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生产队时期,天津一个古镇的某天晚上,黑云翻滚,雷雨交加,家家户户闭门锁窗。这似乎是一个不平凡的夜。
黑暗中唯一的光点十分刺眼,就像是无尽绝望时的生命之光,虽然微弱,却足以点燃所有希望。
光点源头原来是丰台镇的董家,此时灯火通明,再往里看,见那些人一个个踱步攥拳、蹩眉抽烟、抓耳挠腮,一派紧张气氛。
忽闻内屋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声音响亮如洪钟,竟震得那雷声顿消,狂风顿止。堂屋众人大喜,正要大吼几声发泄心中情绪,却又被令一声大叫给直接吓掉了半条命,两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这一声尖叫几乎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众人肉皮狂跳的看着内屋紧闭的木门,上面贴着过年时候新买的福字,那时候讲究一个福运到家,所以福字也是倒着贴的,图个吉利。
但这福字貌似也不灵了,因为那尖叫在顿了一秒后竟然并没有结束,几乎是瞬间,内屋所有人都开始大叫。那仿若杀猪一样的叫声从人嘴里传来,直听的外面众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董家的老东家第一个反应过来,也不管什么生孩子的屋子污秽不污秽了,卯足了劲就是一脚,直接把那木门给踹进了内屋。而那倒了血霉的接生婆本来是第一个冲到门口准备逃跑,却被这一脚飞门直接给四脚朝天扣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老东家大吼。
“妖怪!妖怪啊!”那接生婆也顾不上浑身酸疼了,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门连滚带爬地就去抓老东家胳膊:“东家,您孙子是个三眼怪,三眼怪啊!天啊,这是妖怪投胎啊!天啊!”
“混账!你这疯婆子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扔进还乡河喂鱼!”
“老东家,你去看,你自己快去看!”接生婆浑身颤抖,抬手指向那在炕上嘤嘤呜呜的男孩,鲜血混着羊水覆在他褶皱的皮肤上,双手双脚在不断的乱踹,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老东家皱着眉头上前,却是看到孩子的长相后浑身一颤,双腿一个不稳向后倒去,多亏了闻声进来的大儿子扶住。
“爸!这!”那大儿子也被吓了一跳,看着躺在炕上那三只眼的孩子,整个心脏几乎都要蹦了出来。
“先去把孩子洗干净,裹起来,不要着凉,其他事一会儿再说。”老东家竟十分冷静起来,推了一把还没来得及跑掉的接生婆,眼神锋利。
“好好好!”那接生婆被吓得魂飞天外,赶紧抱着孩子按老东家交代的办,却因为手脚发软,孩子几乎都要被她摔在地上。
“小心点!”老东家大喝,眉头都竖了起来。
“爸,这孩子怎么办啊!”大儿子愁得表情几乎拧在了一起。
“什么怎么办!他是你儿子,长成什么样你都得养!难不成你还想把他丢到大河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哎呀!东家快来!”那接生婆忽的又开始大叫,大家刚刚平复点的心情瞬间又绷成了一条线。老东家眉头一皱:“给我闭嘴!”
接生婆被吓了一跳,忙压低了声音:“三眼怪……呸!孩子脑门的眼睛没了!”
众人大惊,定眼细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大儿子连忙道:“真的没了!难不成我儿子是二郎神转世!”
“别在这胡说八道,我孙子真要是二郎神转世,以后还不飞升!”
老东家气的一巴掌拍在他大儿子头上。因为那时封建迷信严重,所以只要是怪事就会被大家和神鬼联系上。至于飞升,其实就是说神仙转世成人,在人间磨练一世,然后再回天庭官复原职。通俗点说,其实就是夭折了。这对每个家庭来说都是灾难,也难怪老东家发怒。
哪知话音刚落,一阵凉风就从堂屋吹了进来,大家跟着浑身一颤。老东家眉头又竖了起来:“怎么没关门,孩子冻着了怎么办!”
大儿子闻言忙去堂屋关门,却眼尖的发现堂院一抹黑影闪过,不由得汗毛竖起:“谁在外面?”
堂院除了猛烈的雨声再无杂音。大儿子不由皱眉,他的眼神极好,绝对不可能看错,堂院一定有人。可是为什么没人回答?难道家里进贼了?
“小环,怎么回事?谁在外面?”老东家喊道。
“不知道,我看到一个影子,叫了声,没人答应。”大儿子的话音还没落地,众人就听堂院响起了‘嗒嗒’的走路声,而且脚步声密集,明显不止一个人!
众人神色跟着紧张起来,老东家皱着眉快步走到门口,一边开门一边喊:“这么晚了,雨下的不小,来人进来坐!”
可堂院竟然半个人影都没有,大雨哗哗的下个不停,带着凉风打在老东家的脸上。
“爸,这?”大儿子皱眉。
“爸!你快看外面!”大女儿忽然惊得跳了起来,瞪着双眼指着堂院外的老槐树:“那有人!”
众人本来心情就郁闷,大女儿的一声惊呼彻底让他们的情绪爆发。所有人都骂骂咧咧地抄起了家伙,顶着雨就朝大槐树冲了过去。
可等他们跑到槐树下的时候,那里竟然空无一人!
从屋子到槐树下一共几米路程,何况大家都是跑过去的!这一共用不了两三秒的时间,那黑影就算是长了八条腿也绝对不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凉风吹过,大家被浇湿了身形不由的打了个寒噤。忽的又是一道闪电劈下,整个空间犹如白昼。眼尖的人顿时大叫:“你们快看!这TMD全是脚印!”
众人闻言忙都蹲下身仔细瞧,这才发现大槐树下竟被踩满了密密麻麻的脚印。老东家表情严肃,又听大儿子声音微颤:“爸,这么小的脚印,分明是群孩子!”
老东家缓缓起身,眉头紧皱,半晌,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去请瞎老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