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不急不缓中悄然流逝,村里因为染染家引起的热潮也渐渐散去。
而村里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染染家隔壁的空地上被人买下来建房子,据说是房主是玉辰生,还有就是村里闲暇下来的人多了起来。
此时已经到了初秋,山里的菇类都已经不长了,那些尝了甜头的村民不由得有些急躁起来,山里没菇采了,那他们还能卖什么?
一时间,染染家门庭若市,大家都来她家明里暗里的打探消息。
染染好脾气的全都接待了,对于他们的询问她也只是说,以后不会去醉香楼卖山货了,她打算自己开个面馆。
村里人来了几次都没打探到山里还有什么值钱的山货可以卖,渐渐就不来了,染染乐的清闲,她本就不愿意花费时间在和人寒暄上,她铺子的准备工作都没有完成呢!
空间里的葡萄藤在几天前已经被染染移植到了院子里,初秋还真不是种果树的季节,不过好在染染有植物异能,几天下来,葡萄藤的长势喜人,白云铭见状也抽了时间,搭了一个葡萄架子。
这段时间白云铭都忙着给面馆做桌椅和碗筷,染染为了节约成本,打算用木碗卖面条,如果是买瓷碗,那可是一大笔的开销,而且摔碎一个怕是会心疼死她,所以统一用木碗。
在白云铭做了一百个木碗后,染染用刻刀在每一个木碗上雕刻了一个白字和一株芙蓉花,这样一来,单调的木碗也显得有趣了几分。
这样忙活了一段时间后,终于闲暇下来的染染才想起好久没给醉香楼送药粉过去了,正好初六的时候收到了李挽君的书信说,明天乞巧节城里很是热闹,问她要不要来。
古代的乞巧节可不像现代做做促销广告,或是男女之间送花什么的,白天据说有花市可以赏花,到了夜间,城里的主街上还有花车游行,当然,女孩子一般晚上是极少出门的,因为乞巧节晚上,她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坐在月色下穿针线,如果能够穿进去,就代表这个女子很是心灵手巧。
染染决定明天去城里,一来给醉香楼送药粉二来也去见识见识古代的乞巧节大家是如何庆祝的。
因为明天要去城里,这一晚染染很早就睡了。
清早太阳还没出来,染染就已经收拾妥当,交代好秋娘要照顾好白张氏和小妹后,就去村口坐牛车。
坐在牛车上的染染想着,她也要去买一头牛来,至于车的话,白云铭做的不比其他人做的差,一头牛也就十两银子左右,她现在手里可有三百多两的银子,那天白文清送来的银子,白张氏全都交给她了,看来这几天晚上教他们识字还是有效果的,白张氏终于明白钱花出去投资才能生钱,留在家里可不会多起来。
差不多两个时辰后到了城门口,染染快步去了醉香楼送药粉,刚到醉香楼就看到阿木正焦急的站在后门等她,一见她快步走上前来说道:“白姑娘,你可算是来了,我家掌柜的,都等你好几天了。”以前阿木都是叫她名字,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改口叫白姑娘,染染纠正过几次,阿木不肯改,染染也就不再纠结这点小事。
一个称呼而已,叫什么,她都还是她。
“药粉用完了?”染染问道,不应该啊,她每次送药粉都差不多是十天的量,因为药粉不易保存也留不住药香,所以,染染每次准备都不会太多。
“不是,还没呢,掌柜的找你有重要的事情商量,白姑娘,你跟我去雅间。”阿木说着,急忙带着染染去了醉香楼二楼的雅间。
玉娘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袭红衣妩媚风情,看到染染上来,她倒是有些愣了愣,最近染染的变化可算是很大,脸上的疤痕淡了些,虽然还是很严重,可比起上次见到时,好了很多。玉娘也是上次染染来送药粉的时候才看到的,她记得那时候这小黑碳脸上的伤可是很严重的。
什么奇药这么快就能有效果?
“不认识我了?”染染挑了挑眉,很是自来熟的走到一个位子上坐了下来。
“哪是,你可是我的宝贝,哪里会不认识,染染,你是抹了什么除疤的神药吗?能不能告诉我?”玉娘好奇的问道,她要是拿到了这个法子,一定要送去讨好主子,那个玉家的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敢把她的主子赶出来,害的主子伤心难过,要不是她没武功,都想要单枪匹马的去给主子报仇了。
“自己胡乱调配的,玉娘,你长得如此漂亮,皮肤吹弹可破,为什么要这个药方?”染染好奇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咯,这是药粉给你。”
玉娘接过药粉包,放在衣袖里,然后给染染倒了一杯茶,才慢悠悠回答她的问题:“为了一个人。他本来生的极好,因为得罪了人,被人追杀陷害,导致他全身中毒,容貌被毁,而且武功全失。”
“真惨。”染染由衷的感慨。
“是啊!所以我想替他向你求这个药方,你能不能告诉我?”玉娘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她。
染染想了想后表示:“可以,不过,这方子我不会给你,我调配好药膏后给你吧,我的方子虽然简单,但是一般人调配出来的和我调配出来的差距很大。”她每次调配的药材都是自己去山里现采的,每个都经过她的异能浇灌,这样制出来的药膏的药效才能达到顶点。
“那就麻烦你了。”玉娘开心的说道,脸上飞过一抹晕红。
“玉娘,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你心上人吧?”染染调笑的问道,认识玉娘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模样,很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玉娘正色的道:“他是我的恩人,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虽然她也爱慕他,可毕竟身份地位太过于悬殊,而且,她能够留在他身边,帮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已经极好了,别的,她不敢奢求。
“明白了解。”染染点点头,抿了一口茶后悠悠的说道:“这是玉露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你的嘴巴倒是厉害,这可是上等的绿茶,味道不错吧?”玉娘顺手又给染染倒了一杯。
“不错,清香、味醇、形态也美,而且这种茶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耐冲泡。”染染闻了闻又饮了一口:“刚才阿木说你找我有事,是什么事啊?”
“你想不想多赚点银子?”
染染丢了一个白眼给玉娘,这不是废话吗?不想赚银子她干嘛苦兮兮的跑来醉香楼又是卖石螺又是卖菜谱的。
“今晚城里举行五年一度的厨艺大赛,我们醉香楼也报名了,你要是想去,可以跟我一起去。”
“那不是帮你赚名声?我不去。”染染摇摇头,这叫赚钱?她才不去呢!
“你先别拒绝,我话都没说完。”玉娘有些好笑的安抚着炸毛的染染,这个小黑碳看起来好欺负,其实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的主,和她的主子是一类人啊!
“每个酒楼都有一个大厨作为代表和别的酒楼的大厨相互切磋,这个比赛是不算进酒楼里面的,我可以把这个名额给你。”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的要求呢?”染染立刻就懂了玉娘会找她的原因了,和大厨相互比拼,是个人赛,赢了名气也是自己的,和醉香楼没什么关系。
玉娘温婉一笑:“多给我几个菜谱就好了。”
“那没问题。”染染爽朗的答应了。
白天的南江县城到处人来人往,染染按照李挽君给她的地址找了过去,因为是第一次去李挽君家,不太熟悉道路,所以费了不少的时间,到的时候,李挽君正跟个女汉纸似的在火炉前忙活着。
屋外的温度都比其他地方高了不少,更不要说屋里了,只见李挽君在火炉前费劲的添柴,嘴里不时的嘟嚷着:“爹,好热啊!还要多久才行?”这炼铁实在是太受罪了。
李铁匠一张脸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见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有点耐心,既然你不愿意招个人上门,那我这门家传的手艺也不能丢啊!咱家可没有传儿不传女的规矩,你老老实实的学,如果学的好,今天我允许你早点出门。”
李挽君黑着一张脸,一屁股坐在火炉边的板凳上,泄气的道:“爹,你就放过我吧?我哪是干这种活儿的人?您瞧瞧您女儿我粗胳膊短腿的,全身没力,我要是去打铁,铁都能打我了。”
说着还不忘活动了一下已经累了几天的胳膊和腿。
李挽君很是悲愤,她活了十八年了,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这么累过,自从上次她和林子安的事情告吹以后,她爹就开了尊口,等她有空的时候,教她打铁,她开始还以为这是她爹开玩笑呢,以前他也经常这么说,最后都不了了之。
没想到,上次她从杨河村回来以后就被她爹抓着来铁铺子里帮忙了,说要她把送出去的刀具都打回来,她哪会啊?所以只能从伙夫做起。
饶是这样,也累的不轻。
擦了擦已经黑的不像样的脸,李挽君委屈的哀求道:“爹,今天可是乞巧节呢!我和染染约好了,今天一起出去玩的,你说你女儿这一身黑漆漆的,怎么好意思出去见朋友?”
好在她聪明,前几天背着她爹写了封信,偷偷托人送去给染染了,不然今天指定也要在这铺子里呆一天。
“你有中意的对象了?乞巧节可是有情男女之间的小节日,你一个女娃子去凑什么热闹。”李铁匠一边说一边扒拉这火炉里的铁:“专心点,火太小了,你这样可不行,火这么弱,打出来的刀具很容易就断了。”
李铁匠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李挽君只得抱着头,一声不吭的添柴,心里不说也憋得慌。
染染好笑的听着屋里父女两人拌嘴,唇边荡起一抹微笑,这种场景,在前世时,他们家经常发生,每次把父亲气的不行,可最疼爱自己的还是父亲。
想到这里,染染心里苦涩到不行,不知道爸妈过的好不好?是不是已经遇险了?或是已经得救了?在她心里,她希望他们都好好的。
“挽君。”染染压下心里突然涌出来的情绪,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是染染来了,爹,我先出去了。”李挽君高兴的把柴火丢到火炉里,高兴的站了起来,跟李铁匠打了一个招呼后就溜之大吉,她的染染来的太是时候了。
李铁匠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小妮子以为她背着他做的事情他会不知道?他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铁铺子里面厚厚的一层黑色的灰尘,包括门口也是黑色的,用手触碰一下,手立刻就变了颜色。
李挽君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染染抬脚走进来,连忙道:“染染,你站在门口就好,这里面太脏了,免得弄脏你的衣裙。”
特别是染染穿的可是月牙白的裙子,这黑色的铁灰一碰到直接就变成黑布不说,还不好洗。
“没事的,我把裙摆提起来就是了。”而且她的裙子也不是拖地的,刚好到脚裸,根本就碰不到地板,不过,李挽君的细心染染还是很受用的,这说明李挽君姑娘的观察力提高了。
“那你的鞋子?”李挽君还是有些难为情的道,她难得的露出有些窘迫的表情来,本来她是打算打扮的美美的去城门口接染染的,谁能想到她还没来得及梳妆打扮就被她爹给提到铁铺子里来了。
害的她现在浑身脏兮兮不说,还顶着一张花猫脸出来迎接,实在是太丢人了。
李挽君的纠结染染自然看的清楚明白,越靠近铺子,温度越高,连染染都觉得接受不了这样的温度,在大夏天还要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实在是辛苦不说,还很容易出现各种身体问题。
“挽君,伯父呢?”染染问道。
“他在里面炼铁呢,染染你别管他,咱们去后面,我先去梳洗一番再去找苗苗。”李挽君扒拉这衣角很是不自在的道:“你得等等我啊!”
“我们是朋友,挽君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就好了。”染染露出了一个理解的笑容,她家那堆破事可是闹的整个杨河村都沸沸扬扬的,她要是脸皮也这么薄,早就被白钱氏给逼死了。
“不好吧?你跟我一起去,这里太热了。”李挽君皱眉。
“没事的,我又不是富家小姐,我从小就生活在田野间,这点温度不算什么,你快点去,对了,你爹他平时用什么降温啊?”对于这个问题,染染还是很好奇的。
在铁铺子里,每天都是高温度,不可能用冰块,而且冰块属于皇家贵族的人才能用的,李铁匠根本就拿不到。
他们家最近天热都是开了窗户或是配些凉茶来消暑,开窗户在打铁的地方也等于没开,难道也是靠喝凉茶吗?
李挽君很快就为染染解了疑惑:“我爹每日烧了一大桶的凉茶,就靠那个消暑。”
打铁赚的是辛苦钱,除了本钱外每卖出一个才能赚点微薄的利润,不过比起庄稼人倒是多了一些,但是人也比庄家人辛苦受累。
染染点点头。
“你问这个干嘛?”李挽君好奇的问道。
“在这么高温的环境下工作很容易得病,挽君我略懂医术,你要是信得过我,可不可以叫你爹出来,我帮他把把脉?”染染认真的说道。
李挽君闻言脸色突变:“染染,你等着,我就去把他拉出来。”说完转身就往里跑去,她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她爹突然间昏倒的事情来,虽然那次大夫说只是太累了导致的,但是也把李挽君吓得不轻。
比起那些不认识的大夫,染染她是信任的,更何况,前段时间染染给了她不少的药粉,不管是捉弄人的痒痒粉还是驱蚊虫的药粉,效果都是杆杆的,所以她更加相信染染的医术。
很快一脸无奈的李铁匠就被自家女儿野蛮的拖了出来:“挽君,我那个铁烧的差不多了,能不能等会儿再出来?”
他这女儿一向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这次又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了。
染染站在很是显眼的位置,李铁匠一出来就看到一个小姑娘站在他的铺子边。不用说他都知道这是他宝贝女儿新结识的好朋友,好像叫什么染染的。
“爹,您上次不是无缘无故的昏倒么?我就想着让染染帮您看看,您可别看染染年龄小,她的医术可厉害了,咱们家那驱蚊虫的药粉就是染染送我的。”李挽君一边扯着李铁匠的手不放,一边介绍着染染。
自古英雄出少年,李铁匠虽然是固守陈规的人,但是也不会随便看轻了别人,至于这个染染丫头的医术好不好,看过才知道。
李铁匠上下的打量着染染,似乎在评估她是否有自家女儿说的这么厉害。
同时染染也在打量着李铁匠。李铁匠脸上布满了皱纹,因为长年都打铁的原因,脸上很黑,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有些发黄的牙,身量不高,很是瘦弱,但是看向李挽君时,却很温柔。
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很疼爱女儿的父亲。
“伯父您好!我叫白染染。”染染礼貌的问好:“我是挽君的好朋友。”
“知道知道,丫头,你好。”李铁匠笑眯眯的道:“挽君你去好好梳洗一番,染染远道而来,你可得陪着家人好好的玩。”
“可是爹,你的身体、、、、、、”李挽君有些无措的看着李铁匠,在她眼里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父亲,突然间衰老了很多,满脸的皱纹,背还有些驼。
李挽君心里很不好受,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的看她父亲,现在这么仔细的瞧着,才惊觉自己的父亲已经不在年轻,可她的婚事一直都没着落,还要让她爹担心焦虑。
她实在是不孝!
“没事的,你快去梳洗一番,你放心,你不是说你朋友的医术很好吗?那爹的这点小毛病,她肯定是没问题的。”李铁匠安慰道。
李挽君含泪的点点头,她眼含希冀的看着染染,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染染也明白她的意思,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李挽君感激的对染染笑了笑,转身才往后院走去。
虽然心里还是很担心,但是李挽君却明白她爹不想让她听到他的病情,这说明她爹是真的病了。
“小丫头你坐,挽君这么多年来也就只领了两个好友来过家里,一个是你另一个是杜苗苗。”李铁匠招呼染染坐下后,有些歉意的道:“我这里太脏了,没法招呼你,小丫头和挽君是如何相识的?”
能够入他女儿眼的人实在是太少了,特别是还能称之为朋友的,就更加少,不然也不会说李挽君都十八岁了,才杜苗苗这么一个好友。
染染简单的把和李挽君认识的经过说了一遍,李铁匠恍然大悟的道:“难怪她老是说林子安不是良配,我还以为她是胡诌的,就为了搅合了这门亲事,哎,我这辈子最担心的就是她的婚事了,没有个男人给她依靠,等我百年之后她又如何生活?”
这是李铁匠的心里话,他会对染染说,也就是希望染染也能够劝劝李挽君早日找个好男人依靠。不过他这次打的算盘怕是要白费了,染染可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她经历过最先进的教育,生长在男女平等的年代,对于成婚什么的虽不排斥,但是也不是愿意依靠男人生活的女子。
她会一眼就觉得李挽君合她的眼缘,她相信李挽君也是那种不愿意依靠男人生活的女子。
“挽君还没有遇到意中人只能说是缘分未到,只要缘分到了,那是拦也拦不住的,伯父不必太过于忧心,像挽君这么好的女子,以后肯定会遇到好男人的。”染染宽慰道:“我帮伯父看看吧!”
“你这小丫头尽是安慰我罢了。”李铁匠笑着伸出手,倒是没有拒绝染染给他看病。
李铁匠的脉相很是不好,除了常年呆在高温下外,肺部还有严重的感染,染染看着屋里那飘出来的灰尘,顿时就明白了,这个时代没有口罩这种东西,李铁匠打铁和炼铁时都是直接呼吸的,所以空气中那些尘埃都经过呼吸进入了肺部,日积月累下来,就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
“伯父,您的病情很严重,需要好好调养,还有,您不能再这样无保护措施的干活了。”染染忧心的放下手。
李铁匠傻眼:“不这么干活?那要怎么干?”他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干活的,他父亲教他的时候也和他现在一样啊!不这么干还能怎么干?
“您呼吸了太多的粉尘和铁矿物质,这对您的肺部会造成很大的伤害,您时常会有咳嗽、咳痰、胸痛、呼吸困难的症状对不对?”
李铁匠惊讶的看着染染,随即叹了口气:“小丫头真厉害。”
这些症状已经跟随了他好几年了,从一开始的不重视到后面看了不知道多少的大夫都没有办法缓解,他已经绝望了,他记忆里他的父亲也是这样的病状,后来慢慢的咳出了血,没多久就死了。
“伯父缪赞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染染顿了顿道。
这话说的没毛病,古代可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所以她不知道李铁匠的肺到底怎么了,她只是依照脉相和前世看病的经验说的罢了。
“那也很厉害了。我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连我咳嗽这些,他们都只是开个止咳的方子罢了。”从来没有大夫说出过他的症状,因为染染说出来了,李铁匠终于相信了染染医术很厉害这句话。
这么小的小姑娘就已经这么厉害了,等到她长大后,那不是天下无敌了?
“伯父,我先给您开点清洗肺的药方,五日后我再来给您看看,然后再改方子,还有,最近天气很热,您最好不要成日里都呆在屋子里面,如果生意不忙的话,最近最好是休息一段时间。至于防护方面,我画个口罩的图样给您,您可以叫挽君试着做出来。”
染染一边说一边想,李铁匠已经抱着纸墨笔砚出来了,他打铁有时候也需要画些东西,所以这些在店铺里很是常见。
染染很快就把方子写下来,还备注了用法和用量。李挽君还没出来,染染顺便把口罩的样子画了下来,还标注了作法和布料的要求。
口罩最好是用棉布,多加几层布料后,隔绝那些尘土的机率比较大。
等到他们说的差不多的时候,李挽君也美美的出现了,染染把李铁匠的病状说了一遍,李挽君愁眉苦脸的看着那口罩的图画。
染染有心安慰道:“放心,我一定治好伯父。”这不仅是安慰李挽君也算是给李铁匠点信心,治疗这种病可不是简单的喝些汤药就行的。
“我信你,我只是忧心,这口罩我怕是做不出来。”李挽君别扭的说道:“染染,你画什么不好,为什么要画这个?我刺绣手工都不好,做出来的,怕是差强人意。”
“没事,能用就行。”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把李铁匠心里的阴霾都扫除出去了,他看着玩闹的两人,默默无声的走回了屋里,等把这套道具打完了,他是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南江县的乞巧节晚上是最热闹的时段,晚上不仅有五年一次难得的美食盛宴,还有各种的街边小玩意儿卖,最受欢迎的莫过于祈福灯、面具、花束、猜灯谜和讲故事。
染染和李挽君在饭馆里随便吃了一些后,就等来了姗姗来迟的杜苗苗。
杜苗苗为人豪爽张扬,自然不会如同一般闺阁女子扭扭捏捏的,她今日一改往常的鲜艳服饰,也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裙,和染染身上的除了款式不同,别的都差不了多少。
“你们今日是说好了穿姐妹装的吗?”李挽君好奇的问道,这两人穿的衣服都一样,只是头饰不同,染染是直接梳了两条辫子,除了头绳,别的饰品一概没有。杜苗苗梳了一个仙云髻,上面别了两支珠花,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没有啊!”杜苗苗无辜的眨眨眼:“你们吃饭了没有?染染你脸上的伤可好了些?还疼不疼?这是我娘前几年去京城时买来的祛疤药膏,给你用用,要是有用,我叫我舅娘再送些来。”说着就把手里的一盒药膏塞到了染染的怀里。
“那就多谢苗苗了。”染染道谢,朋友间送些礼物收下是应该的,她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也多给她们送些去就是了。
“吃了。苗苗,你果然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我这个旧人,也没见你送我些美白的膏药啊!”李挽君不满的开玩笑:“咱们直接过去花市吧?下午看花比晚上看的漂亮多了,晚上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也行,我晚上要去参加厨艺大赛,怕是不能陪着你们逛街了,那就下午咱们把大概的景点都逛一遍吧!”
染染有些歉意的说道,她知道本来约好了和朋友们一起玩的,现在临时要失约,确实很是不好。
“臭挽君,我送你的美白圣品还不够多么?只是你本就长得黑,白不了,用多了,也是浪费,所以不给了。染染没事啦!”杜苗苗对着李挽君做了一个鬼脸后,大度的一挥手:“咱们下午逛累了,晚上正好去吃美食,咱们在旁边给你助威,多好!”
“那咱们就走吧!”确定好行程后,三人兴致冲冲的就往花市走去。
花市位于城中心的一座古宅里面,据说这里的主人生前是一位多情的才女,只因喜欢上了一个风流浪子,后来郁郁寡欢不幸离世。
而这座古宅也几经转手,不知是何原因一直闹鬼,直到后来被前县令改为七夕花市,没想到,这么一改倒是不闹鬼了,后来每年的七夕人们都来这里赏花。
花市的花一小部分是古宅里原本生长的,另外一大部分都是大家自己送来的,每年的花市都有一盆花王,花王是来参观后根据大家投票选出来的,而有幸被选为花王花的主人能够得到衙门五十两银子的奖励。
五十两银子可不少了,南江县很多人家都养了不少的花,就是希望自己的花能够艳压群芳。
而今年花市的花,种类更是繁多,虽然已经到了七月份,很多花都已经凋谢了,不过还是有一部分开的正是时候。
古宅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大家比较熟悉的有:合欢、紫薇、石榴、石蒜、紫茉莉、月季、木本夜来香、木槿、六月雪、石竹、半枝莲、菊花。剩下还有好几种是极美但是大家都说不出名字来的花,比如:茑萝、凌霄、菱花。
最让大家惊叹的还是古宅里原本有一处荷花池,这个月份里面的荷花开的是最漂亮,一整池塘的荷花倒是有点杨万里写的那首古诗的画面。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染染忍不住低声感叹道,奈何她文笔不行,不然实在是要自己作诗一首才是。
“染染你刚才读的是你自己作的诗?果然文采不凡,你要是男子,我定是要倾心了。”杜苗苗耳尖一下子就听到了。
“不是,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这是别人所写,我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听到了。”染染连忙解释,叫她看病开药方子她都能,就是做学问这些文绉绉的有些困难,当然了,如果只是讲故事什么的,她肯定也不会比茶楼说书的差,在现代看了这么多的电视剧,随便说一个也是绵延起伏、精彩不断。
“那定是个才子吧?”杜苗苗对这个诗人倒是及其的好奇。
“自然。”染染肯定的道。能够选进中小学生课程里的古诗能有差的?
前来看花的除了染染他们这些来看热闹的,还有一些就是学院里的学子或是秀才来此看花作画作诗。
对此李挽君直接嗤之以鼻:“他们这些人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杜苗苗感同身受的点点头:“就是,文采没多少,倒是跑出来丢人现眼。”
染染笑着道:“比我们倒是好多了,你看他们还能写出来画出来,咱们可没这种本事。”她要不是读了二十几年的书,怕是也在古代混不开,直接就挂掉了。
“也是。”杜苗苗指了指不远处:“咱们要不要过去那边瞧瞧?挽君,染染,那边可都是咱们南江县城难得的才女,她们写的定比这些男子写的好。”
杜苗苗这种心理,染染理解,就是自己不行,也希望有女子能够压了男子一头,这杜苗苗要是生活在现代,肯定是属于白骨精一类的。
“好啊!”古人注重男女之别,她们三个女子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早点离开也好,免得别人非议。
她们还没过来时,女子这边就已经闹开了,等到染染她们走过来,就见其中一名少女捂着脸站在一边,默默垂泪。
这是什么情况?
“贱人,你是不是买了别人的诗词?”说话的少女是一个看起来就是富贵人家小姐的女子,她穿着粉色的纱裙,头上梳了一个飞云髻,上面除了别了不少的头饰,光是步摇就别了两支。
“嫡姐,我没有!”少女捂着脸,恐惧的摇摇头。
“没有?你大字不识几个,能够写出这样的诗词来,我可不信。你问问她们信不信?”少女压根不相信。
不仅是打人的少女,就连旁边的少女也都目露不信。
“这是谁?”染染好奇的问道,嫡姐?这是什么称呼?
“染染,你不在城里住,怕是不知道,这个打人的少女她叫方子音,是方家酒楼的大小姐,那个被打的是方子琪,是方家的庶女。”杜苗苗低声说道:“据说方子琪的娘亲是花楼里的花魁,被方子音的爹赎身之后进了方家的后院,生下方子琪不久就去世了。这方子音是方家大小姐她哥哥又是方家的继承人,自然是嚣张跋扈惯了,这方子琪被她欺负的连诉苦的地方都没有,这次看来是方子音想让方子琪出丑,倒是没想到方子琪写出了诗词。”
李挽君接着说道:“如此看来,这方子琪以前可是藏拙了?她写的诗词,咱们也得去看一看。”
说话间,李挽君和杜苗苗拉着染染到了方子琪写的诗词面前,看到的那一瞬间,染染就瞪大了眼睛,不仅是染染,连李挽君和杜苗苗都觉得不可思议。
方子琪的字写得很不好看,只是能看出写的是什么字,都说由字观人,这方子琪给人的感觉就是没有读过什么书的人,最起码她连字都写不好。
她这些诗词说是写出来的,倒不如说是拼凑出来的。
让染染吃惊的是,上面的诗她很熟悉,能不熟悉吗?这几首都是小学初中高中必背的古诗词,就算她多年未读,也能够背下来。
李挽君指着其中的《咏荷》结结巴巴的道:“染染、、、我没看错吧?刚才我们没有走过来这边啊!这首诗,怎么跟你刚才读的一模一样?”
杜苗苗也眨着眼睛,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确实是一样的,染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半晌后,染染才说道,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这首诗的名字根本就不叫《咏荷》,而是《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她这是以为换了名字就变成自己的了?她接着看下面的诗词,这个方子琪不仅写了荷花的诗词,还有石榴花的。
比如这首白居易的《题山石榴花》:一丛千朵压阑干,翦碎红绡却作团。风袅舞腰香不尽,露销妆脸泪新干。蔷薇带刺攀应懒,菡萏生泥玩亦难。争及此花檐户下,任人采弄尽人看。
这里面很多字方子琪都写错了,红绡的绡写成了俏,檐字也变成了詹字,如果有认真背诵默写过此古诗的人是不可能弄错的,答案自然是方子琪根本就是依照什么来写的。
那会是什么?染染不知道,不过对于这种剽窃先人诗词充作自己的诗词之人,染染也失去了兴趣。
那边两姐妹的闹剧还在继续,方子琪只是一味的哭,而方子音倒是一边骂一边推搡着方子琪,很显然,作为方家的嫡女,她被个庶女压一头,她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染染看了这一幕后,有些怀疑方子琪是不是穿越而来的人?如果是,为何要这么任由别人欺凌,要知道现代多少的宫斗剧都是讲如何复仇的,随便看个几部也能学些皮毛,亦或是方子琪在藏拙?怕被人知道她是穿越人的身份?
也不该啊!如果打算不出风头,最好的办法就是背地里慢慢的成长,直到别人都惧怕她为止,或是让人不敢轻易小瞧她,可她在自己还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时候,为何要出这样的风头?
染染想不明白,如果是她的话,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
“我们走吧,天色不早了,我得去准备晚上的比赛,据说第一场就是个人赛,等我比完了,咱们一起再逛美食街。”染染对这对方家姐妹的闹剧没有什么兴趣,打算离开。
“好啊!美食街?染染,你这个形容很是贴切,今天晚上县城的主街确实是摆满了各家酒楼的招牌菜和点心。”杜苗苗欢快的说道,她对这种苦兮兮的戏码看够了,也想早点离开。
李挽君表示赞同,她们这些人还是不要掺和进大户人家的阴司事里,所以三人随便看了看后就离开了。
不得不说的是,如果没有方子琪的诗词,那方子音的诗词可以说是女子中的楚翘,难怪方子音会这么生气,不顾这种公开场合就和自家庶妹闹翻了。
三人走到街上,此时已经是傍晚了,街边的摊子上都摆上了不少的花束和各种小零嘴或是各家酒楼的招牌点心。
在醉香楼不远处,染染和李挽君、杜苗苗分别,她们两人去逛街,染染去准备比赛。
分别前,杜苗苗挥着手说道:“染染,咱们等会儿见。”
“好!”染染笑着应着,可是她没有想到等到下次相见时会是那种情形,原本乐观开朗的女子,硬是被折磨成木讷的人偶。
醉香楼里,玉娘正着急的走来走去,成叔坐在一旁,劝慰道:“玉娘,你有点耐心好不好?阿辰说了今晚他肯定会来,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玉娘焦急的搓着双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成叔,主子今晚来到底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再说了,主子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要是碰上他们,肯定不是其对手。”
想到城里那一股不知名的势力,玉娘的心越发的慌乱起来,她就怕对方趁着今晚这杂乱的时机出手。
“是啊!不过你这样瞎担心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多给阿辰调些高手保护。”成叔优雅的品茶,思索后说道。
玉娘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的,还不如多做些准备,随即就急匆匆的跑到后院去安排了。
到了傍晚,南江县城的主街上迎来了最热闹的时段,为了庆祝这次乞巧节和厨艺大赛,城门的关门时辰延迟了两个时辰,就是为了让城边的百姓们一起来玩乐。此时正是晚饭时间,大多数庄稼人都是吃了晚饭才进城来看热闹的,而城里的有钱人大多数都是吃些垫肚子的点心就出来了。
要知道今晚可是厨艺大赛,街上多的是各家酒楼的招牌菜,虽然不便宜,但是分量比往常准备的多,很多以前要排队才能吃到的美食,今晚都可以吃个够,所以那些小姐公子们都成群结队的上街来扫荡。
这个时代的男女之防并不算太严重,只有些注重家风的少女脸上披了面纱,别的少女都是落落大方的走出来,不过和男子一起出来玩的,即便是自家的兄妹,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此时的街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绢花、糖葫芦、糖人,这些都是便宜的东西,一般人家在这种节日也会花点钱给孩子买个高兴。
因为染染要准备晚上参赛的食材,所以,想逛街也要比赛结束以后,她想给自家小妹买些头绳和绢花,七岁的小姑娘已经知道打扮自己了,白无双现在平日里除了帮着照顾白张氏外就是识字写字和打扮。
连白张氏都说等白无双长大一些后怕是个爱臭美的丫头。
染染晚上打算做一荤一素和一道饭后甜品,她荤菜打算做荷叶粉蒸鳜鱼肉,素菜凉拌个就五色凉菜,饭后甜品就做个红枣冰、糖绿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