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三人结伴在操场跑圈,十五圈,少一圈抄一遍数学书,数学老师还纡尊降贵跑到下节体育课的班借了几个人来数圈。
顾前方张庭辉无所畏惧地做着热身,苏以欲哭无泪。
张庭辉笑道:“不是吧,这都跑不了?”
苏以气的直跺脚:“我腿短,迈的步子多!”
顾前方差点笑岔气。
巧的是夏添刚好被喊来,笑吟吟地跟几个同学打了招呼喊她们意思着少数几圈,苏以看她宛如再生父母。
张庭辉顾前方倒是跑的快,只是顾忌着苏以的小胳膊小腿,陪着她慢悠悠地磨蹭,权当散步。
“哎你们倒是跑快些,跑完了我就当自己也跑完了,这么陪着,跟护驾似得。”苏以大大咧咧地嚷嚷。
另两人对视一眼,心叹好心喂了狼,大步向前跑去。
苏以见他们跑远,站在原地伸了个懒腰,复又跑起来,只是软绵绵地,瞧着都让人着急。
韩翊坐在树上事不关己地看着,倒的确算是“高高挂起”,苏以路过树下时,随手揪了粒扣子扔下去,恰好扔在她眼前。
苏以抬头望去,见此人衣襟敞开,露了一大片胸膛,韩翊打小就怕太阳,总是躲着,一身皮肤白的惊人——军训那天是给苏以吓着了,一时忘了躲太阳,一道长疤自锁骨间裂下——十三四岁时跟人打架留的,小小少年郎,打起架来动刀动枪,吓得韩夫人去了半条命。
“你在上面做什么?”
“躲太阳。”韩翊眯着眼睛笑,树后的太阳刺眼,苏以看得不大清。
苏以眼睫微闪:“逃课了吧?”
韩翊揪了一把叶子往下撒,斥道:“瞎扯,哥哥室外,只不过……”
不过找不到你人吧!
苏以心知肚明。
“你呢,你又做什么?”
“唔,那个,罚跑。”苏以支支吾吾,大概有些不好意思。
韩翊轻笑:“多稀罕,以前体考你都强迫峤森开医生证明说腿断了,怎么现在还舍得下来跑步了。”
因为我哥是法西斯啊!苏以欲哭无泪,决心不要理他。
韩翊看她表情就明白的差不多了,笑的整颗树都在抖,落下一大把树叶,全掉苏以头上。
“韩翊!!”
韩小少爷迅速跳下树,手脚麻利地给苏家小霸王择叶子,太阳晒在身上几乎要崩溃。
苏以无奈,抬手推了推他:“上去上去,大小姐。”
韩翊眼珠子转了几圈,忽然伸手抄起苏以,一手捞住树枝,一跃而上,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
“上面更舒服对不对?”
苏以白眼一翻,道:“老师看见我就完啦!”
“别怂啊祖宗,三岁上树五岁爬墙十岁上街打流氓,你怕老师看见?”韩翊一脸不屑,我才不听你瞎掰。
苏以差点没扑上去撕他的嘴,小霸王千里来寻夫,怎么这人就这么混账,也不怕给人听了去。
顾前方和张庭辉跑完一圈下来没瞧着苏以,四处寻了一会儿又去问夏添,夏添指了指韩翊苏以坐着的那棵树,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装作不知道。
张庭辉了然,跑小卖部买了些饮料发给守着他们的三个小姑娘和顾前方,自己咬着根冰棒席地坐下。
树上韩翊拉着苏以怕她掉下去,苏以倚在树干上昏昏欲睡,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还夹着知了叫个没完,更是催人入睡。
远处教学楼里,路风立着书躲在后面下笔如飞,一边还要提防着班主任从窗户偷袭,讲台上英语老师扔来黑板擦,怒斥道:“路风,你干嘛呢!”
路风无奈收起纸笔,站起身道:“头疼。”
“你头疼手抖啥,筛糠还是接头皮屑啊?!”
班上众人爆笑。
路风心想,自己是没有什么头皮屑的,也不是筛糠,只好道:“难受,骨头疼。”
英语老师从讲台上冲下来,教鞭差点戳进路风嘴里:“你到底哪疼!哪疼!我给你拍拍!如来神掌,一拍就好!”
一拍就断才对。
路风叹了口气,拉开椅子走出教室,英语老师在后头暴跳如雷:“你去哪!回来!”
“请假。”
路风的脾气大概是有点古怪,他不爱发脾气,平常除了学生会的事也不太骂人,也不冷嘲热讽,不开心了就走,干脆利落,今天这次都算过了的,平日里旁人多半不知道他心情不佳。
小叔叔寄了信回来——路家传统,大概意思是哥哥的病快好了,过段时间就会回来。按道理他该开心的,只是哥哥回来自己似乎有些多余。
原本不是哥哥的错,好像,是自己的错。
路风装作不知道,悄悄摸到一七九届一班外头晃了晃,没瞧见苏以,又朝操场上看了几眼,还是没看见,只见一棵树上四条腿晃荡。
噢,他现在多少也有点多余。
不知道要跑哪去,路风干脆就趴在走廊栏杆上,看着起风了树叶往后吹开,依稀可见苏以倚在树干上,旁边是衣衫不整的韩翊。
烦死了。
路风看了一眼楼底和自己的距离,放弃了跳下去的想法,乖乖地走楼梯下楼,又在回宿舍和去操场之间犹豫不决。
去什么去,回宿舍。
路风决定了,其实他更想去操场。
所以他还是去了操场,站在韩翊与苏以霸占的那棵树底下,仰头望着那两人。
十八家早有传言,韩家小混混韩翊与苏家小霸王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天生一对,没他路风什么事。
因为十八家没有路风这个人。
韩翊在树上搂着苏以,双目无神眺望远方,忽然道:“祖宗,你俩是朋友?”
苏以睁开眼,低下头看见了树下的路风,两人对视,苏以随即尴尬地撇开脑袋:“算吧。”
韩翊把小霸王摆正,捧着她的脸一脸严肃道:“我走啦,看见路风心里难受。”
苏以了然地拍拍他的头,暗骂蠢货苏悦才不是喜欢路风呢,她就是爱折腾。
韩翊跳下树,与路风错身而过,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扯着右下眼皮做了个鬼脸,在路风苏以两脸诧异中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