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跟着他们的寒松,一早就觉得这场买卖有诈。
但是奈何寒松爱瞎想的小毛病又犯了,他想到自己主子沉迷女色,总觉不好,便一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管。
眼见着吴府小姐付了钱了,他的正义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却又不好冲到茶馆里,坏茶馆老板的生意。只能一直忍着,直到中保落了单。
寒松跟着武宣王爷这么多年,功夫也是了得的。他一把揪住中保的领子,抵到墙上,诈道,“说,升平巷的铺面到底卖不卖!”
中保起初吓坏了,还以为是个劫道的。可后来一听,问的是铺面,就放下了心,堆着一脸的笑,“这位大爷,您放开小的,小的领您去看铺面啊!”
寒松一听,果然是个骗子,索性挑明了,“你不是刚把铺面盘给茶馆里的两位小姐了吗?”
“没有没有,哪有的事!”中保连连摇手。他见有人自投陷阱,高兴还来不及,急忙编了一套谎话出来,“那两位小姐,看上的是南城的裁缝铺,不是升平巷的铺子。”
可惜,中保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寒松早已暗中盯着。
“哼!”寒松怒喝一声,“大爷我都看见了,你是怎么诓骗人家小姐的,又是怎么合起伙来欺诈的!把银子吐出来,再一五一十的招了。你要是直说,还则罢了。否则,大爷我打得你满地找牙都是轻的!”
中保是个欺软怕硬的,听了这话,腿都有些软了。但是刚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他怎么舍得交出去,便硬着头皮说道,“没有的事!大爷您看错了!那两位小姐问过这铺面,但买的是另一处。”
话音刚落,中保就觉得左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哎呦喂!”合了合嘴,只觉得满嘴血味。又用舌头舔了舔牙,登时就掉下来两颗。
“哎呦!大爷,小的错了,饶了小的吧!”中保挨了打,知道不服软不行,肿着半边脸,连连求饶。又把银票和银子双手捧到了大爷的面前,“给您,都给您!不知道您在,要是知道,死我也不能骗那两位小姐啊!”
寒松仍揪着他的领子,只用另一只手抓过钱来揣在怀里,厉声问道,“那老婆子和你也是一伙儿的?”
“不是不是!”中保还想嘴硬,可话音未落,就觉得自己的一只眼睛挨了一拳,而后,这只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刚才那拳不疼是吧!”寒松厉害道。这中保这样不记打,真当他是好骗的。
“疼疼疼!”中保一手捂着腮帮子,一手捂着眼睛,又疼又酸又胀又麻,半张脸都是肿的。
“说实话!不说实话,大爷我再卸了你胳膊!”寒松喝道。
中保连连点头,再也不敢说假话,“那,那是我娘。”
“好啊!一窝骗子!”寒松手一紧,收了手中的领子口。中保只觉得紧的喘不过来气,连连告饶。
随后,寒松又把那婆婆抓了来,拧着这二人,直接去了武宣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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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文坐在堂上,品了口茶,冷眼看着小厮寒松丢了两个人进来,沉声问,“怎么什么人都往府里带!”
“王爷,这两个骗子才诓了吴府小姐的钱。”寒松回禀。
“你直接出面平了不就好了!”怀文有些不喜。
寒松的毛病他当然知道,他那时心里在想什么,怀文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心道,这个寒松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挺老实的人,心思怎么变得这么多了。一定都是和向彬学的!
寒松把银票和元宝放在怀文身旁的炕桌上,退后道,“王爷,这是吴府小姐的银子,您什么时候还了去吧!”
怀文瞥了一眼那几两可怜的银子,“这点银子你找个人送去就行了。”
“吴府那么多小姐,我怎么知道给谁啊?”
寒松虽然是因为私心而耽误了一点事情,但是在回来的路上,他早就想好了办法。左右他看自家王爷对这位吴府小姐不是一般的关心,难免升到什么儿女情长的地界。不如给王爷制造个机会,说不准王爷一高兴,就忘了自己耽误事的错儿了呢?他“苦心孤诣”的要给王爷制造个机会,可这位爷还不领情。
“给,”怀文刚想说给还夕,又觉得寒松这是给自己下了个套,便住了声。只是凌厉的扫了寒松两眼,便问起话来,“除了这一宗,还骗过多少?”
再看那摔在地上的老婆婆哪里还有腿脚不便的样子,听见王爷问她,麻利的爬起来,跪好了,就是声音怕得有些颤抖,“没有了,我们娘儿俩刚到安阳郡。”
“别的地方呢?”怀文冷冷的问道,也不看他们,免得低了自己的身份。
“没有没有!”那老婆婆打了蜷缩在一边、只会哎呦哎呦叫疼得儿子一下,又接着说道,“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想骗骗。”
那中保反应过来,也立马附和道,“是是是!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怀文的眼神是何等清明,怎会看不出这两个人耍的把戏。又想起还有事情要办,也没工夫和这两个人耗着,“房契地契呢?”
那两个骗子一听王爷要这些,以为交了就能放出来。也不管这铺面值几十两银子,便慌手慌脚的拿了出来,交给了寒松。
正等着王爷开口,放他们母子出去,就听怀文冷冷的道,“送官府吧!”
“是。”寒松把房契地契放在炕桌上,就又拎着这吓得面色苍白的骗子母子出去了。
怀文本想扭头看看那房契,可却瞄见地下有一滩亮晶晶的东西,嫌弃得皱了眉头。也不管那些契约和银票了,绕着那滩东西,锁着眉头离开了这里。
“呦,”向公子带着长长的尾音,从廊子另一头飘了过来,“今天竟然没打坐。”
他向彬每次来的时候,怀文不是在书房,就是在这正里看书想事情。一动不动的,就像老和尚打坐念经,丝毫没有一点年少公子的蓬勃之气。
怀文打了他的兰花指下去,沉声道,“正经点!”
向彬嗔怪似的白了他一眼,倒真的是收了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我知道,太妃那边有人说闲话了吧?”
“以前只顾着防外人了,疏忽了家里的人。”怀文有些无奈。
通风报信的嬷嬷是带自己长大的,也是跟着母亲陪嫁到这里的,对武宣王府更是忠心耿耿。武宣王府虽大,但王府的亲兵和下人中,只有寒松和嬷嬷两个人能够进怀文的院子。嬷嬷关心自己,怀文理解。但是就这样胡乱猜测、添油加醋的报到母亲面前,怀文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受。
“没事儿,我是无所谓。”向彬潇洒的说道,双手插在袖子里,摇摇晃晃的跟在怀文后头,“我一个纨绔子弟,多一条不嫌多,少一条也不觉得少。”
怀文听他这话不怀好意,想说他两句,但又忍住了。向彬这个样子,从那年起就没有变过。不管他说多少次,也从来不改。但好在,他只是嘴皮浪荡、表面风流。时间长了,自己看习惯了,也就懒得说了。
“向大公子这么着急传话来见我,有什么要紧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