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结婚!”瘦石热烈地说,“自从我在‘榴园’第一次见到你,就已经爱上了你!你是我心中的明月,是我生活中的希望。我不愿意一天离开你,要永远和你生活在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该结婚了,建立我们的家,这是我们的归宿!”
“归宿?”蟾桂茫然地看着他,“我的归宿在哪儿?是西山枫红的北平?青流泛舟的祖籍广西?还是我那远隔重洋的出生地印度尼西亚?我不知道!我像无根飘萍,随风飞舞的柳絮,走到哪儿算哪儿,处处是家,又处处无家!尹郎!我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和你,是人生路上的偶然相遇。前面有山,我们手拉手翻过山去;前面有水,我们肩并肩涉过水去。但是,山有穷,水有尽,我们是否也会有分手的一天?”
“分手?”瘦石愣了,“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会分手?又怎么能分手?自从我和你相识、相爱,就从来没有想过分手!”
“我想过。”蟾桂低声说,“我总是不相信自己能跟你白头到老。你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可我并不完全是铁,还有木、有水,有一种不可知的力量在阻碍我们合成一体。这到底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好像冥冥之中有一个神秘的启示,告诉我,你只是我的朋友,不是爱人……”
“不!”瘦石急切地打断她,“我们比朋友更亲密,你是我全部的爱、惟一的爱。除了你,我不可能再爱上另外任何一个女人!”
“是吗?”蟾桂黯淡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人生的路还长着呢,何必把话说绝?也许,将来在你的身边会有一个更美丽、更温柔、更贤淑的女人,你也会用同样的话对她说……”
“绝不可能,我只爱你一个人!”瘦石急了,简直要指天为誓。
蟾桂却反问他:“如果我不爱你呢?”
“什么?你怎么会不爱我?”瘦石用力地摇着她的手,“你说呀,说呀!”
“我说,我早该告诉你,”蟾桂把他的手按住,轻轻地摩挲着,“如果说我不爱你,谁也不会相信,连我自己都没有勇气这么说。可是,这种爱,到底是什么呢?是男女情爱吗?我扪心自问,像,又不大像。你知道,我是幼师毕业的,是做孩子们的教师。我喜欢孩子,喜欢他们的天真无邪。和他们在一起,我体会到一种做母亲的骄傲和满足。在桂林看到你,为什么初次见面就没有拘束?因为我也把你看做一个大‘孩子’。你远离家乡、远离父母,像个流浪‘孤儿’,需要爱,需要有人关心你、照顾你。而我,就不由自主地担当这个角色了。和你相处,我总是觉得你是我的小弟弟,我是你的大姐姐。瘦石!我比你年长两岁,已经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为什么傻乎乎地一定要娶个大姐姐呢?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瘦石沉浸在一种难言的麻木之中。的确,他和蟾桂相处三年,这个落落大方而又感情细腻的女子,在他眼中与其说是恋人,毋宁说更像姐姐,甚或有些像母亲。他所得到的,是女性天然的爱心和温暖。女性的力量就在于以全部的血肉和情感倾注于她的孩子或所爱的人,使孩子们成长壮大。而在这一成长壮大之中,女性牺牲了自己。获益的也许是儿女,也许是恋人和丈夫。这是古往今来千变万化而又大同小异的一道复杂算式。但是,对于一个钟情的男人来说,他又怎么能够像心理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那样去严格地剖析其中的成分?
“你是姐姐,也是恋人!”他只能这样兼而有之地回答,“但这又何妨?两岁之差根本算不了什么!卢梭十六岁爱上了二十八岁的华伦夫人;巴尔扎克二十三岁爱上了四十六岁的帕尔尼夫人;罗曼·罗兰倾心梅森堡夫人的时候,梅森堡夫人已经年逾古稀,长他三倍,而梅森堡夫人整整伴随了罗兰一生,以爱和智慧造就了一位不朽的文豪!”
“是的,”蟾桂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都有一个女人为他做出牺牲。对男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事业!可是我呢?我也有我的事业,虽然和你的艺术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但我爱这项事业。你已经‘长大’了,更多的孩子还需要我去爱。不管我走到哪里,都永远是孩子们的‘姐姐’和‘母亲’。我恐怕不可能为你作出全部牺牲,陪伴你走完人生征途。原谅我,别再纠缠我了,你的青春是属于自己的,好自为之吧!”
告别蟾桂,尹瘦石惘然若失。爱情的天平倾斜了,生活的重心颠倒了。蟾桂这些话是真的吗?一言既出就再也不能更改了吗?他不能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失落,怅惘,惶惑。苦闷笼罩了他的心。他找到柳亚子一吐愁肠,请亚子书写了“青天碧海之楼”横额,悬挂于自己的寓所。这是他执著地向蟾桂表明心迹:他们之间的爱情,如天之高,如海之深。天无堕,海无竭,情无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他急匆匆从成都赶回重庆,再次执拗地请求蟾桂:“我决计要去延安了,跟我走吧!”
蟾桂垂泪道:“尹郎!我的话已经说尽,不要再逼我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走吧,一个人走吧。我将留在这里,等待命运把我送向自己的归宿!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我流落何方,我都会永远地记着你,默默地祝福你一帆风顺、前程万里!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了你的抱负。你既然心向延安,就义无反顾地奔去吧!那里也许并不适合我。我将来可能要回北平去重温故都旧梦;也许会再次飘洋过海,寻找自己失落的影子!蟾桂是属于蟾桂的,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把自己从你身边‘夺’回来了,我要一个人耐心而长久地体味人生!别了,尹郎,我并不是……并不是不爱你啊!”
生离胜过死别,一对恋人就这样分手了。不是由于任何一方的“变心”,也不是因为父母的干涉,这是一段奇怪的自生自灭的姻缘。尹郎一往情深,他怎能忘记红榴树下的初见,怎能忘记漓江之畔的幽会,怎能忘记辗转途中的相思,又怎能忘记抗战胜利之夜的“漫卷诗书喜欲狂”!如今,这一切都只能是甜蜜的回忆,却不可再现,眼前是情天难攀、恨海无渡!蟾桂又于心何忍?往事历历在目,搅扰着“一片芳心千万绪”!但是,一个弱女子能够一刀斩断情丝,终又表现出过人的勇敢。促使她做出这个决断的,是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人各有志,各奔前程。以后的得失苦乐,谁也无法预料,那就留待历史评判吧,也许他们还有陌路重逢的一天。到那时,识尽人生味,相见已白头?
别了,别了!“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别了,别了!“铁马金戈吾自壮,青天碧海汝能狂。常仪窜月寻常甚,记取弯弓射太阳。”(此系柳亚子为“青天碧海之楼”题诗。)
1946年1月31日,政治协商会议闭幕。会议通过了和平建国纲领、关于军事问题、关于宪法草案问题、关于政府组织问题、关于国民大会问题等五项协议。这些·协议,实际上否定了国民党的一党专政、独裁制度和内战政策。10日,国民党反动派竟然在重庆校场口公然破坏庆祝政协成立的大会,接着又制造了一系列类似事件。3月1日至17日,国民党召开六届二中全会,改变政协关于修改宪草的民主原则,从根本上推翻了政协决议。18日,中共中央对党内发出指示,要求对此进行彻底的揭露和坚决的斗争……
在此紧张的斗争之际,尹瘦石拜晤了周恩来,迫切要求前往延安。
周恩来已是老朋友了。前不久,重庆文化界在两路口“鲜宅”民盟总部为郭沫若祝寿时,他还与周恩来同席畅谈。席间,谈及国民党政府放弃外蒙古之宗主权、承认其独立一事,周恩来望着身旁的尹瘦石、张瑞芳和高汾,问:“你们讲一讲,什么叫宗主权?”这三位文化人都支支吾吾,讲不清楚。周恩来即对胡绳说:“他们三人对宗主权意义都不很理解,足具代表性,可在《新华日报》上以答读者问的方式阐明。”周恩来既是文化人的朋友,又是青年的导师,他习惯用极为亲切自然的方式,循循善诱,指引他们正确地认识中国和世界。
现在,尹瘦石正是需要他引路的时候,请他铺平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
周恩来欢迎他投奔解放区。但此时,周恩来正忙得不可开交,难以具体地解决他所提出的问题,便委托前来参加政协会议的中共代表团秘书长齐燕铭与尹瘦石联系。
26日,尹瘦石接齐燕铭来信。信中说:
尊意前已转达周公。经考虑认为目前北方艺术家大都在张家口方面,先生最好先到上海,然后再设法转张垣一行。如赴沪交通有困难时,我方尚可设法帮忙。
尹瘦石心想:既然革命的文艺人士云集张家口,那么就去张家口,反正和延安一样,都是解放区。但他不想绕道上海。如果在上海羁留,万一遇到麻烦,不知何时才能到达解放区,他等不及了!于是复信齐燕铭,要求尽快直接前往解放区。
3月4日,齐燕铭又来信:
适得讯,明日有飞机赴平。假如先生能来得及准备,望于明晨六时惠临敝处,可搭伴前往。时间匆促,不能提早通知,至为歉疚。如不可能,只好再觅机会。
好消息来得这么快,原来以为遥遥无期,现在却近在眼前,明天一早就走!尹瘦石立即收拾行装,准备出发。惟恐明早误了时间,激动得一夜未睡,直盼着天亮。次日绝早起身,正要出门,忽然齐燕铭又派人送来一信,称:
飞机准于明晨起飞……至祈于早六时半前惠临为盼……
随信还送来一幅画,即瘦石所作《屈原像》,原是请董必武题跋的。由于尹瘦石即将启程,来不及了。信上说:“董先生不及题跋,兹送还,乞签收,并致歉忱。”
雾都重庆,飞机起飞常为气候干扰。虽然推迟一天,也不算久等了。
3月6日晨,尹瘦石终于成行。以“执行部中共工作人员”名义,于白市驿机场登上美国军用飞机。同机者仅梁漱溟、伍必端、邓野三人。
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飞机沿跑道徐徐向前滑行,越来越快,突然昂首跃起,展翅飞上天空。
山城重庆像一副沙盘落在眼底,那参差错落的民房连成一片灰蓝色,吐出缕缕炊烟。朝天门外,嘉陵江和长江像两条白练,汇成一股洪流,浩浩荡荡奔向东方。别了,重庆!这里留着画家光荣的历史,也留着深深的愤懑;留着温馨的恋情,也留着永难弥补的遗憾!别了,蟾桂,真的别了!“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
飞机升腾在高高的空中,穿云破雾向北飞去,把巴山蜀水抛在身后,又跨越丘壑纵横的秦晋高原……
时值阴历早春二月,大江之北还是一片隆冬景象,浑厚的黄土地上笼罩着皑皑白雪。生长在江南的尹瘦石平生还未见过如此大雪,白茫茫连绵万里,“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正是毛泽东笔下那雄伟壮阔的银色画卷,画家被震撼了!
滚滚黄河,冲破冰山,切开雪野,艰难曲折而又一往无前地一泻千里,“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黄河,哺育了中华民族的这条母亲河,她的两岸正聚集着优秀的子孙,创造着改天换地的伟业!
巍巍太行,莽莽燕山,逶迤横跨北国。峰峦之间,蜿蜒腾跃着一条巨龙,那是西起临洮、东达辽东的万里长城啊!长城,地球上规模最大的建筑,是我们中国人筑成的。两千年来,它的砖石上浸透着苦难也记载着骄傲,它的雉堞间回荡着悲歌也燃烧着烽烟。有一副楹联说得真切:
秦砖汉瓦,历二千年巍巍不朽,至今犹见扶苏血,已铸成铜墙铁壁;
洮水辽河,越一万里遥遥相接,自古长流姜女泪,未冲倒玉龙银蛇。
画家从空中俯瞰大地,北国风光的威武雄壮、浑厚苍凉,使江南才子胸襟荡涤,豪情勃发。他渴望着拥抱这坚实的大地,投人轰轰烈烈的壮士行列。他想起清代诗人黄仲则的两句诗:“自嫌诗少幽燕气,故作冰天跃马行。”这也恰似他此时心情的真实写照。
下午三时,飞机在北平安全降落,画家下榻“北京饭店”。
雄浑古朴的千年古都使画家肃然起敬,耳畔犹闻慷慨悲壮的燕赵之声。但他现在没有余暇去一一凭吊那比比皆是的文物国粹,发思古之幽情。他的心向往着战场。在会见了中共名将贺龙、罗瑞卿和腾代远、王稼祥、朱仲丽、饶漱石之后,尹瘦石小住几日,即于11日又启程北上,由西直门乘车至青龙桥,穿过八达岭国民党封锁线,进人晋察冀解放区,丨2日由康庄乘火车到达解放区首府张家口。
次日,晋察冀军区政治部主任蔡树藩接见了画家,随即介绍他到华北联大文艺学院美术系工作。文艺学院的成员大都来自延安鲁艺。在这里,他结识了周扬、成仿吾和诗人艾青、萧三,作家丁玲、萧军,画家古元、彦涵、张仃、莫朴、马达,美术活动家江丰。其实,他和江丰早已见过一面,是在他少年时代教乡村小学时,江丰随“中华抗战后援会”宣传抗日到过宜兴。那时候,他们还都是“孩子”,现在都长大了,殊途同归——人生道路上总会有而且以后还会有意料不到的殊途同归。
果然如齐燕铭信中所说,“北方的艺术家大都在张家口方面”。这就是画家要投身的解放区、革命的文艺界。从现在起,他“革命”了——不,自从在重庆登机北上时,他已经是“中共工作人员”了!若干年后出生在和平环境中的孩子,难以真正理解他们的父辈在热血青年时代是怎样热衷于投奔穿粗布制服、吃小米干饭的“革命”。那么真挚,那么赤诚,那么迫不及待、跃跃欲试,毫无顾忌地献出自己的青春!
什么是“革命”?在当时,1946年的春夏之交,革命的具体内容就是对国民党的内战阴谋进行揭露和斗争,推进和平建国的前途。
4月8日,中共政协代表王若飞、秦邦宪因国民党推翻政协决议而冒着恶劣天气飞回延安向中央报告和请示,不幸在黑茶山撞机失事,曾在皖南事变中身陷囹圄,现在刚刚获得自由的名将叶挺以及邓发同机罹难。
怀着深深的悲痛和景仰,尹瘦石为晋察冀边区举行的追悼会绘制了“四八”烈士遗像,这是他参加革命后所画的第一幅画。革命事业里已经溶进了他的心血和汗水,哪怕只是第一滴呢。随后,又为内蒙古文艺工作团创作了宣传画《蒙汉团结》。
5月28日,欣逢柳亚子六十诞辰。这时,柳亚子已自渝返沪,与尹瘦石地北天南。但是,往日的情景,一幕幕又在眼前重现。他怎么能忘记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与他的深厚友谊和对他的巨大影响?又怎么能忘记他们在桂林、在重庆一起度过的峥嵘岁月!遥望南天,他重绘亚子像,和周围的文化界朋友们一起庆祝诗翁寿辰,祝愿这位革命元勋、文坛巨子健康长寿!《晋察冀日报》为此出版特刊,发表尹瘦石画作及萧三、董鲁安、邓拓诗文志庆。这张报纸,尹瘦石委托从东北战场到张家口又转赴上海的刘白羽带给诗翁。
尹瘦石只身离开重庆时,所带行李简单之极,但那些以心血凝成的画作却大都保存完好,带在身边。邓拓素爱字画,怂恿他展示一下,于是在张家口华北联大礼堂开了个展览会。青年画家的丹青妙笔,当然备受这一批文艺家的赞赏。但是更使他们惊奇的是,这个年轻的江南才子,竟然当面为毛泽东画过像并且收藏有毛泽东亲笔致柳亚子的信以及《沁园春》唱和原稿。这些珍品一并展出,震动了塞外古城!细心的邓拓还拍摄了照片,以后萧三撰写《毛泽东同志的青年时期》还作为书影收入,毛泽东的咏雪词便进一步传播……
6月26日,蒋介石悍然撕毁停战协定和政协决议,向解放区发动全面进攻。7月11日和15日,国民党特务在昆明接连刺杀民盟中央委员李公朴、闻一多。17日,周恩来在南京代表中共代表团严正声明:“这完全赤裸裸地暴露了国民党特务的法西斯本质,采用了最卑劣的手段来镇压和平民主运动及其代表人物。”9月16日,中共中央军委发出《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指示……
已经置身于解放区的尹瘦石,此时真正感到自己是一名“战士”了。但他毕竟是一名“文艺战士”,他的“革命武器”只有一支画笔。“请缨何必投彩笔?广收图籍写双忠”。这是田汉当年勉励他的诗句。革命文艺是“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的武器”。这是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的著名论述。画家遵照这一教导,投人了以画笔为武器的斗争。7月初,他和舞蹈家吴晓邦一起,随内蒙文工团赴牧区演出,抵察哈尔盟哈巴嘎。这是他第一次踏上塞外草原,亲眼看到“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心胸为之一扩!
内蒙古文工团成立于1946年4月1日。文工团下设一个美术组,这就是内蒙古最早的美术组织。在此之前,多灾多难的草原,美术事业几乎是一片空白。虽然也曾有极少数达斡尔、鄂温克、蒙古族同胞在内地学过画,但他们回内蒙之后主要是教学,还谈不上创作,也并不以美术为职业。自从有了文工团美术组,内蒙才建立了自己的美术队伍——尽管它很小。张凡夫、张绍河、文浩、乌恩、乌勒是这个组织最早的一批成员,尹瘦石则是这个组织最早的美术指导。他是从内地投身草原的第一位画家。以他的成就和威望,立即成为美术青年的领导核心和启蒙导师。这位在来内蒙之前已负盛名的画家,却并不以名家自居,在文工团画海报,画宣传画,写大标语,手把手地辅导当地那些稚嫩的美术青年。甚至在演出中偶遇人手不够还当当配角。艺术,在当时的牧区,首先需要的尚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1947年3月,尹瘦石抵达兴安盟王爷庙(乌兰浩特)。5月1日,内蒙古自治区宣告成立。8月,尹瘦石奉命调任《内蒙古日报》编辑副刊,筹备《内蒙古画报》。
1948年4月,《内蒙古画报》创刊,尹瘦石任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