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两条疤发呆,直到听见君迁尘说道:“后悔了?”
我很有骨气地摇头:“没有,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的。”
君迁尘从书中抬起头扫了我一眼:“你既如此喜欢冒险,没有武功怎么行。”
“啊?”我有些不解他这话是何意。
“我已给你寻了个武术师父,等到了王府,你便可以学起来了。”
我好像有些没太听明白他说的话,又问了遍:“你说的什么?”
君迁尘并未重复刚才说的话,反而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贯休武艺不错。”
我终于听懂了他说的什么,条件反射地叫了声:“我不要!”
“唔。”君迁尘慢悠悠地翻了一页:“由不得你。”
我有种上了贼船,身不由己的感觉,想了半天,最终勉为其难地说了句:“到时候再说吧。”
这句话是当初他对我说的,现在我如数奉还给他,到时候再说,嗯,也许不会再提起了,等等……我突然想到这几日贯休对我弃若敝履的态度,终于找到了原因!敢情人家早就知道了,怪不得对我这么不待见!
我眼睛转了转:“现在说也行,那就这样定下吧,我相信你的眼光,贯休当我的武术师父再好不过。”既然都已经让人不待见了,总不能让此事落空吧,到时候……嘿嘿,希望他真能教会我几招,如果他忍得住不发脾气的话。
君迁尘对我前后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完全不觉得惊诧,轻轻“嗯”了一声,便继续翻看书了,我则开始在脑海里盘算着到时候该怎么整……不,怎么考验我那位武艺高强的武术师父才好。
正天马行空的想着,突然马车一顿,停下了,可时辰尚早,并没有到驿站,我“咦”了一声,将窗帘掀开一条缝问站在马车旁边的人道:“发生了什么?”
那人正是皇帝伯伯派来保护我们的二十个精兵中的一位,他见我相问,立刻弯腰毕恭毕敬地回道:“回禀公主,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哦?是什么人?”
“好像是一群流配的犯人。”
我正满肚子疑惑中,前面便有人来禀报,说是官差正在教训不听话的犯人,因此堵住了去路,得知是王爷和公主的车架,已当场磕头谢罪,表示会立刻清理出道路以便我们的车马顺利通过,我点点头,便不再做其他想法。
可当马车经过那群犯人时,我还是忍不住偷偷掀开了一条缝朝外头看去,那群犯人个个蓬头垢面,脖子上套着枷锁,都低头跪在地上,有些人满身血污,看起来刚刚被官差鞭笞过,几个身着官服的人跪在前头,手里拿着皮鞭,看起来十分恭谨。
这群犯人必定是犯了什么事,所以才判处流配他方的,我撇了撇嘴,正打算将帘子放下,突然我看到了一张默然的脸,那人直挺挺地跪着,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低头垂地,他眼睛看向某片虚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悲凉,但这并不是我停下动作的原因,而是……那张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那人眼珠子转了转,朝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我生怕他看到我,急忙放下了帘子,拍了拍胸口,君迁尘抬头看了看我,没有做声。
奇怪,那人的脸好熟悉,我明明在哪里看见过。
我偏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可越是这样,内心越是纠结,就像明明知道那个答案近在咫尺,你能摸得到,但却看不见,那滋味,不爽极了。
这种焦灼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到达驿站,白芷和小茴收拾好东西,又服侍我吃完了饭,我腆着肚子开始跟他们闲聊,想到此事,便开口问道:“今日下午路上那堆流配的犯人,你们见着没有?”
白芷微笑着摇了摇头,反倒是小茴急哄哄地说:“白芷胆子小着呢,不敢看,我偷偷掀开帘子瞄了几眼,真是罪过,有好几个人身上都血淋淋的,可怜极了。”
我一听她也偷看了,立刻来了兴致,将手架在椅子扶手上,偏着身子问道:“中间有一个犯人,我看起来十分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
小茴一拍掌:“小姐,我知道你说的是谁,那人抬着头,我也看到了!”
“是谁?”
小茴答道:“是之前我们在青阳关遇到的那位领头的官爷啊小姐!”
原来是他……
我松了口气,纠结了一个下午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我依稀记得那位官爷十分尽忠职守,当时在我们有出关公文的情况下,仍旧盘问了我们许久,不知他是犯了什么事,却要被流放他方,此时的我自然不知,这件事和我却有着莫大的干系。
这件事原本只算枯燥路途中的一个小小插曲,经小茴的提醒,我记起他是谁之后,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至于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被流配他方,就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之内了,毕竟只是曾有过一面之缘而已,连相识都算不上。
第二日天气依旧阴沉,我们上路没多久便开始下起了雨,先是毛毛细雨,紧接着天上响起了轰轰的雷声,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车内自有一方安静的小天地,君迁尘依旧看着他的书,我则在无聊地逗着阿宝玩。
阿宝的牙齿已经全部长出来了,偶尔张嘴时我能看到如竹笋一般的小小尖牙立在里头,十分可爱,但一想到它那牙齿上的毒,上次在顷刻之间便毒死的一个人,所以现在我每次跟它玩耍时都会提醒自己,要千万小心,若一不小心刮破了皮,那死得就太过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