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奕菲似乎也不愿与这位总掌整个河·北路的军政大权的汪中书谈太多,简短说完边疆的形势,便将郑彦的密信交给了他。
汪中书抬手接过郑彦的信,翻开后略一看过后,微笑着点头道:“贤侄女放心,边关战事关系重大,我会尽快调集钱粮兵甲,你赶路辛苦,先在舍下休息,待我调拨好物资,立刻通知你!”
郑奕菲礼节性地笑道:“那就烦劳中书大人费心了,不过我现在暂居在风将军府中,便不叨扰中书大人了!”
“风将军?莫非是定远侯风寅初风节帅?”汪中书疑惑道,眼睛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精光。
风寅初本身并非大名府人氏,但是这里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他的第二故乡,风寅初的军旅生涯里,在成为定远侯并受封真定节度使之前,是在大名府任职河·北路马步三军提点总司,总管河·北路的军事事务,在这里生活了许久并且立下不少战功,后来他调任真定节度使,离开了大名府,但是大名府里依然留着他的故居,而风寅初最近几天和他儿子风靖宇会待在军帐,他自然是要以副将的身份和正将宇文承都商议一下灭敌方略,至于风靖宇,风寅初可不希望有一个衙内儿子。
不过说起来,汪文言虽然担任大名府留守,但是他与风寅初正好错开,风寅初调任真定节度使没几个月,太师秦时就向皇帝进言由汪文言担任这大名府留守之位,这件事说起来倒也颇为蹊跷……估计是因为风寅初的出身乃是成·都的川蜀风氏,乃是将相名门,威望罕有及者,而且风寅初性情刚烈,秦时大概也清楚汪文言不会和风寅初有什么好关系。
(没错,你没有听错,风靖宇先生的祖籍是四·川成·都,他身上似乎没有川味,其主要原因其实是因为风靖宇出身的风家嫡系不知从是么时候起就待在洛阳活动了,所以风靖宇在家乡待的时间并不算多,但是在他骨子与灵魂里,川人那种瑰丽而惊人的叛逆(似乎表面上的乖张嚣戾是可以解释一下的)与忠勇牺牲精神是绝对不缺的——至于川人的“忍”字在风靖宇身上,更多的是权谋韬晦,他身上更多的是川人另一种表现——那种“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气魄,那种一心想要“胜天半子”的执念,可以说,风靖宇身上的不是川人因为在相对优越的自然环境中生活而有的随遇而安,他更像一些在长期与恶劣的自然环境抗争中生存的川人具有的英雄精神。)
“正是他!”郑奕菲站起身来,抱拳行礼:“中书大人,如果没有其它吩咐,那我就先回风府了,若有差遣,大人随时可以派人通知我,我定然竭尽全力!”
汪中书想了想,笑着说:“既然贤侄女有去处,那我就不多挽留,如果你有什么需求,也随时可以来找我!”
“谢谢中书大人!”
郑奕菲和李莫凡转身离开,随着他们走出议事厅,汪中书的脸色沉下来,目光异常的阴沉,见他这副模样,他身后那随从更是慌张地走上前,低声问道:“中书大人,郑彦来信索要钱粮兵甲,这兵甲还好办,可钱粮早都……”
“我要你提醒我?”汪中书阴沉着脸,语气显得有些恼怒,好一会儿才又眯着眼睛说道:“你设法立个名目,赶紧派人去征收钱粮,争取在半个月内凑齐!”
“还要向百姓征税?”那随从面露苦涩,看了看汪中书,壮着胆子道,“中书大人,从去年冬天至今,我们已经额外征收两次税赋,如果再征,恐怕百姓要活不下去,若闹出事来,百姓那里倒无所谓,可若是被别人抓到把柄,上奏皇上,那可不好脱身。”
“那你有办法?”汪中书反问道。
随从想了想,迟疑着说:“中书大人,不如暂且将送给秦大人的生辰纲借用一些,中书大人再从家中借用一些,以后再想办法补上,俗话说细水长流,百姓逼得急了,恐怕多生事端!”
哪想汪中书听到这话,面色铁青。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我岳父生辰纲的主意,我警告你,如果你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那就赶快设法征收钱粮,若延误边关的事情,郑家到朝廷奏我一本,那我就先取你的人头!”
随从瞬间吓得脸色苍白,再不敢多话,连连应承:“属下遵命,属下遵命!”
汪文言固然不想如此,他不是一个特别穷凶极恶的大奸臣,他还希望自己治下的百姓会爱戴自己,但是面对这种事情……他汪文言,没有办法。
……
眨眼间,李莫凡在风府住下大半月,期间他与风靖宇之间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好,这种安逸生活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郑奕菲。
随着郑彦交代的任务完成,耶律庆哥也重伤逃遁,郑奕菲渐渐不再是那个可以因为重情重义而把性命搭进去的好姐姐,而是恢复了彪悍的本性,天天缠着李莫凡,直把他弄得焦头烂额。最初他还可以以伤势没有痊愈为借口,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借口显得越来越苍白无力。
就李莫凡所知的,今天好像是全军休整的时间,宇文承都和风寅初两位将军已经定下了河·东路整个剿匪事宜的战略布局,明天就要出征作战了。
“不凡,不凡,你那个干姐姐又在四处找你,快躲起来。”风府里,风靖宇风一般窜进后花园,东张西望的寻找李莫凡的身影,大呼小叫。
李莫凡正坐在花丛里看书,听到这话,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直接趴到地上,眼神锐利如电,四处观望,真犹如防贼那般。
风靖宇敏捷地察觉到李莫凡的动作,迅速跳到他身边,蹲下身子低声道:“不凡,这儿不安全,你姐姐已经知道这个点,肯定会找过来!”
没错,这段时间里郑奕菲天天来找李莫凡,都是风靖宇提醒李莫凡让他提前做好防范准备的,虽然古灵精怪的郑奕菲总是能够找到,但是还是有些效果的,李莫凡有几次确实是依靠风靖宇的通知才躲过了郑奕菲,尽管尽管次数不多……两次。
“那躲到哪儿去,风府都被她给混熟了,这最后一个紧要的地盘都被她知道了,还有什么地方是她找不到的!”李莫凡翻着白眼说,心里无奈至极。
“我们出府去,去春月楼听小曲儿,我就不信她能找过来,就算找到,她也不敢进!”风靖宇嬉笑道,完全不见内在的英豪气质,倒真像是一个张扬防浪的衙内纨绔,李莫凡见风靖宇又露出这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心中彻底无语至极,【我说靖宇啊,你真当我不知道你被风节帅狠揍一顿的事情吗?交上你这个坑队友的朋友,真是我这辈子的……“福分”!】
就在风靖宇话音刚落,李莫凡无语至极的时候,一格威严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
“靖宇,你又想找打?我说过,不凡未满十七岁前,你不准再带他去那些地方!”
回头一看,却不是风寅初将军,而是一个身长一丈,腰大十围,金面长须,虎目浓眉的战将,他头戴一顶双凤金盔,身穿一件锁子黄金甲,身旁是一匹能行千里黄花马重重地打着响鼻,一条重达一百二十斤的凤翅鎏金镗被他倒拿着,威武刚峻的气质让人为之叹服。
这是一个比起风靖宇的老爹更厉害的人物,他叫做宇文承都……
风靖宇的脸瞬间就白了,慌忙转过身去:“不是,世伯,我说笑呢!您别当真,别当真嘛!不过你可别告诉我爹啊!”
“还敢狡辩,我不知道你?”风寅初瞪他一眼,“行了行了,我不告诉你爹!”
随后,宇文承都转头看向李莫凡,严肃地说:“不凡,你跟我到武院,我有些事对你说!”
“噢!”李莫凡见宇文承都这么严肃,起身跟在他身后。
【不管怎么滴,总算躲过郑奕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