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太影响崔瑛的情绪了,也将影响她的全面康复。常无恙想,如此只能换去这块坏死的皮肤。这并不是不可以,有种易容术,可将人的容貌改变。
那是大面积易换皮肤,之前常无恙也从未做过。就算是小面积的易换,他也没有实足把握。但他没有犹豫,还是先拿自己做试验。
因为要对自己动刀,常无恙不能实施迷药。只能忍痛割下手臂上一小块皮肤,然后从大腿上另取一块替换,施之于药。
“你干什么?难道又在用自己做试验吗?”常无恙动刀时,催瑛感觉那刀在割着自己一般,她第一次为别人的伤痛而感到心痛。
庆幸的是常无恙成功了,手臂上新植的皮肤长好了,再施以养颜之药完全不留痕迹。
常无恙欲为崔瑛实施易容术,他郑重其事且信心满满地看着崔瑛,“你相信我吗?”
崔瑛毫不犹豫地点头,“信!”
“喝了她!”常无恙掏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迷药,我想起来了,你曾让我喝过的,喝完后就会不省人事。不知疼痛。”崔瑛此时想起来的是,常无恙第一次为她医脚时的情形。
“对,喝了吧!”常无恙隐约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安,心道:还是少想起些事来好。
“不,我不喝,我也要像你一样,感受你为我所受的割肤之痛。”崔瑛竟然想以这种方式,算是表达自己对常无恙的感激之情。
“别傻了!乖乖听话,喝了它。”常无恙怎会允许。像那次一样,用对付小孩子的方法捏住了崔瑛的鼻子,一把将药水灌入他嘴里。
崔瑛只能用幽幽的眼神看着常无恙,然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常无恙万分小心地将她脸上那块坏死的皮肤切下,又在她手臂上切下一块替换好。然后用医布将她的脸包裹好。这是他反复练习后并自信有把握的,方才敢冒这个险。一切妥当常无恙长舒一口气,擦擦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常无恙,好你个常无恙,枉你自称侠医,居然有诊不问,你是什么侠医!”
此时忽然有人在门外大声嚷嚷着,常无恙忙出来一看。
只见一胖一瘦两个人在门外。胖者站立着说话,旁边一人像团泥一般瘫软在地。这两人身材不一样,面庞和五官却透着几分相似。
常无恙最讨厌这种骄矜之人,自以为有钱有势便粗声大气。“你们来看病么?很抱歉我最近没空呀,二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不就是有个臭规矩,得让人为你做件事吗?你说要我做什么,你才肯医我弟弟?”原来瘫软在地的瘦者,是那胖人之弟弟,怪不得脸上有几分相似。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是没空医,不是你为我做什么事的缘由。”常无恙背过身去,实不想和这种人多费口舌。
“常无恙,你在和谁说话?”这时崔瑛刚醒过来了,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
那人看崔瑛脸上缠着医布,心道:好你个常无恙,只管医这女子,却不恳医我弟弟。我自有办法让你不得不医。
但见那人抽出刀来,疾步上前,突然将刀架在崔瑛的脖子上。狂笑道:“常无恙,你若不想医我弟弟,也甭想医别人。否则,你医好一个,我便杀死一个。你不妨看着办吧!”
这下戳到常无恙的痛处了,崔瑛尚在恢复的关键时候,他可不想又生出些意外来。心道也罢,就替他医了吧,早些打发这瘟神去了,别影响了医治崔瑛。
他虽这么想,但那人的病却还真有些棘手。此人乃是背后受人一掌,打断了脊柱,经髓不能通联大脑,导致内力不能运行,下身不得动弹。
常无恙抚那患者伤处,“你弟弟得罪了什么人?居然断其脊柱。需绑钢楔以正其形。”
“绑钢楔!在体内,还是脊柱处。我说常无恙,你有把握吗?”那人满脸疑惑。
常无恙指着他架在崔瑛脖子上的刀,“我朋友的命还在你手上攥着,我怎敢乱说。”
“也是。”那人方才放心。
江湖中人,份筋断脉,碎骨剜肉,被人废去武功的大有其人,何况此人只是断了脊柱。对常无恙而言医之也算不得难事,只是其中手续繁锁些罢了。那人怕他反悔,或有不测,架在崔瑛脖子上的刀一刻也不敢放松。
常无恙也无甚异心,让那人喝了迷药。专心替他开了背,绑了钢楔,缝好创口。已是满头大汗,口干舌燥,乏力地道:“钢楔已绑好,我再开些药方予他,回去照着煎服。三个月后再来复诊便可。”
待患者醒来,看着无事,那人方才将架在崔瑛脖子上的刀放下。也还知道道了声谢,又扔下不少银两,临出门时又道:“三月之后复诊,你可不许再推辞了,否则……”
“放心吧!我常无恙医病,不医则罢,医了就有始有终。”
听常无恙如此说,那人方才背着弟弟离去。
这夜,秋高气爽,乃深秋后难得的好天气。桐叶在飘落,依然有萤虫之光闪烁,久久不肯离去。渠水潺潺,似低吟一阕柔歌,自有那蛩虫声声伴奏。香桂已落,铺满庭院,空气中依然有淡香,和着此刻的酒香。
常无恙于榭廊中摆上一小桌美食,薄纸灯笼透出朦朦胧胧柔淡的光。
“来,照一照。”常无恙将一枚铜镜递予崔瑛。崔瑛一手拿镜,一手缓缓绕开医布。月色下,一张完好娇美的俏脸,慢慢的呈现。那双玲珑的黑眸,反复照望,然后脸上露出满意的迷人一笑。
“怎样?是不是更胜过从前?”常无恙笑道。
崔瑛故做娇嗔,“你的意思,分明是说我从前不美啰?”
“是吗?你觉得自己从前不美吗?我怎么没觉得?!”常无恙故作神祕,“你猜,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一道什么菜?”
“给我准备的,那我倒要好好猜猜。”崔瑛见桌子正中果有一白瓷碗扣着一盘不知是什菜,便盯着它,似是要看透那白色瓷碗。
“猜不到就要罚酒一杯哟!”常无恙用两根手指按住那碗。似是怕崔瑛猜不出耍赖,忽然将那碗揭开来。
“罚酒而已,谁会怕!猜出了,你将这一壶全都喝了。”崔瑛指着那墨绿酒壶。
“那是自然,你猜呀!”
“桂花鸡翅!”崔瑛脱口而出。然后看一眼常无恙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