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19:20。
一个清丽的女生在校园中走着,一个瘦弱的高个男生紧随其后。
那女生回头望了一眼那男生,淡淡地道:“我都说了,你不用跟来。”
那男生咧嘴一笑,道:“你一个女生家晚上独自出门很危险,没一个护花使者怎么可以?”
女生道:“危险?我瞧真正的危险是你呐。”
那男生从女生的语气里听出了些打情骂俏的意味,哪会着恼?他嘻嘻一笑,刚想说句好听的,却见前头那女生加快了脚步,跑进了教学楼。
教室此时已经空无一人了,好在女生有班级的钥匙。她进了教室,从自己的台板中取出忘带的课本,重又出了教室,却见到那男生正望着走廊的另一头。
“看什么?回去了!”
男生道:“那边是我们班级,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在?”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学校里用功的人多了去了。”
“我们去瞧瞧。”
两人走到男生班级的窗外向里张望,见到一个学生正在埋头写字。
“张鸢这小子,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偷光!”男生大声叫道。
张鸢双目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书桌,充耳不闻。
他不敢确信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几日里,贾老师认准了张鸢作自己的出气包,有事没事总是刁难他。放学的时候,贾老师又来找他麻烦,理由是贾老师觉得像张鸢“这样的蠢才”,“即使今天回家复习,明天的考试也肯定要拖班级的后腿”,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复习上”,不如“抄五十遍课本来的实在”,“就算蠢到抄五十遍也记不住什么东西”,好歹能让贾老师他自己“心里舒坦舒坦”。
张鸢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也不争辩,当即便在贾老师的办公室里抄了起来。等贾老师也准备下班回家后,便将张鸢赶回教室。
张鸢回了教室继续抄。那个时候,同学们已经大多放学回家了。他在教室里抄得无聊时,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不知怎的,思绪便来到了刚才贾老师的办公室——别的老师敬重贾老师的资历,让他用最里面的桌子;除了那张桌子,另有五张其他老师的桌子,隔壁班年轻的美女老师桌上最是杂乱,一盆多肉植物被叠成小山的作业本团团围住,最外面的那本作业本是来自一个叫做“于航”的同学,他在本子上签的名字龙飞凤舞,很有气势,简直像是明星签名,想来应该是一个颇为自恋的学生;桌上那份日历还翻在六月份上,上面有不少用红笔圈圈划划的标记,似乎是上个学期期末考试期间的安排……
等等,自己怎么能够记得那么清楚?
贾老师临走时,曾将明天模拟考的试卷放在桌上过,虽然只放了几秒钟就收走了,但张鸢记得一清二楚:最上面是一份参考答案,上面的答案是——张鸢的内心澎湃不已——为什么每一个字都历历在目?就像是大脑通过眼睛拍摄了一张高像素的照片,想要回忆的时候便能调用出来……
“那个世界里的‘过目不忘’……难道,能够在现实中使用?”
“这小子被贾老师罚傻了……落琦,别理他,我们走……”
落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赵之镜,你怎能对自己的同学这么冷漠?”
赵之镜嘻嘻笑道:“以对自己的同学冷漠出名的,可不正是你落大美女吗?”
落琦噗嗤一笑,道:“我可不是对同学冷漠,我只是性格如此。若不是我俩做了几年的邻居,信不信我一句话都不会和你说?”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张鸢已经调转了视线注视着两人。
赵之镜骂道:“傻子,看什么看?”
落琦轻锤了赵之镜一拳,嗔怒道:“怎么说话呢?”
赵之镜道:“他确是傻子,我又没说错。你瞧他现在抄那么多遍课文,到时候明天的考试依然是全班倒数几个……”
“人家至少知道明天要考试,今天就要复习。你呢?”
“落大美女将复习材料忘在教室里了,我只好保护她回来取。为了落大美女,我甘愿牺牲自己……”
落琦不屑地道:“你不是缠着要约我双休日跟你出去吃个饭嘛?这样,你只要考得比你这位同学好,我就答应你了。”
赵之镜哈哈大笑道:“落琦,你可要说话算话!我告诉你,你这次绝对看走眼了。刚才我说这张鸢次次考试垫底,那可是事实,绝无夸张!”
张鸢冷冷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心里想起平日里赵之镜与周晓萱眉目传情时的情形,恨意渐起。他突然开口道:“倘若你没考过我呢?”
“谁和你说话了?!”赵之镜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
张鸢冷哼一声,道:“落大美女,若是他考不过我,你可愿这周末跟我去约会?”
“……”落琦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张鸢对赵之镜说:“瞧,她对你没有信心,不敢答应我。”
落琦性情高冷,但对赵之镜却青眼有加。两人虽品性大不相同,但毕竟当了多年的同学和邻居,关系非常密切。赵之镜虽然不学无术,但嘴上功夫了得,特别擅长讨女孩子欢心,加之卖相和家境又都属上乘,落琦内心自然是对其颇有好感。
此时她听到张鸢如此讥讽赵之镜,恼道:“那就这么定了,你若考得高,这周末便和你出去。”随后白了眼赵之镜,“你可是自己说的,他是班上垫底。你若是连他也考不过,以后也不用再约我了。”
赵之镜气极,但碍于落琦已经发话,不便发作,只能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还击张鸢,心里却已经把张鸢祖上十八代骂了个遍。
张鸢目送那二人消失在夜色之中,心中渐渐涌起幸灾乐祸的情绪。他闭起双眼,面前便是那一份参考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