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简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我的注意力显然不在电视上,至于简尼,他的注意力也不在那上面——或许在他手上拿着的零食上面。
一般来说,不是我在干活就是他在干活,像这样都处在休憩时间、坐着谈话的我们是不常见的。
“上面接下了一个超难的任务,你知道吗?”
简尼把超难念得超重。
“又不关你事。”
“唉,你总是这样,有点兴致不好吗?……”他叹了一口气,又用极兴奋的口气说道:“听说这回要团体作战呢!”
于是我配合他问道:“团体作战?”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是当然的,”简尼一边说一边点头:“因为这次去的可是战场啊,为了增加成功率,好像还可以允许他们复活呢!”
简尼比我小两岁,有时候喜欢用幼稚的语气和动作说话,其实他不像他偶尔表现得那么蠢……
我道:“不可能。”
简尼问:“什么不可能?”
“假设去了十个人,其中有人死了,若要实现他的即时复活,其他的人相当于都死了一遍,这样还不如一个一个去呢。”
简尼想了想,点了点头:“对啊,一旦有人死了,在实现他的复活之前,一定要先解开催眠进行再催眠;的确是一个一个去比较好,这样还可以保存成果。”
“也不行。”
简尼大声质问:“也不行?”
“催眠充其量是种骗术,如果一个精明人被骗了十几次,那他总有知道的时候,如果被知道了别的空间的人扰乱他们秩序的话,他们虽然没有力量与我们敌对,但这是影响国际公约的!”
“……最好的办法?”简尼愣了愣。
我道:“单枪匹马,找个精英去,如果完不成,顶多刷三遍,实在不行只能放手给其他公司了。”
我又补充了一句:“欧洲方面好像有人对我们的文明很感兴趣,为了获得相关情报,他们很有兴趣为我们跑这一趟,尤其——他们的实力比我们强上许多。”
简尼目瞪口呆。
这时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她推门走了进来,苗雅,是我们的策划总监。
简尼立刻跑了上去:“苗大人,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据简尼说,在上个任务里有个人一直以“某某大人,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的格式说话,他听多了竟然中计了,不自觉地学了起来。
……
苗雅连眉毛也没抬一下,开门见山道:“祝鸿,这个任务我推荐你去做。”
我反过头来看电视,不再看他们两人:“我不要。”
苗雅喜欢用中文名称呼人。
她穿着一身旗袍当工作服,很有中国风。
“为什么不要?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很有见地。”
我道:“本公司比我手腕高的人还有吧?找他们去。”
简尼在一边补充道:“克劳雅要在本季度刷那‘连续五个五星评价’,听说年底有奖金三千万(1),所以没空参加。”
我瞥了简尼一眼,让他闭嘴。
苗雅嗤笑道:“祝鸿,他不会说真的吧?我不相信你不知道,等完成了这个任务公司会给你多大的回馈,什么三千万,不在话下。”
我道:“如果我是缺钱花才来工作的话,那我五年前就什么也不用做,回家数钱就可以了。”
简尼比了个“酷”的手势。
苗雅试图平抚我:“那留在这儿是为了一些更有价值的任务喽?像这回这样的挑战,你不愿接受?”
“题材的问题。”我慢慢说道。
“演员也要选剧本,别的人怎么认为战争场面我不知道,但我自己接受力较弱。”
“怕精神打击?”简尼道:“你没那么弱吧?”
“这可不是玩一玩的态度,”我严厉道:“那个世界的每个人都是拼着命去的,不像我们,死了也不必在意,但这样的我们,却要去改变他们的命运,这对他们而言不公平。”
是的,战场是赌博生死的地方,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因为我们的出现,将使那个世界有人生,有人死。换言之,这不可避免要改变那个世界的人的命途。
苗雅道:“目前事情只是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我们是为了挽救因那个将领的死而死的人。”
“并且,你不怕别的去做这一件事的人把事情弄得更糟吗?”
我皱着眉道:“苗雅,你知道,我不能以为我是正义的,我看过那个任务的介绍,我们要救那个爱国将领,但救他,本国、他国的人却要为此受到伤害,一些平民和无辜的士兵都要牺牲……其中的善与恶是难以计算的……无论交出什么样的答卷,可以说都不会得到满分,这种事情我不要去做。”
苗雅道:“这种想法太自私了。”
在说什么?我吃惊地抬头看她,苗雅定定地看着我:“让你的每一个决定,让人生多过于让人死,让你的每个劝说,帮助别人生多过于陷害别人死,请全心全意地考虑这些,你要达成的是最佳结局,之后无论是后悔还是焦虑,都承受着,这才算得上有我们空间修复者的担当。”
“祝鸿,这次的虚拟人物是个女子,最适合的人,除了你,没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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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因为将未来的物价定在了极高水平上,所以请相信三千万并不多(⊙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