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寻着图案上剑尖所指,崔瑛很容易就找到了杀手营。
那是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下,有几个白色营帐,四周用简易的木栅围住。只见五六个喽啰守在门边。
喽啰们认得是崔瑛,便纷纷上前道:“小姐终于回来了,营主受了重伤就快不行了,你赶快去看看吧。”
崔瑛不信。父亲横行江湖,杀人无数,从未有任何损伤。难道自己走后,父亲曾与赵一尘他们恶战?
她满脸疑惑地进入主帐。
容不得她不信,不可一世的崔九殿果然脸无血色,目无星光,直挺挺地躺在榻上,口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五虒和崔刈分立一旁。崔瑛只和五虒点了点头,冷冷而又嫌恶地睨一眼崔刈。崔刈忙心虚地将头低下,他当然知道,崔瑛怀恨在心,因为神龙境他扔下了崔瑛而逃之夭夭。
看见崔瑛回来了,崔九殿的右手猛地伸出,食指指向空中。似是想指向某人,却终在半空中停顿、落下。显然,他是想向崔瑛指出杀他的凶手。
崔九殿就这么断气了,崔瑛惊诧,父亲死了,自己居然没有落下眼泪。她心里明明知道这是很悲痛的事,却不知为何会这样无情。她想,这应是父亲从小冷酷训练所达到的结果:
一个顶尖无情的杀手,对于生与死的麻木,已经达到可以不为任何人的死而流泪,甚至包括她至亲的亲人。
“父亲是怎么受此重伤以至身亡的?”这是崔瑛最大的疑惑。
“营主是被赵一尘,郑玉雪所伤至死。待我出手相救时已经迟了。”崔刈说话时眼神有那么一丝闪烁,这没有逃过崔瑛的双眼。
崔九殿死了后,杀手营不可无主。崔瑛自然成了杀手营的营主。
五虒便要找一尘报仇,崔瑛心中疑虑颇多,并未应允。
按时间推算,那夜玉雪受刺时并未和一尘在一起,他二人之一单独与崔九殿打,是不可能得胜的。
既便后来遭遇,玉雪已受伤中毒。怎能和一尘使出刀剑合璧,重伤崔九殿?
另外,在神龙境孤岛之上,崔刈居然毫不忌惮崔蟉的雷电劈。还有,之前他说话的眼神为何闪烁不定?从神龙境出来后,崔瑛对崔刈一直心存疑惑。现在父亲又忽然地死去,莫不是,父亲死前要指的人就是崔刈?!
于是,崔瑛暗中窥探崔刈动静。
果然崔刈深夜外出,崔瑛忙跟了上去。行不多远,崔刈便在一个穿着黑色衣袍,戴着黑铁面具的人跟前单膝跪下,小心恭敬地道:
“不想公公亲自到了幽洲,小的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别说这些没用的啦,洒家把你从小就安插在杀手营,为的是信不过这些,为了钱什么事都肯干的亡命徒。难不成大张齐鼓,让杀手营的人都知道我来了吗?另外我让你弄来那本《七绝秘笈》。你倒好,自己学会了,就把崔九殿给杀了。是不是翅膀硬了,想和朝廷作对呀!”
崔瑛惊诧不已,听那铁面人声音非男不女,果然是个太监。
“小的岂敢,小的确实早已偷到《七绝秘笈》,只是苦于崔九殿追查甚紧,只好暗中学了些招式以备保命。从神龙境出来后本想将此秘笈奉给公公,谁知终被崔九殿查出,小的这才先下手毒死了崔九殿。”崔刈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本书,躬身送到公公身前,“秘笈在此,请公公过目。”
铁面人接过那书,又翻开仔细察看一遍。方才满意地道:“嗯,很好。如今杀手营的营主小魔女崔瑛还很年轻,你可以想办法夺得营主之位,这样就可得心应手的让杀手营为我所用了。从此再也不必什么事都他娘的要和他们谈价钱啦……什么人?!”
铁面人忽然发现有人偷听,虽然崔瑛只是稍不留神轻轻触动了一下树枝。
铁面人身形极快,话音未落掌风已到。
崔瑛不敢硬挡,想用白绡剑去缠他手臂。谁知那人手臂猛一缩只抛出一截空袖,白绡剑无法缠得住。
却有一股浓得刺鼻的异香从那空袖飘出。
“不好,是夺魂香。”崔瑛是杀手,对于各种夺命的毒香自然知晓。中了夺魂香的人,肺部将腐烂而亡,死时七窍流血,死状惨不忍睹。
“小魔女,这就怪不得我啦!全是你自找的。”崔瑛只听铁面人说了此话,便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谢谢公公,公公帮我除了小魔女这根眼中钉,剩下五虒这几个智能低下的,已不在话下了。这样我正好可以坐上杀手营营主的位置,真是得来毫不费功夫呀!”崔刈看着倒地的崔瑛长笑。
“小心!有暗器……”
猛然铁面人一把推开崔刈,同时几根银针贴面而过。“嗖”地一声钻入树林中,林中树叶并传出一阵沙沙声。
太突然了,若不是武功高强,这细细的银针在黑夜里怎会发现并躲过。
二人正惊出一身冷汗,却不想一个黑影飞速掠过。回头又甩出一串暗器。
二人忙仓惶地跳开躲避,想不到却是使诈。等他二人回过神来,那黑影和崔瑛早已不见踪影。
没错,黑衣人正是侠医常无恙。自神龙境出来,便一直跟踪崔瑛至杀手营。然后扮作营中喽啰混入其中打探秘情。今夜又跟随至此,见崔瑛遭袭,便冒险救下。
夺魂香非一般毒物。常无恙使出全身解数,也只能保全崔瑛一命。但她人已似木偶一般,不能行走亦不能言语。
从此常无恙便潜心钻研医理,四处寻访奇药。誓要医好崔瑛。正是:
深情一片为魔女,
医病还需治冷心。
若问柔肠有几许,
欲将温热暖寒春。
易阳收了柳无情的《七绝秘笈》,免不了得教他些内功心法。柳无情便如获至宝专心修炼。
不久果然觉得功力大增,确有一股热流在体内四处冲撞,却找不到归处。他依易阳所授心法,欲将此气归入丹田。
谁知丹田之处却似烈火炙烤,柳无情坐立不安。心想怕是走火入魔了,只憋得上蹦下跳狼狈不堪地来找易阳。
易阳却不着急,一会让柳无情立着看看。一会让他倒着瞧瞧,一会又让他蹦跳着试试。
只弄得柳无情筋皮力尽,口吐白沫。这体内之气才慢慢平息。
柳无情累得像条死鱼般,翻着白眼,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易阳,你这臭道士,你教我的到底是什么内功心法,让我竟然走火入魔。你是不是在耍我呀?”许久柳无情才能有气开口说话。
其实易阳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同样的内功心法自己用了还好,柳无情却如此不堪。
想想自己与柳无情之间的不同,也不过柳无情乃是一太监。想到此易阳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