兽头的模样竟是与那之前地下城镇当中发出野兽嘶吼的建筑极为相似。
但此刻这座门户所散出的戾气,却是其所不能及的。
来到门外,两名从头到脚包裹着黑色铠甲的侍卫拦住了暴血门一行人。
“妈的,什么意思,敢拦老子,活腻了吧!”
暴猪眼见被门口的侍卫阻挡,当即爆怒,话未说完,包裹着淡淡血色的拳头就向前打去,一脸狰狞模样好似不只是因为自己被挡住,而是眼前的两人是自己的仇人。
拳未至,暴烈的气劲就将两人向后推行,可想这一拳之强。
眼见暴猪一拳将至,一抹殷红掠过,未见有如何惊天动地的撞击,无声无息间,暴猪满是戾气的一拳被轻易接住。
暴猪站在李同身侧,刚要开口就听李同清淡的道:“暴猪,不要胡闹,咱们是来坐客的,两位通报,就说李同来见。”
轻抚衣袖,之前挡下暴猪含怒一拳的衣袖竟没有丝毫的破损。
守门侍卫并未言语,也未曾因为暴猪的举动有任何的反应,好像之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掩在面具之下的脸庞也不知是何表情。
不等通报,就听一声透着妩媚妖娆的嗓音传来。
“哎呦,李门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呦。”
话音刚落,一道身穿五彩长裙的身影缓缓而至,走路左扭右摆,手中拿着一轮圆扇轻掩面庞,媚笑着道:“李门主莫怪啊,下人们不懂事,可别伤了和气啊,呵呵呵。”
细着嗓子的声音听着让人极为不适,李同眉头微皱,对于这种不男不女的人,他本就不喜。
“奶奶的,老子来你黑营,还要低三下四吗,两个看门的都敢挡老子。”暴猪看见彩儿媚笑着过来一点都不掩盖自己的怒意,脸上满是暴虐的怒骂道:“臭娘们,什么意思,啊!”
“哎呦喂,猪哥别生气,下人们不懂事,冲撞了您,彩儿给你在这赔不是了。”
彩儿说完对着暴猪侧身行礼,媚笑着道:“李门主里边请吧,营主早已等候多时了。”
“哼”
眼见李同没再计较向黑营内走去,暴猪也不好多说什么,一脸狰狞的对着彩儿冷哼,彩儿却还是一脸媚笑的相迎,带着李同一行人进入黑营之中。
黑营当中的建筑与之暴血门和豪门也并没有多少不同,穿过一道数丈长的甬道,一座巨大的广场横陈于眼前,靠近石壁一侧的广场上横七八竖的躺卧着许多身影。
广场当中矿石兑换处堆满了如山般的金红色矿石,李同望去时眼神不由一凝,黑营的矿石竟然是他暴血门的两倍还要多,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彩儿看似尽是媚态,对李同恭维至极,眼神却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眼见李同四处打望了一下,马上道:“李门主莫怪啊,你也知道最近不太平,这些猪猡也不好全都死光了,都聚在营中,不免有些脏乱。”
嘴上如此说着,可当看见李同望向矿石时,彩儿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了些许得意之色。
李同好似未曾听见,没有回应,只是向着当中的大殿中走去,彩儿看李同没有理会,只是媚笑几声就跟了上去,看不出半分不满,倒是暴猪听到彩儿的话,脸上的表情更是暴虐,如同下一刻就会爆发出来。
李同步入大殿,殿上主位未见有人,右侧的首位之上坐着一位身着黑色铠甲的大汉,大汉见李同进到殿内微微点头,也不见寒暄,静静地坐在椅子之上,如同没有生气的铁人一般。
李同也没有多言,倒是此时的暴猪竟是安分了许多,虽说依旧一脸怒意,倒也是乖乖的跟在李同身后走进殿中。
李同坐于大汉下首,彩儿与暴猪分别站在两人的身后。
李同端起桌上的茶盏,望着当中微热的茶水道:“徐兄,上面的人还没有到吗?”
“未到!”
声音一晃而过,虽只有短短两字,却铿锵有力,徐禇一语言罢,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就真如一个铁人一般坐在椅子上,直视着前方空荡荡的大殿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何事。
李同见状也不在多言,喝了一口茶水便将茶盏放下,一如徐禇一般坐在椅子上,不见动静。
……
……
如若通向地狱的通道,地道内没有一丁点亮光,散发着黑暗与恐惧的气息,突然,不知从何处泛起了一缕光亮,虽是很微弱,却是如同最锋利的刀,将此处的黑暗切割的支离破碎。
随着昏黄的灯光越来越强,隐约可见三个身影从远处走来,当头一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提着一盏油灯在前面探路,从黑暗中露出的脸庞看起来极为普通,看起来还是一位少年,油灯的光芒不强,使得眼睛都还陷在黑暗之中,看不出他的神情。
一袭白衣踏着一双如雪的鞋子从少年身后透出的光亮中闪过,白色身影露出的样貌很是普通,正是那位掌控着整个地下的白衣书生,而另一人便是与其一同前来的许逸。
三人一路无言,在矿道中穿行,每当出现岔道,白衣书生等人便会停留半刻,之后再向前走去,看似毫无目的,可其实这一路走来白衣书生等人都在慢慢的向老头子和龙炅所在的洞府靠近。
只不过老头子的洞府好像被什么隐藏了一般,在靠近到洞府百丈的范围之时,不论他们三人如何寻找,都不能再靠近分毫,只能在洞府的百丈之外打转。
白衣书生清晰的感受到在百丈之外的某一处,一股浩瀚如海般的磅礴灵力在激荡,当中所蕴藏的能量,是让他也极为心动的存在。
而且一路走来逐渐升高的温度以及波动火灵力也让他明了,那处极有可能还有一处地火泉眼,想到此处,白衣书生不禁有些恼怒。
这地下的人当真都是废物,不说别的,就单是那地火泉眼就极为难得,只有超过万年的地火熔岩中才有可能出现,其中所生的地火髓可是非常珍贵的火属性灵物,若是蕴养超过千年,还有可能成为极品地火髓,这地下有如此相应的征兆,竟然还如此之久都没有报上来过。
手中的折扇轻摇,白衣书生心中虽然恼怒,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波动,毕竟地火泉眼虽是难得,可与他来到此处的目的却是比之不及。
许逸见白衣书生停下了脚步,当即问道:“堂主,难道是此地?”
“不是,而是在距此地大致百丈的位置,以我的手段也只能到这里,再往前已是不能。”
白衣书生言罢,合起折扇,对着面前的通道拱手道:“在下白生,不知是哪位前辈光临,还请一见。”
炙热的火焰充斥着不大的石室,当中的一切早就掩在火中不见了踪迹,成为了一处火窟,就在白生出口的一瞬,身处火中的老头子身体不见动静,可是石室中的火焰竟瞬时停止了跳动,紧接着一缩,顿时消失无踪,火光消失,露出了其中龙炅,只见龙炅一如之前,双眼紧闭盘坐于缸中,看来还并未醒来。
那轮由无尽金灵气所组成的金阳此时也已经缩小到只有拳头大小,不再有金灵液从其中落下,静静地悬浮在龙炅的天灵之上。
一切都在这一刻静止,没有任何征兆,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从老头子的体内溢出,就在此时,空气都好像有了重量一般,空中那些细小的灰尘全都落到了地上。
好像有某种未知的强大存在降临,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要迎接其到来,连空气中虚浮的灰尘都深怕让其沾染上了不洁而沉降于地。
那气息并未停留,如同是跨越时间与空间,刚刚出现就降临到了白衣书生的身上。
白衣书生说话音刚落,还未等他起身,一股无法抗衡的力量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周,白生此刻只觉天塌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登时没有任何的反抗,直接就跪伏在了地上。
并不是说那气息中有着多大的力量,而是其所携带的威势,是那种天然的,源自于每一个生灵身体内,灵魂当中不可磨灭的烙印,如同生灵对于天的最古老的敬畏。
许逸见白衣书生在说完之后突然就跪在了地上,眼中全是震惊与不可思议,平日里尊贵无比的白衣书生,堂堂青堂的堂主,掌握无数人生死的强者,竟然在这里没有丝毫预兆的跪在了地上。
只有提着油灯的小山此刻依旧未有任何的反应,没有一点情绪,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
那气息只持续了一瞬,随即就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石室中的地火重新窜了出来,且燃烧的更旺,将石室的中一切都掩在跳动的火焰之中。
“堂主,你这是……”
未待许逸说完,白生伏下头,强忍着颤意道:“冲撞了前辈,还望恕罪,白生这就告退。”
说完不等许逸再问,白生拾起身子,头也不回的向着来时的通道走去,许逸见状当真是惊讶到了极点。
在他的印象当中,从未见过白生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而且当时他还什么都没有感觉得到,突然白生就跪伏在地,如此作态……
想到此处,许逸不由心中一颤,顿时后背被冷汗浸湿,低着头跟在白生身后不在言语,可是其心中已是巨浪滔天山崩地裂,他隐约明白,能让白生如此作态,还能让自己未曾有任何感知,那么此处的人物恐怕就不只是一位地王那么简单了。
而极有可能是一位……
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