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码头泊了数日,待一切采办齐备。择个风顺时日,玄天令众船卒起锚,扬帆。大船便再次向着深海驶去。
当然此行也并非漫无目地,玄天早已寻访沿海渔民,依照渔民所叙,绘下一些主要岛屿分布的海图。依海图他们可将九乳螺洲,石塘,长沙等地一一寻遍,同时也会向渔民打听,是否看见殒星的踪迹。
欧天宝因听闻叔叔欧清风也已乘船去了深海,索性随大船一路找寻。
顺风航行了大半日,天渐渐阴暗下来。黑色云层越积越厚,重重叠叠压向海面,就像墨汁倾倒在蓝色绢绸上,又向四周迅速浸濡开来。很快海面上如同揭不开盖的黑锅。逐渐变大的风浪则将海水变成了黑锅中将要沸腾的热水,热烈翻腾起来。无疑一埸大暴风雨即将来临。
不过还好,远处不断翻涌的海浪里,隐约可见一线珊瑚礁。
玄天命船卒们转舵,将大船开进珊瑚礁群,然后抛锚降帆,准备在此暂且避避暴风雨。
“很多船会在这一带莫名其妙的消失,传说这里潜伏着一条黑龙。黑龙常兴风作浪,将大小船只掀翻,吞食船上的人……”
暴风雨将来的间隙,船卒们无所事事,便有人绘声绘色的闲扯些神怪的传说。
看着浓密的乌云在头顶上迫近,乌云间的缝隙偶儿闪过一道道霹雳,倒是透着一股诡秘的气氛。
“道长,你说这是不是黑龙在兴风作浪?”天宝听得身体有些瑟瑟的,他看着满天乌云和摇摆得越来越厉害的大船,不无担心的问玄天。
“哈哈!那只是传言的神鬼故事,其实有谁亲眼见过什么黑龙、白龙呀!鬼才信呢,你是不是害怕啦?”墨离自然是不信,便笑话天宝。
天宝懦懦地道:“我觉得……他们说的跟真的似的。”
墨离笑了,众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快看!那边有条大船驶过来了。”这时,有高处了望的船卒大声喊道。众人皆向他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艘大帆船越来越近了。
只是,这艘船的船头很尖,上面刻着一个硕大的“龍”字。船体乌黑,连帆也是黑的。完全不似一般的渔船模样。只有桅杆上悬挂的一番白旗,分外显眼。旗上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清晰可见。
这船速度惊人,不一会儿便与一尘他们的船并行,相距不过一二拾丈。
没错,这便是海贼船——黑龙。此时船上的盗贼们正挥舞着兵器,朝一尘他们的大船疯狂叫嚣着。玄天忙令船卒们拿出刀剑准备应战。
“嗖、嗖、嗖!”突然间,忽啸声声、撕裂长空,数枚大铁球穿过乌云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木船上。众人呼喊着纷纷躲避,这些铁球势大力沉,砸在船舷上,甲板上,还有阁楼屋顶。一砸便是一个大窟隆,碎屑四溅,一时击死击伤不少人。
原来这就是刘掌柜所说的铁疙瘩。这些大铁球从盗贼船上的抛石器上抛出,不但可以砸死砸伤人,还可以砸断船的筋骨木梁,砸穿船体木板,确实威力不小。
瞬间一尘他们的船已是遍体鳞伤,海贼们看着差不多了,又纷纷抛出钩索将两船拉近。两船上的人在狂风暴雨中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所谓擒贼先擒王。一尘、玉雪率先跃入敌船。杀向贼寇首领,一个身着紫袍使双斧的虬髯男子。这个贼首大惊失色,忙唤左右合攻他二人。
与刀剑合璧的威力相比,这群人只能算是乌合之众。一尘、玉雪舞起的刀光剑影像一条白龙穿透人群。很快便杀到虬髯男子身前。
“快看,那是什么?”
突然,随着这声异常惶恐的呼喊,所有人都停住了。
只见远处大海上一条黑色“巨龙”从天而降,一头扎进了波涛翻滚的大海中。它的尾部却还掩藏在浓密的乌云里。果然是神龙不见首尾!
难道真的有黑龙?!
那“巨龙”就似一根顶天立地的大棒。一头搅起海水,另一头搅动乌云,一时云水混杂,一通乱转。大有吸干海水,怒扫一切之势。
并且“巨龙”越来越大……不对,不是越来越大,而是离一尘他们越来越近。夹带着狂风暴雨和巨吼声,疯狂地袭卷过来。
这时,所有人才看清楚,竟是飓风卷起的一条大水柱。
船上有经验的盗贼大声喊道:“是龙吸水!是龙吸水!……”
“快、快、快!快转舵,快转舵……”盗贼们见势不妙,纷纷手忙脚乱的操纵大船。一阵狂风裹夹着暴雨撞入大帆怀中,助推着黑龙船,在大浪里摇摇晃晃的向珊瑚岛礁后急转逃避。
好在盗贼们对这一带海况很熟,操控大船的活计老练,黑龙船有惊无险。只可怜玄天他们所在的大船,来不及逃避。生生被那股强大的旋流卷了进去。也许是那船较重,又被猛的抛下来。就像巨蟒吞不下大水牛,只好吐出来一般。船体本就被铁球击伤,又被这么一折腾,片刻支离破碎。
一尘、玉雪只能眼睁睁看着,祈求上天保佑船上的人们。
这股狂暴的龙吸水来得迅猛,去得也快。就像一块抹布,瞬间将乌云密布的天空抹得一干二净,海上的风浪也很快平息。
傍晚,一轮浑圆的血红色的夕阳悠悠悬浮在海天之际,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夕阳将那红彤彤的余光泼洒在深蓝的大海之上,又像是点燃了一匹巨大的蓝色绸缎。
刚才因为急着将船驶离险境,顾不上打斗。现在,盗贼们又恶狠狠也围住了一尘和玉雪。二人不敢恋战,看见海贼船上有小舟,一尘便在玉雪的掩护下,砍断缆绳将小舟放下。两人跳入小舟向珊瑚礁划去。
海贼们胡乱放了一阵箭,知道追上去也占不得什么便宜,只好作罢。
看看天已渐黑,满目茫然的一尘和玉雪却连一片大船的残骸都没看到。只好在天黑前找了块珊瑚礁落脚。他们希望玄天,墨离,蔷儿能够凭着自己的功力修为幸存下来。至于天宝和船卒们则不抱什么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