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过早饭慢吞吞地挪去班上,学校里闹闹嚷嚷,相熟的不相熟的拉帮结派。
今年新生似乎特别多,苏以听林牧修念叨过,松涛这两年有些入不敷出了,只好招了一些外面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进来。
这些人特点鲜明,有的肆意张扬,一大堆人窝在一起高谈阔论;有的东张西望,好奇地研究松涛;还有一些则是冷静地审视着一切。
顾前方眨着眼睛想要搜寻美少年,冷不丁被一人瞟了一眼吓得浑身汗毛倒竖,唰一下就缩苏以背后去了。
“干嘛呀你?”苏以给她撞了一踉跄,转过头作势要打她。
顾前方悄咪咪地指着一女孩子轻声道:“小以你看她,长得挺好看的,眼神怎么这么吓人?”
夏添在边上咦了一声,眯起眼睛仔细看过去:“是我们班的,叫叶安琪。”
苏以抬手摩挲着下巴认真看了看,喃喃道:“是怪漂亮的哈。”
顾前方一巴掌拍她背上,骂道你个女流氓。
也不知道是不是来人闹的动静太大,叶安琪转过头来直愣愣地盯着她们。
苏以发现她的眼神与其说是吓人,不如说是干净,不是不谙世事,而是那种无欲无求的干净。
十六七岁小女孩的眼睛大部分都是闪亮亮的,花一般的年纪。
在松涛上学的人家境绝不会差,她们每天讨论着哪几届的哪位学长学弟特别帅,今年流行的衣服款式和发型,偶尔失个恋喝个酒哭一个撕心裂肺,不过青春一场闹剧,她们的眼里会有渴望,会有对未来的期待对某人的思念。
而叶安琪,就这么冷冷地盯着苏以三人,总觉得像直接看到心里去似的。
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看下去实在有些尴尬,苏以对着叶安琪提了提唇角扯着顾前方和夏添快步离开。
进了教学楼便与夏添分道扬镳了,苏以顾前方在四楼一班,夏添在三楼三班。
苏以上了四层楼已经累瘫了,一跃而起扒在顾前方肩上吊膀子。
“哎哎,祖宗你干嘛?”顾前方怕她摔着忙抬手搂住苏以的腰,踉踉跄跄地走在走廊上。
苏以吐了吐舌头,放软了口气撒娇:“累嘛,不想走。”
顾前方白她一眼,轻声道:“你多半是个猪吧?”苏以抬手作势要打她,顾前方骂骂咧咧地躲结果一头撞进教室门。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冷冷的盯着两人,班主任姓严,二十来岁的年纪,大波浪卷发,一丝不苟的职业装,苏以总觉得那领带能把她勒死。
“胡闹,还不下来?”严老师一眼瞪过来直接把苏以吓僵了,立刻从顾前方身上跳下来,两人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老师早上好。
严老师颌首,指了指黑板道:“自己看座位。”
两人一看,果然是一桌,喜滋滋地拿着东西坐到座位上。见张庭辉看着她们,顾前方笑嘻嘻地对他做口型:谢谢班长。
至于张庭辉那些疑似不得了的心思早就给她忘到脑后了。
张庭辉脸又红了,张了张嘴又转了回去。
顾前方凑到苏以耳旁轻声道:“班长怎么总脸红呀?身体真好。”
苏以默默地给了她一个白眼,把她脑袋推开悄摸摸地躲在桌子下玩手机。
“又看奥特曼?”
“打游戏。”看奥特曼要带耳机,不方便。
顾前方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趴到桌子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严老师河东狮吼一声喊,吓得苏以手机掉了顾前方也掉了。
小丫头迅速翻下桌捡起手机和顾前方,偷偷地瞄在教室门外吵架的班主任。
怎么啦?顾前方对着苏以做口型。
苏以摇摇头,她一直都在玩游戏,啥都不知道,只好转过头去问后面的女孩子。
“没太听清,大概是要我们去拔草吧。”女孩子眉头紧皱,不是没拔过,只是每拔一次都深恶痛绝,不仅会把手弄脏,还容易划出口子。
苏以默默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手,想当年在普通学校拔草时女孩子多是在一旁嬉笑怒骂,重活累活班上男孩都会一肩扛。
在松涛的话,这种事情连想都不要想。
严老师骂完人阴沉着脸走上讲台,冷冷的眼神从左到右对全班同学进行了一次惨无人道的凌迟。
“后勤部的一群好吃懒做的东西说我们班同学在军训期间喝水倒在地上导致了野草丛生,虽然我很想把他们埋进土里面去看看会不会七天就长这么高,但是如果我埋了的话估计我们待会儿还得拔点人出来,所以同学们准备一下,我们马上下去拔草,十分钟后操场集合。”说完踩着高跟鞋嗒嗒地离开,人走威仍在。
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灿烂,默默抱起手臂打了个寒颤:好冷啊。
十分钟后一七九届一班以国庆阅兵之势在操场集合,雄赳赳气昂昂地等待班主任严蕊的降临。
当严蕊指挥着几个隔壁班的男生搬来一件又一件的矿泉水时看见了自己班的“风姿”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班同学都是靠实力进的一班,不是那些靠老子的的少爷小姐,谁要给我偷懒就把别人拔出来的草吃、下、去,听见没有?!”
“听见了!”一班全体四十二个人巴不得吼出隔着山头唱山歌的声量,其势丝毫不逊于军训汇演。
林牧修恰好带着路风路过,听见声响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轻叹了口气道:“我早就跟他们说过,军训该让严蕊当教官的。”
“这么大的太阳,还要拔草吗?”路风当然不是心疼别人,加上严蕊四十二个人晒死都无所谓,剩下一个苏以路飞巴不得凑上去给人撑伞扇风。
林牧修摩挲着下巴,大手一挥喊人搬来几台大风扇,美滋滋地幻想着苏以笑吟吟地说舅舅你真好。
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林牧修很清楚地听到苏以骂道:“卧槽,哪个傻.逼搬的风扇,吹的漫天都是草。”
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孤独的旅程,没有人懂我的苦心。
路风轻抚额头,心里想道这多半是个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