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接过,即便我以后再也不穿它了,也不会让它穿在别人身上。
罗勒这时道:“衣服也还给你了,酒应该请我喝了吧。”
我叹了口气道:“今日真的不行了,我现在撑得难受,还想吃点山楂消消食呢。”
罗勒见我不像作假,眼睛转了转,问道:“两位公子此去何处?”
我不便作答,毕竟行程是司空易安排的,可司空易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根本没打算回答他,罗勒一点都不尴尬,呵呵笑道:“若两位公子是要去林语港,介不介意罗某一路同行?”
“你要去林语港?”我奇道:“贩货么?”
罗勒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非也,非也。”
“那你是去……”
“自然是去参加三年一次的名宝鉴赏大会了。”
我更加惊讶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人,这种江湖人的盛世,他跑来凑什么热闹,罗勒见我一脸不解,说道:“我是商人,当然哪里有利就去哪里,天下第一庄庄主杜衡可是出了名的大方,又喜怒不定,难保我不会觅得商机,或是入了他的法眼,拍得一两件奇珍异宝,即便没有所得,也能认识很多赫赫有名的大侠,江湖人难道就不需要和商人打交道了么?只要有所缺,必定有所求。”
我一下子对他刮目相看起来,不愧是一代奸商,全身上下散发着铜臭味,自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如今这个重农轻商的年代,罗勒这种人,实在太稀奇了。
“二位公子,你们也是去参加名宝鉴赏大会的吧?”
我问道:“你如何得知?”
罗勒呵呵一笑,说道:“二位公子虽外表文弱秀雅,可不是罗某吹嘘,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这位司空公子,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二位穿戴不凡,出手阔绰,上次在萝石寨一掷千金买下罗某的九叠云锦,我当时便在猜想,你们买下这云锦是否是要去献给杜庄主,以做拍卖物。”
他侃侃而谈,说了一大堆理由,分析来分析去,倒真有些道理,不过他猜错了,连我都不知道我们为何要跋涉千里,跑到琅轩国来参加一个什么三年才一次的名宝鉴赏大会。但司空易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作为交换,他尽职尽责地当我的血葫芦,我也没有什么立场去问他的目的何在。
罗勒嘴一直没停,口齿伶俐,逻辑清晰,绕来绕去就是想跟着我们一起上路,他一个商人,形单影只,又没有武功护身,确实跟着我们会安全许多。
可我不好做主,罗勒何等精明,早就看出来我们二人中,真正做主的是闷葫芦司空易,因此后来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是直接冲着司空易说的。可司空易如泰山一般岿然不动,罗勒也毫不气垒,最终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了司空易。
据我估计,司空易应该是被说烦了。
罗勒十分开心道:“多谢二位公子,以后若你们缺什么,罗某绝对最低价给你们!”
我见他那张神采飞扬的年轻脸庞,心里想着,这估计是未来的商业巨擘啊,毕竟面对司空易那张冰山脸,还能泰然自若,口齿伶俐地说完这么多话,毫不气垒,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休息了一阵,我们便重新出发,不过这次多了个罗勒,他主动包揽了赶车的任务,司空易也乐得省心,直接丢给了他,自己跟着我钻进了马车,一下子原本空荡荡的马车内变得狭窄起来。
我还来不及适应这种转变,跟司空易面面相觑,相对无言,正不知如何是好,罗勒就在马车外说开了:“我说二位公子,你们看起来都是人中龙凤,身份不凡,怎么连个马夫都没请?”
司空易竟然淡漠地接了句:“怎么,你不想赶车?”
“不是,不是。”罗勒急忙否认:“就想着往日都是司空公子你亲自赶车,有些心酸。”
心酸个什么鬼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了,马车内一片沉默,他却丝毫不以为意,一直叨叨个不停。
好了,看起来接下来的旅程,再也不会觉得寂寞了。
接下来几天,走走停停,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赶路,因为在萝石寨耽误太久,我们只能加快行程。有了罗勒相伴,至少一路旅途都很热闹,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说,不过即使我们不搭话,他也丝毫不觉得尴尬,一个人说得很是开心。
在第七日,我们终于来到了东胥国的最东边,林语港。
林语港是东胥最大的港口,东毗西海,和琅轩国遥遥相对,因其地处南北交通枢纽,运输便利,因此十分繁荣。许多商船都会在此卸货,所以大街上小贩叫卖的物品品种繁多,又很便宜。
我们寻了好几家客栈都没有空房,最后是罗勒出马,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从其他房客那里出价将房子转租了过来。
客栈掌柜的跟我们说,这几日人格外多,都是赶来参加名宝鉴赏大会的,剑客侠士,名门贵胄,什么人都有。
我从未参加过这种江湖盛世,不禁啧啧称奇,这天下第一庄影响力竟如此之大,不得不佩服庄主杜衡的手段。
在客栈大堂里我还看到好些身带佩剑的侠女和戴着面纱的闺秀,我问道:“怎么好些姑娘家也来凑这个热闹?”
罗勒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这鉴赏大会三年才有一次,除却真的来看宝物的人以外,其他的谁不是来凑热闹的,况且来的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自然也有许多长相俊俏,家事不错的少年英豪,这算是江湖上最大的相亲大会了吧,杜衡庄主就是天下第一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