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激流来得太突然,因为隔得远,一尘他们倒也无恙,只是惊出一身冷汗。
若想游过去太过冒险。也只好顺着水流沿岸向下而行,希望能随暗流找到出口。
愈往下走水道愈深,暗流愈汹涌。可想水边石壁有多么难以攀行。若无些轻功底子,便是寸步难行。
一尘、玉雪、墨离、金世雄四人小心翼翼,身体紧贴着崖壁,尽量不向下看。
脚下波浪发出的声音,回荡在洞中如同山林中的阵阵狮吼。
“我的亲娘!这是要往地狱去吗?”金世雄用力睁着双眼,似乎真能看见,一尘手中火把不能照到的黑暗深处。
“前面更陡峭了,真是深似无底洞一般!”墨离也停了下来。
“火把快烧完了,我想前面不是断崖,就是更深的溶洞。回去已不可能了,希望在火把熄灭之前能够找到出口。”
一尘看看手中的火把,已经烧得只剩很短一截了。羸弱的火光在不尽的黑暗里,无力地微微颤动着,挣扎着。似随时会被那黑暗吞噬。
“玉雪,你感觉如何?”一尘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攀着岩石,无法照顾到玉雪。
“我没事,别担心。”
玉雪此刻已是香汗淋淋,暗光中的一尘并没有看到。
“哈哈!可怜那连环七绝,怕是尸骨无存了……”金世雄幸灾乐祸,忘不了先前七绝是如何凶狠地追杀他们。不料话还没完脚底一滑,向下坠去,金世雄吓得都不及喊出声。
墨离扭过头来时,大惊,“完了,金兄好像一声不响就掉下去了。金兄,金兄……”墨离急得一阵疾呼,只有阵阵涛声回应。
“金兄,你怎能就这么没了呢?”墨离哭喊一声,万分悲痛,突然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只听见金世雄弱弱地喊道:“墨老弟……挂……挂住了。”
“浑球,故意的吧,下我一跳!”墨离费力将他拉了一把,“金兄,你要减肥了,我拉不动呀!”
“别呀,再不拉我,我可真要掉下去了。我可不想死,我老金还没娶媳妇啊!”
“哈哈哈!”
金世雄被拉了上来,瘫软在崖上,“娘的都是那该死的七绝……”口里一个劲地直骂娘,看来真的吓得不轻。
“金兄,可否告诉我杀手营的人为何要追杀你们?”关于墨离和金世雄,一尘心中还有些疑问。
“因为我们是……”金世雄没有说完,后续的话像脚下的石子落入了身下的暗流一般。
因为,终于一阵急风索性吹灭了苟延残喘的火把。黑暗的突袭让他们在那时陡然地沉默了。
“完了完了!这是地狱吹来的阴风吗?真他娘的要命,想不到我金世雄要死在这个鬼地方,我就知道不该走这条路……你们偏要……”良久,金世雄愤愤地嚷开了。
没有了光亮,无论是前行,还是回去都是无法想象的。
一尘、玉雪、墨离都没说话。
因为他们也想不出办法,更别说去安抚一下金世雄心中的恐惧和“悲愤”。
大家都筋疲力尽了。此时的浪涛声,又如同地狱里的鬼哭狼嚎一般,环绕在四周。
“快看!那是什么?好像有点亮光过来了。”先前玉雪闭了双眼,放慢呼吸,为了尽可能的节省体力。当她再睁开双眼时,不禁喊道。
其实不用她说,另外三人也已看到。确实有点荧荧之光。飘飘忽忽如同精灵的眼睛。
“流光萤!”
一尘、玉雪异口同声。
没错,是流光萤。虽然此时只看见一只,但流光萤喜欢成群的飞。也就是说这只流光萤不远处还有无数的“小伙伴”。
“流……光萤!?”
虽然搞不懂什么流光萤,但是从一尘、玉雪声音中表露出来的惊喜。金世雄觉得似乎是个好消息。
谢天谢地真的是流光萤,且越聚越多。发出的亮光足够让一尘他们继续前行。
“哇……”
当一尘、玉雪、墨离、金世雄终于眼前豁然开朗时,都不禁张大了嘴巴,为双眼所看到的奇景惊叹。
从景致来看,这显然不是金世雄所说的地狱,恐怕天堂也难以媲美。
这是一个地下巨坑,四周崖壁上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暗流飞落。一尘他们身边的这条暗流最大。
抬头望去,高处穹顶正中有口天生的天窗,一束阳光似从遥远的天国而来,照在坑中央的圆形孤岛之上。
在无数流光萤的光照下,看得见穹顶天窗四周,纵横镶嵌着棱角分明的七彩奇石,重叠纷繁、瑰丽如同宫殿之藻井。
与幽潭之平静相反,此处潭水则异常汹涌。且绕着孤岛朝一个方向极速旋转,惊涛骇浪轰声如雷,想必孤岛之下定有畸形暗洞,因洞口小,流水盛,不能通行才形成旋流。
千泓聚,孤岛矗中流。
自有天光萤火照,不稀珠阙赤金鎏。
异境幻悠游!
人说天外有天,山外山。然则地下有洞,洞中且还有洞。
当然此刻四人还不能只顾着赏景,他们得想办法出去,从天窗出去。
但天窗如此之高,岩壁又陡峭难攀。既便轻功再好也出不去。除非像流光萤一样有一双翅膀。
“哎!要是有根绳索哪怕藤条都好。”环顾四周连草都不见生长,金世雄只能叹气。
因为从天窗射入的那束光,正好照在中间那座孤岛之上,所以孤岛上倒是草木茂盛。自然不缺藤条。
“若是能到孤岛上砍些藤条,拧成藤绳然后系上木棍,抛出天窗。我们便可顺藤而上了。”
一尘俯首看看孤岛,又仰头看那天窗,阳光甚至有些刺目,至使他不得不用手遮在额头上。
于是,四人希望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那孤岛之上。孤岛并不大,从他们身处的高位俯瞰,尽收眼底。
“若从此处一跃而下,倒是能跃过激流。但因太高已超过我等轻功功力所及,只怕落地时难保不会受伤甚至摔死。”
见一尘正看着自己,金世雄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这么高既便轻功再好,跳下去也无异于自杀呀!我可没这能耐!”
一尘并没有让金世雄跳下去的意思。他只是看中了金世雄宽大的衣袍。因为他想起了会滑翔的蝙蝠兽,就是靠着两侧的膜翼滑翔的。于是指着金世雄的缎袍道:“我倒是想试试,不过得借金兄的袍子一用,不知可否?”
金世雄这回没摇头,利落地脱下袍子交予一尘手中。然后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金世雄身材略胖,所以袍子较大。一尘用力扯了扯倒也坚韧。然后他将那袍子两角牢系在两只脚踝处,双手扯着两只袖子。便要往下跳。
“一尘,这样未免太冒险了。容我们再想想,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玉雪很是担忧,拉住一尘的衣袖,眼中满是关切。
一尘握住她的手信心满满道:“玉雪,不必担忧,以我的轻功底蕴加上这袍子,应该没问题。更何况我水性好,万一不行可尽量往水里跳,也不是没有生还的机会。”
见一尘执意如此,又似有几成把握,玉雪也知劝不动他,只能叮嘱他小心罢了。墨离、金世雄于是也咐合着。
话音未落,一尘身影已腾空而下。只感觉耳边一阵风起,他迅速伸展四肢。
那袍子果然管用,兜满了风高高鼓起。身体下降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向着激流上方滑去。
睁开双眼,俯瞰身下激流澎湃。一尘感觉自己如同一只展翅翱翔的大鹏,不由心生几分得意。
片刻间便临近了孤岛。猛然,一个大浪如同巨兽的长舌,向他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