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幽会这个词,朱寂灭表情显得有些玩味,“四野无人,幽而会之,这无尽的苞米地真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幽会,孙怡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当她看到朱寂灭那表情后,孙怡华确定地知道朱寂灭这丫不是好东西,难道传说中的送走饿狼招来猛虎是对自己说的,怪不得电视上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说什么”?
“没什么,感慨一下,我只是在想,这么个好地方,山有龙象,地有乾坤,再加你这样一个大美女,实在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孙怡华脸颊微微红,这让她显得更加楚楚动人,这小子就是虫虫上脑了。
这也让朱寂灭有种恍惚的感觉,似曾相识,或许是做春梦时见到过。
“你整天没个正经,再这样我可真的生气了”。
“哎吆喂,刚是谁英雄救美来着,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虽说不能以身相许吧,起码也得态度好点不是”,朱寂灭一副痞子气。
“滚”,孙怡华觉得朱寂灭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回不回,难不成你又去树上睡觉,要不是树上没人,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往树上藏了个美女”,孙怡华不确定地问道。
“肯定是送你回去,要是把你这样的大美女被别的男人怎么着了,我可伤心死了不是”,朱寂灭有时候还是比较欠揍,或许只有在孙怡华面前朱寂灭才是松弛的。
孙怡华习惯了这样的朱寂灭,习惯这东西很可怕,所以人最怕的就是习惯。当然听到朱寂灭要送自己回家,孙怡华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山里的条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比不上城里,但和以前比可谓日月换新颜了。
从山顶往下望,清一色的翻新房,甚至有人已经修起了小二楼,唯独有一家,似乎显得有些破败,至今还是土胚结构。
在一座二层小楼前孙怡华停住了脚步,原来这就是孙怡华家。
“我到了”,一路上有说有笑,可到了门口,孙怡华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孙怡华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善良的姑娘从来不会说谎,即便说谎,也是破绽百出。
朱寂灭明白她的意思,几十年同学的默契,他不可能不明白。
“那你进去吧”,朱寂灭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似乎和刚才的朱寂灭换了一个人,朱寂灭知道,孙怡华在为难请不请自己进去。
“嗯”,孙怡华很想邀请朱寂灭进去,可她知道,有层看不见的隔膜挡在她面前。
朱寂灭转身,刚走几步,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
“华华呀,你跑哪去了,怎么出门也不打个招呼,这大热的天,你不怕山里野兽出来叼走你”,朱寂灭一听就知道是谁,除了孙怡华母亲王翠花,似乎没有人能有这种特殊的音色,就算有至少他还没听到过。
“妈,哪有什么野兽,我都这么大了,看你说的”,孙怡华挡在她妈面前。
当然凭她的小身躯是挡不住已经走远的朱寂灭的。
“你个死丫头,叫你别老和他混在一起,你怎么不听妈话呀,你不知道别人说闲话呀”,王翠花似乎对朱寂灭不是太感冒,或者更多是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闲话,清者自清,流言止于智者”。
“就你知道,还会教育你妈我了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个怪物,而且他还是个孤儿,听说他父母早就不在世上了,他肯定是个不祥的人”,王翠花说的铁板钉钉似的。
“妈,你别乱讲话好不好,不然我真的不理你了”,孙怡华就是不想听,尤其是关于朱寂灭的坏话,一句也不想听。
“好好,我的乖女儿”,王翠花很是宠爱这个女儿。
孙怡华只知道朱寂灭父亲去了远方,村里根本没人见过朱寂灭的母亲,怎么可能是孤儿,孙怡华不相信,这让她内心的悲悯之情更加强烈,有时候一个决定就是一辈子。
朱寂灭虽然人已经走远了,但他听力异常优于常人,这些话他自然全都听到了,他不怒不伤,似乎平静的如同死水,他步伐坚定,目光坚毅,他到底在隐忍什么,他的背影让人心疼。
孙怡华望着他,心里很难受。
痛,只有心知道。
朱寂灭进了院子,那家土胚结构,特别显眼的果然是他家。
院子里葡萄藤底下一个乘凉的青衫老人,眼神深邃,那双眼仿佛洞察了世间的一切,让人望而生畏。
老人望了一眼朱寂灭,又闭上了眼,一个老奶奶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跑了出来,“你这孩子,跑哪去了,饭在屋子里,快进来吃”。
朱寂灭早就习惯了老人的德性,“奶奶做了什么好吃的”。
钻进南边的厨房,老黄狗跟着他,案板上放着一碗面,似乎刚刚捞起,老奶奶慈爱地盯着朱寂灭,朱寂灭拿起筷子,自顾囫囵扒个精光。
直到最后一根面条入口,朱寂灭忽又望着老奶奶,“奶奶,还有吗,真好吃”。
“有,有,只要你喜欢,奶奶在给你做就是了”,老人摸了摸朱寂灭的头发。
朱寂灭出了厨房,径直到葡萄藤底下,老人旁边放着另一张躺椅,朱寂灭也躺了上去,闭上眼,似乎老人跟他屁的关系都没有,或者老人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屁。老黄狗却蜷伏在了老人脚旁,自顾睡起了觉。
老人手里晃动的蒲扇突然停了下来,微微睁开眼,“这次高考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样子”,朱寂灭依旧闭着眼,玩弄着指头上的金色戒指。
老人倒是见怪不怪,“你打算去哪上”。
“燕京”,朱寂灭说这两个字时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炬,熠熠生辉。
老人顿了顿,“你决定了”。
“决定了”。
有些事是命,人不得不屈服。
朱寂灭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去燕京,他连自己都找不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老人又闭上了眼,蒲扇又一次规律性地晃动了起来,院落里又恢复了平静,除了蝉鸣。
似乎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对话,这让人很难相信这是爷孙两,但他们确又的确是爷孙。
朱寂灭印象里似乎没有父母的样子,一丝一毫都没有,他从懂事起就没有问过老头子一句关于父母的事情。
朱寂灭只从别人口中听到过老头子有个儿子,一个许多人讳莫如深闭口不谈的人,而且他还知道这个人非常厉害,厉害的连说他的名字都没人敢提。
听说他曾入山打死过黑熊,在长白山这一代,能徒手打死黑熊的人在他之前没有出现过。直到有一天,那时候的朱寂灭才十四岁,老黄狗也正值壮年,那个冬天特别冷,大雪要封山时,朱寂灭和老黄狗一同进了大山,七天后大雪封了山,但朱寂灭和大黄狗却没有回来,许多人都觉得他死了,可是第八天后他却出现在了村子里,而且他还扛了一只东北虎,东北虎被他打死了。
从此以后他在村里人的眼里就成了怪物,那个男人打死了黑熊,他到好,直接干死一只老虎。
只有朱寂灭家老爷子笑了笑,这小子心里有愤怒。
今天听到他要去燕京,老头子一下就明白了。
去就去,为什么不去!
好男儿当入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