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蕊扶着还夕向前走,有点害怕的说,“我发觉她盯着我,我就赶紧转身装着和展书聊天了。她肯定看见我了,但不知道认没认出来。”
“算了,”还夕想了想,沉声道,“一会儿你找个丫头休息的屋子呆着,别跟着我了。田瑛都来了,一会儿的熟人一定不少。”
“啊?”素蕊虽然为小姐担心,但一想到自己当年也没少露脸,依旧觉得不靠谱,“她们的侍女丫头也认识我,怎么躲啊!”
还夕白了她一眼,不知道素蕊以前的机灵劲儿都上哪里去了,“拿着我的手炉,到花园里转转,那里人少地方大,万一有人注意你,你也好溜走。”
“那小姐你呢?”素蕊接过手炉,又担心起还夕来。一会儿就是生辰宴,小姐要坐在那里,还不能随意走动,岂不是很容易被认出来。
还夕和素蕊说话,走得就慢一些。吴卿香她们已经在前面招呼她俩快走了。
“我会想办法去花园找你。”还夕立刻迈快了步子,却又想起了一件事,便站住脚,神色肃然的吩咐道,“你帮我记着,哪几家的小姐聚在一处,哪几家的小姐不对付。”
说罢就快跑着赶上了吴卿香她们,往戏楼走去。
“素蕊不过来吗?”吴卿秀方才就看到她俩在秘密的说些什么,又见素蕊往另一个方向走,便随口问道。
片刻时间,还夕就编好了借口,“手炉的炭凉了,我让她去添一些来。”
“姐姐用我的吧!”吴卿桥把自己的手炉举了过来,“嬷嬷说,我的手炉是最暖的。”
还夕笑着把手炉推回去,又理了理卿桥被风吹起的发丝,“你还小,不能冻着。有你这句话,姐姐就暖和了。”
她刚转过身,就和迎面走来的田瑛打了个照面,想躲却是来不及了。
在太妃屋里,田瑛就觉得这人很眼熟。尤其是她看见自己后飞快的低下了头,更让田瑛起疑。那模模糊糊的一瞥让田瑛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想来看个清楚,问个明白。直截了当,这才是她田大小姐的作风。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田瑛上来就捉住还夕的手,直率的问道。
还夕始终低着头,恨不得藏进领口里。她也不敢说话,生怕声音成了另一个证据。
吴卿香看着还夕一味躲藏的样子,也是疑惑满满,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吴卿秀,平时看着讷讷不言的,今天这关键时刻,到有胆量站出来替还夕说了话,“这位小姐,她是寄住在吴府的客人,以前一直住在水月庵,恐怕是没有见过您的。”
田瑛虽然出自卫将军府,又有几分飒爽英姿,但并不孤傲。对于还夕的不答话,对于吴卿秀的插嘴,田瑛丝毫不计较,又接着问还夕,“你有没有去过盛兴?”
这下,吴卿秀也愣住了。
吴还夕确实是盛兴吴府的小姐,但自幼住在水月庵,到底算是去过,还是没去过。
忽而又想起还夕对她们几个嘱咐,吴卿秀便拿定了主意,巧妙的绕过了关键,“她是在水月庵清修养病的人,恐怕尼姑庵的门都没怎么出去过。如今寄住在我们府里,也是不得已。”
“是这样。”田瑛虽相信吴卿秀的话,但她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半屈膝,想看清这个低着头的人。但还夕低着头,田瑛也认得费劲。
素眉秀眼,薄点胭脂的双唇却透出苍白之色。眼中黯淡无光,似有浓云笼罩。两颊单薄,双手纤细,不见圆润之态。她似乎是像一个人,但又完全不像那一个人。
田瑛觉得自己的判断力全然丧失,“你真的没有见过我?”
还夕不答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双手还配合着身体,渐渐发起抖来。
田瑛感觉出了她在发抖,才觉得自己是吓到她了。也确定了她绝不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人,“对不起,你实在和那个人长得太像了。”
灵德公主是那么明艳的一个人物,那样的高贵,那样的气度不凡。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形容消瘦,苍白无力,胆小懦弱的小姐?
田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甩掉了脑中那些丝丝相连但又不可思议的想法,走远了。
“还夕,你怎么了?”吴卿香一直觉得还夕方才不对劲,等看她们走远了,才问了出来。
吴卿秀则松了一口气,死死扣住帕子的手松了松,才觉得后背冒了许多冷汗。她觉得还夕一定有故事,但她不想惹事,也就不想问。只是和吴卿桥围了上来,体贴的顺着她的背。
还夕刚躲开方才的一劫,又面对着这三人,想到还要继续编下去,就觉得疲累不堪。
真是,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它。
“父母送我去水月庵,不只是养病的缘故。”还夕想了好久,才想出这样一个冠冕堂皇而一劳永逸的理由,“吴阁老进宫,曾见过幼年时的陈乐云。他说,我和陈乐云很像,像到就是一个人。”
灵德公主已经被贬为庶人,平常话语中的称呼,只能直呼其名。
“什么!”卿秀卿香皆是一惊。
“怨不得要把你送到这么远的北方来。”吴卿香完全相信了还夕的说辞,更觉得合情合理,“都说,陈乐云的面相有紫微星命,你要是和她一样,岂不会给你家惹祸。”
紫微星,帝星也。主政局,主谋略。
灵德公主幼时曾随顺康皇太后出宫,沐礼仪,敬桑蚕。回宫途中,一个疯癫道士冲出人群,拦在驾前,口出狂言。说,灵德公主命转紫微星,必与国运兴衰纠缠一体。太后大惊失色,不等道士说完,就命人堵了他的嘴,绑了下去。至于后来道士到底要说些什么,再没有人知道。不过,灵德公主就是紫微星的事情倒是在民间流传开来。又被添油加醋的,说成了好几段故事。
这样的传言,吴卿秀也听到过。只是还夕的一举一动太过奇怪,又太过神秘。还夕说的话,吴卿秀是再也不敢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吴卿秀不信,但也不说。
“姐姐,陈乐云是谁啊?”吴卿桥只是个知道玩笑的孩子,这些事情,是从来不说给她听的。
吴卿秀不信,自然也不想多说。吴卿香只想听还夕细细道来,也没空和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