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尘和常无恙见她进了一处酒家,那门前长木挑一杏黄酒番,迎风招展。上书:聚粹楼。
二人便就近择了对面一酒家。随小二上得楼来,选临街窗口处坐下,正好从窗口可以看到崔瑛。
只见崔瑛简单要了些饭菜,慢慢吃着。
一尘和常无恙这才放心,唤得小二。也点了酒菜,一面饮酒,一面观望。饮罢三两杯,常无恙忽然拍一尘手臂道:“快看,见到熟人了!”
一尘忙探头,只见对面那酒家来了不少生意。挤挨着坐了有两桌人。细一看,其中有几人还真认识。
那白面着银绸、人瘦骨糙的不正是玉面鲛吗?!旁边自然少不了光头肥脑的肥李丙,四肢粗壮的大鱼腩,还有那尖嘴猴腮的刘掌柜。其余些人,料想也是杀手营的喽啰杀手。
“好家伙,来得正好。我正愁寻他们不着,他们倒自个赶着来了。”一尘心想这下不需忙着四处找了,只要跟着这群人。还怕找不到杀手营吗?
这些人尽都是些嘴肥胃大的主儿,也不用捂着些钱袋,随着性子一通大呼乱喊,让那酒家的掌柜、小二们好一阵忙乎。
终于给弄齐了两桌大餐,那家伙,真是碗碟相交,累叠如山呀!这些人吆喝一声,便甩开膀子狂嚼豪饮起来。
什么叫热闹?那就是凑上的,赶来了。
这不又来俩熟人,一胖一瘦。这俩人,一尘和常无恙不是很熟,但可说是见过一面,印象颇深。
一尘见过是在金世雄的福洲分舵,常无恙见过是在自己家中。没错,这瘦的一尘认得,乃是赵胤。胖的一尘不认得。
常无恙认得这两位,是因为他们曾到他那里医治过病。让一尘一说,方才知得那瘦的名字叫赵胤的,原是被金世雄打伤了。让他一医,虽然后背上的钢楔还未取出,现在居然也能行走自如了。一尘也从常无恙口中得知,那胖人原是赵胤的兄长。
原来他二人想,三个月后仍要来找常无恙拆那钢楔,反正无事,不如在幽洲城内闲游三个月罢。
今日,二人游得饿了,正好到此酒家歇下,吃些东西。
不巧,这酒家真是生意兴隆。四顾一看,还真少空桌。只瞧见崔瑛一个人坐一张八仙桌,之前在常无恙处,因崔瑛面缠医布,今日又换了装扮。所以赵氏兄弟并未能看得出。
赵胤又见那崔瑛生得实在是妩媚得很。不由陡生心念,借故无处可坐,上前坐下道:
“小二,便在此处挤挤罢了。给我弄几个可口的好菜。这位小姐,多有打搅,实是无奈。这样吧,小姐的帐就算在赵某身上吧。”
他那兄长怎会不知弟弟的心思,也不作声,怪笑着向弟弟挤眉弄眼。意思是:弟弟,这妞真心不错吔!
崔瑛连眼都没抬,只顾喝她的茶。
这会儿,玉面鲛那边,大伙甩开膀子吃喝,方才觉着有些挤了。
当然主要还是喝了两杯酒的玉面鲛,才见得崔瑛,红樱桃的小嘴,鼻梁儿挺翘,大眼儿汪汪。犹其是低头不语时,那长睫毛一闪一闪的,看得玉面鲛心痒痒的。他怎能让赵胤抢了先去。
“肥兄,鱼腩兄,看你们两个大块头一边一个,把老弟我挤得,全身都让汗水给湿透了。不如咱兄弟也去那厢凉快,凉快?”
玉面鲛一边说话,一边向他二人使眼色。他二人会意,便端了酒菜和玉面鲛一块儿,也上崔瑛这桌坐了。
且说这三个与崔瑛,孤岛比剑时崔瑛留在船上,未去。近海遭遇时崔瑛坐在船上阁楼内,确实不曾谋面,所以三人更不知她就是小魔女。
“这位,赵老弟是吧?一看便是个阔绰大方的人,你看我这俩兄弟,吃得多不说,又挤着堆着让我都没法动弹了,不得以来这边坐坐。我这儿有几个下酒的马虎菜,你别嫌弃,咱一块儿吃吃喝喝?”
玉面鲛说着话儿,头却凑近了崔瑛。他眯眼盯着崔瑛道:“至于这位小姐的账单嘛,我买了!”
“我买了!”赵胤自然知道玉面鲛来者不善。但他也不怕,因为他兄长在呢。
“哎!赵老弟,你就别客气了,我玉面鲛闯荡江湖数十年,还没有人能与我抢过什么东西……包括买单。”
他这话一出,赵胤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这小子便是玉面鲛,这么说这伙人乃是杀手营的人,看来不好惹。
赵胤心中有些怵。他兄长却不放在眼里,向赵胤呶呶嘴,翻翻眼角皮。意思是:别怕,弟弟,哥罩得住。
赵胤看了,心里陡增了不少底气。大声道:“我来买,就我来买。我说玉面鲛,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赵胤将一锭白花花银光闪闪的银锭子,往桌上使劲一敲。
呦!小子。还敢跟我玉面鲛较劲呀!玉面鲛心想用他的名字足以唬住赵胤。谁曾想赵胤压根不吃这一套。玉面鲛又想:这小子莫不是一个雏儿,刚出来混的,没听过我玉面鲛的大名?
“我都说我买了!我就不信了,你这人怎么就没玩没了的啦。”玉面鲛掏出一锭明晃晃,金光灿灿的金锭子。往那赵胤的银锭上一砸,“啪”银锭子直往那门外,崩出去老远。
“狗娘养的,你敢扔我的银子!”赵胤看着那金锭,气不过了。指着玉面鲛破口大骂。
“哟!咋的啦!咋的啦!”这下肥李丙和大鱼腩来劲了,捋着衣袖呼地站了起来。
“是啊!咋的啦!……”那边两桌杀手营的喽啰们也跟着起哄。
赵胤憋红了脸,说不出话。弱弱的看一眼兄长。
“咣!”
忽见一道白光闪过,众人一眨眼。再看时,桌上的金锭被匀匀地一分为二。
“吵啥,吵啥!?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只见赵胤的兄长,正将刀往刀鞘里插着呢。
乖乖,是他干的呀!好快的刀呀!这金锭,还不及拳头一半大小,那是又圆又滑又硬。要将它平分为二。那得多快,多准呀!更惊奇的是,这一刀明显是带着内力的,否则金锭会飞出去的,不过这得要多深的功力呀!
众人齐刷刷向这不苟言笑的家伙望去。
这家伙,生得不高不低,瘦不见骨,肥不吊肉。眉不浓,眼不大,耳不长,鼻不尖,嘴是两瓣,一样满嘴白牙……还真看不出是个高手来着。
所有人都惊了,包括一尘和常无恙。
一尘倒好,用他的双龙斩,既便不运气也能轻松做到。常无恙则心中庆幸,那天还好没有跟这人动手,否则还真不好圆场。
这下玉面鲛没辙了,他虽然手中也有剑,也算个有“活”的主,但这会儿确实想不出更厉害的招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啦。
“你,你丫敢劈我的金锭子。我,我就跟你玩玩!”玉面鲛也不玩虚的了,直接抽剑便刺。
这两人隔着桌子怎好动刀剑?那只好掀了桌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