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玉雪和金世雄还未到书剑阁,便在书剑阁前的街巷菜市中,遇见了书虫和剑痴。
这本也不奇怪,新鲜的是这二人正守着一个肉铺在煞有介事地叫卖呢!
玉雪随意一瞥,嚯!卖的东西还真够齐全的,不管是四条腿的猪、牛、羊……还是两条腿的鸡、鸭、鹅……连带骨皮杂碎、猪头羊脑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
二人见到玉雪,先前还低着头愧不敢认。见实在躲不过了,方才满脸沮丧地向玉雪道明缘由。
“只因阁主……阁主他一心练那……练那什么解牛刀法,阁中事物他也一概不管。久而久之便让许多弟子灰心丧气,纷纷、纷纷弃他而去。”
书虫说话吞吞吐吐的,大概是他心中愧疚,自觉对不住从前一尘和玉雪对他们的教导。
“所以你们两个也离开了书剑阁,到此做起……这买卖来了?!”玉雪难掩失望之情。
她虽知宁无才的悟性一般,但却看好书虫和剑痴,不想两块好料,如今可惜就要被宁无才荒废了。
“我们……哎!”剑痴话还没说一句,便忍不住先叹了口气。
“您不知道呀,这解牛刀法原来是要通过解剖牲畜来修炼的。所以阁主把银子全都买了牛羊鸡鸭什么的,用来练习刀法。”
书虫一边说一边指着肉铺,案板上累积如山的全是各种牲畜的肉。奇怪的是这些肉都被切割得乱七八糟,全然不顾卖相。玉雪之前料是他俩年轻,不善打理的缘故。
“阁主就像一个屠夫,每日杀猪宰羊的。弄得阁中到处是牲畜的皮肉毛骨,无从消去。所以我俩只得拿来卖了。也不至浪费。”
玉雪听起来有些荒唐可笑,心道宁无才搞个什么鬼!?
“你别说,还真是如此。那赵继正先前便是一个厨子。”见玉雪疑惑地望着自己,金世雄便释道,“听言这《解牛刀诀》本就是一位自称庖丁的厨子所写。剖解可能是练刀法之基本功。”
玉雪大感不妙,眉头一蹙,“恐怕是过于痴迷或误入歧途,乃至走火入魔了吧。”
“怪不得,阁主的性情与从前可大不一样了,以我看八成是练功练的。”剑痴恍然。玉雪遂令书虫、剑痴速速带她去找宁无才。
书剑阁果然空荡无人,但血腥味犹浓。
正黄昏时候,天渐昏暗。
“吱呀”一声,书虫和剑痴推开沉重的阁门,阁楼内异常幽暗加上这一声诡异的“吱呀”,愈发令人心悸。
楼内到处只见各种动物的残体,有的只剩下骨架,有的被剥了皮,有的被开了膛破了肚,有的被去了头尾四肢……
这些残体或悬挂空中,或绑在柱上,有的甚至随意地抛在地上。
昏黄的暮色从阁门外照到这些粘带着凝血,散发着腥臭的动物残体,让人不由一阵恐惧与恶心。
但玉雪、金世雄、书虫、剑痴四人还需从中走过,去寻找宁无才。书虫、剑痴还好,多少有些适应了。玉雪和金世雄只得捂紧鼻子,小心避让。因为四周昏暗,一不小心就会蹭上或踩上那些残体,弄得一身满脚的凝血或脏东西。
“娘的,宁无才真恶心。”金世雄一脸嫌恶。
“阁主今日又杀了这么多,昨日的牛羊肉我俩还没卖完呢!”书虫一脸无奈。玉雪一脸茫然,“宁无才这是要干什么呀!?为什么不让那些个屠户来此将这些东西收了去?”
剑痴道:“之前是有的,可后来他们就害怕了,说这里面闹鬼。任凭我们怎么解释他们再也不敢来了。”
“所以你们只能自己去卖了。”
“是这样。”
忽然,一个黑影噌噌噌地冲了出来。只见他披散着满头乱发,周身满脸的血污,佝偻着瘦小的躯体。似是迫不及待地问:“师傅,是您来了吗?”
“什么鬼东西?这是宁无才吗?”金世雄实在不敢肯定,他使劲睁大双眼,想看得更清楚。
“你是宁无才吗?”与其说玉雪不敢肯定,不如说她更无法接受。
此时黑影没出声,也没动作。他伫立不动,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玉雪这边。他身上的衣袍,早被脏物污染成黑色,且破烂不堪。
所以,他不说话时更瘆人。
没错,玉雪和金世雄没有看错。这个黑影,这个看上去就像在腐尸堆里觅食的秃鹫的黑影,就是宁无才。
“阁主!玉雪盟主来看你了!”剑痴的呼喊终于打破了那时诡谲的沉静。
噌噌噌噌……
宁无才脚下踏着奇怪的步法,疾速地晃了过来。
“嘿嘿!盟主,我改练刀了。”
宁无才猛地右手一抖,一柄寒光熠熠的弯刀,从那褴褛的衣袖中闪现。
那刀下半截仍藏在右手宽大的衣袖中。只露出一截刀身和刀尖直立在他耳侧。
刀刃的寒光映着宁无才瘦削苍白的脸上,显得很狰狞。
“盟主,你看我的刀法练得怎样了?”说话间宁无才毫无征兆猛地甩出一刀,向玉雪当面劈下。
“小心!”
金世雄倒是早就有心防着,他蓦地将刀一横,挡在玉雪身前。
“哎呀,不好!阁主怕真是走火入魔了,现在居然六亲不认了!我们要小心呀!”书虫奋力拉着玉雪后退数步。
金世雄当然知道解牛刀法的厉害,那是一不小心就会被活活剥去皮肉,只留下森森白骨的。
他毕竟不知宁无才《解牛刀诀》到底练得如何,所以怎敢大意。
只见金世雄双手擎刀,敛气凝神,拉开了架势。
噌噌噌噌……
宁无才像幽灵般晃了过来。
又是这种奇怪的步法,奇怪的似魔鬼的步法。
乒乒乓乓……
一阵激烈疾速的两刀磕碰之声中,只见火星四射后,却不见了宁无才。
“呀呀!真是没用呀师傅,一点也不见长进呀!”
“哟哟,好刀法,哈哈哈……”
“天下第一刀,书剑宁无才,真不是盖的!”
“呵呵呵呵!”
……
胡言乱语夹着疯狂的傻笑,在书剑阁的三层阁楼里,四处回荡。
“娘的,真的傻了!”金世雄端地莫名其妙,“玉雪咱们走吧,此乃是非之地也。”
玉雪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宁无才口中唤的师傅是傻话,还是真有其人。若是真有其人,那又会是谁呢?
看来此事若要弄明白,还得从长计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