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瑞祥客栈的掌柜,见五虒就连官兵都不当回事,哪里敢怠慢。忙令值夜的小二按崔瑛的吩咐,将几个少年和尚安顿好了。
这小二见崔瑛生得美善,不由得话多了,“小姐您看,我们这瑞祥客栈本也不大,平时客人并不是很多。不想今夜却是热闹,不但来了许多奇怪的江湖中人,还有些看似是做生意的商人。且不说你们六个唱戏的,现在又多了几个和尚。小店还真是有些局促了。幸好尚存有一间,本是店中小二的住处,今日回家去了,倒也正好可以将就。”停顿后,小二接着又有意压低声音道:“不过,小的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崔瑛有些睡意,满不在乎地应了声。
小二便弯下腰压低声道:“小姐,你们打了官兵,又救下那几个和尚。官兵们岂能就此罢休。此处怕是不能久留了。否则会要吃大亏的。”
“我知道了,你去吧。”崔瑛嘴上打发小二,心内却不以为然:区区官兵,能奈我何?
见小二摇头去了,崔瑛正欲回自己客间歇睡。却听得廊道尽头传来了异响,忙缩身上前仔细窥探。
噌噌声中,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衣着褴褛如同鬼魅般的人影,飘飘忽忽地顺墙而下,潜入了一间房内。
崔瑛施展轻功,寻声快速移步到那门前。原来这间房的房门,却是于墙上开了个和墙体一般颜色的暗门,尚不知机关在何处。正好有一丝丝裂缝,借着淡薄的月色,崔瑛看见房内有一些木箱,很是眼熟——这不正是她们要寻的装着宝物的木箱吗?
没错,就和她们劫获玉面鲛的那些木箱一模一样。这房间本来隐蔽,内中并无桌椅床榻,想必就是店内闲置的杂物间。崔瑛大喜,原来赵继正他们正宿在此店。
此时,只见那个黑影径向角落里的木箱走去,显然那是个空木箱。因为令崔瑛惊奇的是:黑影居然打开箱盖,将瘦小的身躯藏入了木箱之中。
这是何人?竟然藏身于此。
片刻,纳闷的崔瑛又不由地好笑。原来那木箱中竟然传来了“呼呼”的鼾声。这人是有多困呀,不但不择地方龟缩于木箱中且还能即刻鼾然入梦。
他这是本就藏身于此?还是饮酒醉得糊涂了,将这木箱暂且当作床榻?这情景,就如同游荡归来的一只夜猫。料想此人似这般怪异行踪,恐怕不是个江湖奇人,便是个心神错乱的主。
她心中一时诸多狐疑:如果赵继正他们也在这里,瑞祥客栈这一夜多事。为何却不见了他们兄弟和那金翎公主露面?八成是他们早已发现了我和五虒,藏于暗处,想待我等睡去便可下手。如此,这瑞祥客栈今夜可谓是暗藏杀机呀。
崔瑛心中只道是先不去管那些,叫上五虒过来将这些宝物弄走再说。正欲转身,耳听得脚步声由远而近。崔瑛知是有人来了,嗖一声蹿上了廊道檐檩,将身体好生藏匿起来。
来者将那密门敞开,有三人,两男一女。男的一胖一瘦,女的身材袅娜,可惜断去一条手臂。
没错!正是赵继正兄弟与那金翎公主。
崔瑛当然识得,心中冷哼一声:果然是他们。
这三人也不出声,匆匆进了刚才那间房中。此时,崔瑛抬头远眺,只见东方天边已曦光微露。想是他们要趁众人皆未醒时,将宝物运走。
奇怪的是:既要运走宝物,怎么未带随从?且此处竟也无人看守。为了探得明白,崔瑛又小心转到屋顶,掀出一片瓦隙,往下探望。
“十箱宝物,一箱未少。三公主,你尽可放心了吧。”赵继正手提灯笼将那些宝箱一一照过。
“既然宝物安在,那就速速叫人将车马弄过来,我们也好赶早上路!”听金翎说罢,赵胤只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
“你听,哪里来的鼾声?”金翎忽然朝角落里的木箱走去,惊声道:“好像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也是怪异,那木箱中人的鼾声,居然时有时无。金翎他们来时停了片刻,此时才又响起来的。
眼见金翎取出弯刀,正将那箱盖挑开的一瞬间,赵继正左手挑着的灯笼却忽然灭了。
但崔瑛仍能借着月色看见赵继正模糊的人影,而这人影同时举起右手中的犀角刃砍向了金翎。
随着金翎“呀!”一声惨叫,木箱里人影噌地飞出。
却与赵继正打了起来。
“哈哈!若要论刀法,且问宁无才!”一线寒光闪过,那鬼魅的黑影说话了。
赵继正大惊,怒吼一声,“宁无才,你这疯子。怎么藏在这里?看我不杀了你!”
“来呀!本阁主就与你切磋,切磋。”宁无才确实是疯癫了,他那走火入魔的解牛刀法,怎敌得了赵继正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的解牛刀法。
不过宁无才倒也不死战。胡乱打了几个回合。却忽然扛起受了重伤的金翎,朝门外逃去。一边逃还一边喊着:“师傅,不要死,无才来救你。”
莫不是疯疯巅巅的宁无才,把金翎错当成了钟玉瑶?难道他一直跟随着这些个宝物……
谁知道呢?疯子的行径,常人怎能猜透?!
赵继正似乎不想放过,仍旧追了过去。崔瑛笑了,心道:正好,宝物到手了。遂去唤了五虒将那几箱宝物搬了出来。
“可惜我们人少,虽然这一人能提两箱,但路程远了可不行,要是有马车就好。”黄虒将两只宝箱费劲的夹在腋下,这也就是他们五个,若换上常人,恐怕连一只宝箱也是搬不动的。
黄虒这话倒让崔瑛想起一事:之前赵胤不是说去准备车马吗,不如趁赵继正还没回来,将他们的车马“借”来一用。
说话便让赤、白二虒去了。不一会儿,他二人便赶来了两架马车。如此之快,出乎崔瑛之预料。
“你们真是神速呀,难不成赵胤那小子不在?让你二人白捡了这便宜。这样只能算是偷,这倒是不象我们做事的性情。”青虒拍着马背,不忘取笑。
赤虒很得意,“赵胤那小子怎地不在,只可惜也就是个废物,居然经不住爷爷们一声吼。就带着手下屁滚尿流地逃跑了。”
“好啦!也就是没遇到他兄长赵继正。否则别说是马车,只怕一箱宝物都难到手。所以,别只顾着吹牛,赶紧搬东西,走人!”催瑛不敢耽搁,急催五虒将宝物往马车上装。
“咦!这儿怎么有只空箱?”白虒看见宁无才睡觉那只木箱,很是疑惑。
崔瑛无暇解释,“别去管,我们快走!”
其实崔瑛也大意了,她未曾想常无恙所睡为何是只空箱,更没注意空箱后的一块大石头。
六人火速将宝物装上车捆绑结实,赤虒一声吆喝便打马向前,忽听得前面鼓声如雷,喊声震天。一队人马恶狠狠杀将而来,片刻将那瑞祥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