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大儿子去拿酒看见了鬼,慌里慌张地跑到瞎老吴面前报告,大家一听脸色全都煞白,但瞎老吴却一副淡定从容神态。起身抖了抖衣袖:“无妨,老夫在此,任它妖魔鬼怪都要退避三舍!”
“吴叔,我们赶快出去看看吧!”大儿子道。
“好!徒儿,就让为师带你去见见世面!”瞎老吴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婴儿,随即一甩道袍大步走了出去。
这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大儿子带路走在前面,然后是瞎老吴,老东家则是提了盏灯跟在后面,其他人战战兢兢不敢出屋,当然婴儿也就没跟出去。
大儿子带着瞎老吴来到了那颗大槐树下,大家定睛细看,不由的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三人环抱的槐树竟被从中间开了一个大洞,一个体形和小猪十分相似的怪物正呲着牙盯着他们,它全身黢黑,眼睛却泛着绿光,喉咙里咕咯咕咯的发出渗人的动静。
“孽障!你可知这是天尊圣地,我乃元始天尊座下弟子,今日你在此处撒野,且看老夫收了你!”
瞎老吴说着一手拔出了桃木剑,口中念着什么经文,左手同时做出了防御动作。大儿子见状也随手抄起了砖头,递给老东家一块,两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瞎老吴做法。
可是那怪物却丝毫不见惧色,不仅没有逃跑的意思,反而将牙全都呲了出来,发出恐怖的咕咯声,整个身子保持着一种向前冲的姿势,就像是被惹急眼的狼,随时准备扑到瞎老吴身上,将他撕个粉碎。
瞎老吴还在闭眼念经,手里挥舞着桃木剑乱七八糟的舞动。大儿子年轻气盛,又有瞎老吴和自己老爹壮胆,骂了句街就把手里的砖头砸到了那怪物身上,然后迅速又扔了几块,对着那怪物就是一顿狂砸。
老东家和瞎老吴眼睛都直了,谁也不敢动手,也忘记了出手阻止大儿子。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怪物竟哧溜一下从树洞里掉了出来,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众人瞠目,就连大儿子都不敢相信,自己拿了几块砖就把怪物砸死了?
“死了?”老东家怀疑的问瞎老吴。
瞎老吴定了定神,上前用桃木剑扒拉了几下那怪物,一副得意神采:“死了!哼,老夫都说了,老夫法力高深,什么鬼怪没见过,这种道行浅薄的小怪也敢来挑衅,绝对不可能有好下场!哈哈哈哈!”
老东家闻言一笑,大儿子也没多说什么,却没想他笑起来就停不下,弄的两人表情发僵。
“这是个什么怪物?”老东家赶紧转移话题。
“这乃是千年的黄鼠狼精,长的这么大,我也是头一次见。不过遇见了老夫它也是在劫难逃,又赶上今天天赐贵子,天神帮忙让它直接去轮回投胎了!无量天尊~”
瞎老吴说着对着天空恭敬的鞠躬,老东家两人也忙着鞠了一躬。天神可不能不敬拜。
“快看!那是什么!”大儿子忽的又大喊起来。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竟见那门口的草垛里不知什么时候探出了几个小脑袋,泛着绿光的眼睛在黑夜中发出诡异的色彩,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幽光。
有了刚刚的经历,大儿子想也没想就抄起石头朝草垛砸了过去,老东家也跟着捡起转头朝怪物攻击。随即便听那草垛中传来唧唧几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紧接着好象有几个小影子从里面窜了出来,眨眼睛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老东家累的浑身大汗,不住的喘气。而他们回头时却见那瞎老吴还在闭着眼挥舞着桃木剑,摆着各种各样怪异的姿势,嘴里叨叨着:“好重的妖气!这妖怪不除必有祸患!”
老东家无语的翻了翻眼睛,拎着煤油灯叫着大儿子走到草垛前,大儿子大着胆子用脚踢了几下草垛,想看看有没有被他的砖头砸死的倒霉鬼。可奈何他踢了半晌都没见到什么尸体,反而踢出了许多鞋子!
“我靠!哪里来的这么多小孩子的鞋!”他不由大骂。
“它们一定就是大槐树下脚印的主人了!”老东家不禁皱眉:“这些黄鼠狼一定都成精了,故意穿上人鞋来吓唬我们,还真是聪明!”
“不要怕!待老夫明日带足法器来收服它们!”
“吴叔,你说的法器不会是黄鼠狼夹子或者套子吧!”大儿子打趣道。他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以前瞎老吴经常拿他那些法器捉兔子、黄鼠狼、蛇还有刺猬吃。因为那个年代能吃上肉是十分奢侈的事,大家一般都是过年才会开荤,而他却几乎是顿顿吃肉。
“还是算了吧,这只黄鼠狼的千年道行都没了,那些没准都是它的孩子,咱们还是给自己积点阴德吧。”老东家叹了叹气走去了屋子。
“行!不过老董,你可得记得欠我的好酒好菜!”瞎老吴拎着那黄鼠狼也跟了进去,还不忘跟大家又讲了一遍刚刚的事,说自己如何如何做法,说那些妖怪如何如何吓得屁滚尿流的。大家佩服的五体投地,老东家和大儿子只好笑笑。
“来来来,大家先停一下!”瞎老吴突然道:“这娃是老夫第一个弟子,老夫说什么也得表示表示。”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方帕,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原来是一把十分精致的宝剑,上好的和田白玉质地,剑柄和剑身上被整个镌刻出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又像是奇怪的文字。
这东西一看就是宝贝,老东家当时就站了起来,忙着拒绝:“老吴,收徒是收徒,这东西太贵重,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唉!这又不是给你的~”瞎老吴说着就把那把玉剑放在了婴儿的襁褓之中:“徒儿,收好!”
玉剑不大,是个挂件,尾部有个小孔,用红线穿着,看起来都十分吉利。那婴儿支吾两声,咯咯笑了起来。
“哈哈哈!老夫就说我们两个有缘,你们看这小家伙多欢喜!”瞎老吴笑道:“老董啊,这就算是孩子的见面礼了,这玉剑我早就给开过光,不仅辟邪,还能保长命百岁!”
“哎呀,吴叔真是破费了!”大儿媳妇笑道。
“你看你们一个个的,我徒弟以后可千万不要随你们这性格!”
“哈哈!不随,要随就随老吴你,爽快!”老东家说着就端起了酒杯:“来,大家敬老吴一杯!”
这件事一晃就过去三年。
三年之间,瞎老吴几乎每天都会来董家看他那个‘天降贵子’的徒弟,老东家也经常抱着自家孙子去天尊阁找他聊天。
久而久之,那董家的孙儿竟也成了十里八庄的热门人物,经常会有人带着水果、零食来拜访,想要看看这个被传说中的半仙爱不释手的徒弟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时候也多亏了科技不发达,没有什么电视新闻、八卦记者,不然这才三岁的小孙一定就远近闻名了。
后来,孩子渐渐长大,也逐渐有了记忆,每次散学的时候都会去天尊阁找瞎老吴玩。瞎老吴很宠他,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这对于孩子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以至于时至今日,这个孩子依旧对他的这个半仙师傅有着不能磨灭的好感……
我起身倒了杯咖啡走到窗前,不知不觉已经四十年过去,那些陪伴过我的家人也被时间一点点带走。我该怎样记住他们?就像记住爸爸跟我讲过的这件事一样?
或许,把他们写下来是最好的办法。
这就是我要写这本书的原因,其实这也不算是一本书,它更像是一本回忆录。这里面记录了我和我师傅所有经历,记录了我们那个时代的神奇生活,记录了我的家乡的传奇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