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掌柜寡不敌众,更不用说在场的那些病患都是被侯掌柜坑过的,大家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到最后侯掌柜直接晕倒在了济仁堂里,身上的华丽袍子一斤给撕扯的不成样子,头发更是乱蓬蓬的如同鸟窝,脸上布满了指甲划过的痕迹。
怎是狼狈二字可以形容!
这一出闹剧在当日是传遍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第二天更是蔓延到了城外,百善堂能够在城中屹立了这么多年,依靠的自然是城外那些老百姓,他们都是粗人,在城里也没有人脉,更不会想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们只知道百善堂的收费低,却从来没有想过百善堂会赚黑心钱,要不是这次爆出来了,怕是他们依旧是乐此不疲。
百善堂里,侯掌柜面色忧郁的看着那支离破碎的柜台,昨天他在济仁堂晕倒了,被送了回来,谁知道今早一开铺子,铺子外面就挤满了人,见他家大门一开,直接冲了进来,把他的铺子砸了,看着地上那些药材,侯掌柜是心疼死了。
恨不得在昏过去一次,他昨天会做出那种行为就是犯贱,早知道会惹来众怒,他就不该去济仁堂,只是透过门缝,看到济仁堂人来人往生意兴隆的模样,侯掌柜气的脑瓜儿更疼了。
都是眼红惹得事!
百善堂这件事闹的很大,城中大部分医馆也有做过类似于这样的事情,但是却没有这么大胆,看个两次三次就已经是极限了,怎么还把人拖到几个月到半年之久?就不怕出事?现在看百善堂倒霉,大家都在背地里整肃起来,特别是听到染染说的那医德医风后,城里的大夫们都暗暗的琢磨了起来。
染染对于这样的连锁反应没有放在心上,她有时间就来济仁堂免费义诊,或者是调教玉娘送来的那些孤苦无依的女子,不管是和离的还是被丢弃的,只要身世没什么问题,染染都一概接收了进来。
好在她家里的阁楼也已经装修完毕,大家都是女子,住在一起也不会尴尬,平日里染染来城里义诊,白无双就在家里教那些女孩子习字,到了晚上染染回去后,再教她们制作调料和腌料,甚至还请墨云来教她们几招防身的招数。
日子就这么不急不缓的过去了,一晃眼到了八月中秋。
中秋桂花飘香,染染特意寻了一个好日子去山里采摘桂花,跟染染一起去的是她最近刚收回来的一位小姑娘,名为海棠,海棠个子高挑,长得很是养眼,只是她的命却不太好,小时候父亲过世的早,她母亲改嫁,把她带了过去,谁知道随着海棠长大,他那继父和继兄却看上了海棠的美貌,总想着要占海棠的便宜。
那时候海棠年纪小,并不懂那是占便宜,谁知道再一次大雨滂沱的晚上,那对禽兽不如的父子俩趁着海棠病重,奸、淫、了她。
而海棠的母亲是个柔弱的女子,对于丈夫和继子的所作所为她虽知道却不能为海棠讨要个公道,甚至还游说海棠改名换姓嫁给继兄。
海棠气不过,在一个深夜,趁着家里人都睡下后,她一把火把家里烧了个干净,然后背井离乡来到了这里,被玉娘碰到后,直接送来了染染这里。
染染很心疼这个从小就遭受了这么多波折的姑娘,所以给她改名为若梅,希望她以后遇到任何的苦楚,都能够如同寒风中的梅花,迎雪而开。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山里一些树叶已经开始泛黄或者是泛红,红绿相间,甚是好看,若梅看着这怡人的秋色,原本绷着的脸也露出了一抹浅笑,染染时不时就指着山里的草和树木告诉若梅这些植被有什么药用价值。
若梅的记忆挺好,染染说的,她都用心记了下来。
染染走到了一株看起来有几十年的桂花树下,把带来的绿色棉布铺在了下面,她拿出一根细细的竹篙,轻轻的敲打着桂花树的枝干,很快那细小的桂花就落了下来,掉在了绿布上面。
若梅也有样学样的敲打了起来,她们的力度不大,只能把桂花敲下来,却不会伤了桂花树的枝干。
桂花收集起来了以后除了可以酿制桂花酒外,还可以做桂花糕、桂花茶、桂花香囊、桂花枕头……等等。染染想着若是能够采集到足够的桂花,那么晒干了以后可以做一个枕头送去给秦九陌,她在里面还可以放置一些清脑提神的药物,想来对他的身体也有一些好处。
当然了,若是有足够的桂花,她自是愿意给家里人还有若梅这群苦命的女子们也做一个,大家都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这一日,染染和若梅在山里采集桂花采集了一整日,等到她们从山里出来时,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村里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烛火,白张氏正在她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着,看到她们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芸娘已经备好了饭菜,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享用晚餐,饭后白张氏拿出早已经做好的月饼,一人一块,月饼预示着团团圆圆、平平安安,所以即便是不爱吃甜食的玉辰生也享用了一块。
等到月饼也吃完了,大家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那一轮明亮的月色,墙角的葡萄已经长得很好了,葡萄藤也有小孩手臂粗壮了,上面的叶子大片大片层层叠叠的铺盖着。
“这葡萄明年就该能结果了。”芸娘看着那葡萄藤笑眯眯的说道:“时间可过的真快,当初我还记得里正说咱们家这田地是贫地,可我现在看着,咱们家种什么都长得挺好的,哪里像是贫地了。”
染染默默的想着,那是因为她每天都用异能给这些植被浇灌啊!要不是她的异能浇灌着,这些蔬果哪里能够长得那么好,就连小山坡上的果树也因为她的浇灌没有一棵小树苗夭折。
“是啊,咱们家也是住进了这里才转运的,看来这可是咱们白家的福地。”白张氏笑吟吟的说道,眼神很是柔和。
大家说说笑笑好不欢快,只是白云铭倒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对于大家的说笑,他反应慢就算了,有时候人家跟他说话,他也要很久才反应过来。
“二哥,你陪双儿玩好不好?”白无双正是爱玩闹的年龄,白云铭天天在城里忙活,她只能待在家里跟姐姐和大哥说笑,对于这个从小就陪在身边的二哥,她也是很有感情的,难得今晚白云铭回来的早,她便想要白云铭陪她玩玩。
白云铭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好好。”说着就站了起来,谁知在他起身的一刻,袖子里掉出了一个绣着梅花的香囊。
白云铭还没有察觉,但是站在他身边的白无双已经眼疾手快的捡了起来:“咦,这是什么?好香啊!”说着还放在鼻尖闻了闻,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白云铭看着白无双手上的香囊,脸色一下子涨红了起来,大家听到白无双的话,也转过头看向了她手上的香囊。
这个香囊是用五色丝线缠成的,外面还披了一块丝布,上面绣着的梅花很是传神,看得出绣这个香囊的人很是用心。
染染看着白云铭那涨红的脸庞,心里一动,莫不是二哥在城里遇到了什么合心意的女子了?
白张氏毕竟是过来人,白云铭也是她一手带大的,什么时候见过白云铭这么害羞脸红过?所以她一看白云铭那红着的脸庞,心思难免就活络了起来,她伸手接过了白无双手上的香囊,笑道:“这个香囊绣的极好,芸娘,你来看看,是不是比你我的手艺都更好?”
芸娘含笑探了头看了看后道:“对,看这绣工和针脚,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还有这梅花,绣的极好看,这里面还放了不少的东西,小染你闻闻可认得出这里面放了什么?”
她对这些不懂,但是染染的医术很好,自然知道一二,染染看着白云铭越来越低的头、越来越红的脸,不由得笑道:“好,我看看。”染染不过是闻了闻就闻出了里面放置的药材。
山奈、白芷、菖蒲、佩兰、川穹、香附、薄荷、苏合香,染染仔细辨出来以后说了一遍,随后笑道:“可见这香囊送的人可是下了一番心思的,有提神醒脑之功效,二哥莫要负了那位姑娘的好意。”
白云铭的头垂得更低了,白张氏见了后拉了拉他的衣袖,恨铁不成钢的道:“云铭不是娘说你,就你这害羞的模样,可怎么把人家姑娘追过来?你要记住,你身为男子,追求女子就应该主动一点,人家都把香囊送给你了,你可有回礼?”
有来有往才有将来嘛,看着白云铭这傻呆呆的样子,白张氏第一次觉得这个儿子真是太笨了,喜欢人家就应该主动出击,把人拿下,像白云铭这样遮遮掩掩,连家里人都不告诉,万一错过了这个好姑娘,以后看白云铭去哪里哭去。
白张氏的思想已经被染染给影响了,要是以前的她定会认为这亲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听多了染染说的那些小故事以后,白张氏觉得儿女们的幸福她不该过多干涉,只要儿女喜欢就好,她作为婆母和岳母,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偶尔也可以提点儿女们几句,婚姻讲究的是双方付出,她希望自己的儿女们将来都能得到幸福。
所以如果白云铭真的有了意中人,白张氏也会很高兴,虽然现在暂时没法把人娶回来,但是等白云铭出了孝期以后,那就不成问题了,可以直接完婚多好,不然等白云铭出了孝期他都十八岁了,到时候再急匆匆的开始找儿媳妇,怕是好姑娘都被挑走了。
白云铭诧异的看了自家母亲一眼,摇了摇头,这香囊他也是今天才收到的,他哪里想得到回礼这种事,再说了她的意思应该是感谢他吧,白云铭不自觉的想着。
只是这也是他活了十六年以来第一次收到女孩子送的礼物,所以他真的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傻傻的看着那香囊,思绪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染染看着白云铭那呆呆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所以她开口打破这有些诡异的氛围:“二哥,我明日做一些桂花糕,你带一些去感谢人家,这香囊可是很费时间,你看看这梅花,还不知道要绣多久呢,这既然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你把香囊挂在腰间就好了,也免得辜负了人家的心意。”
原本染染是不想白云铭直接把香囊挂在腰间的,但是想想村里那菜花和生花最近老在白家和玉辰生家周围晃悠,染染觉得很有必要好好的敲打她们一下,玉辰生她是不太担心,毕竟玉大叔可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自然是不会被菜花和生花那区区小手段所算计,她担心的是白云铭,毕竟白云铭也就这一年来才接触到外面的圈子,染染实在担心他会上当受骗。
但现在看到这个香囊,由物看人,染染觉得能够绣出这样花样的女子应该是个心灵手巧之人,白家将来的夫人不需要才貌双全,需要的是娴静善良,看着这里面准备好的那些药物,染染觉得这个女子就很不错。
“好。”白云铭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听染染如此说,他就直接把香囊挂在了腰间,抬眼时看到了周围人那揶揄的眼神,白云铭的脸红的滴血,浑身的温度也节节攀升,好像害怕大家还会继续问那送香囊之人,白云铭连忙找了一个借口回了房间。
现在大家的房间都换去了阁楼,染染、白云铭、白无双、白张氏、汪风云都住在二楼,一抬眼就能够看到全村的风景,而若梅、芸娘她们则是住在以前染染她们的房间,阁楼的下面是染染的药房,里面摆满了染染从山里淘来的药材。
大家看着白云铭的背影消失在阁楼上后,又闲聊了一会儿才散去。
染染回到房间时,已经快到子时了,看着新布置好的房间,她很是满意,这个房间染染是用心布置了的,一进门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小巧的书桌,在书桌旁边放置着一张画着水墨山水画的屏风,在屏风的后面是床,床上挂着淡紫色的床帐,床头放置着梳妆台,这个梳妆台是赵岳菊他们特意为染染雕刻的,很是漂亮。
在书桌的前面,也就是一进门就入目的地方,那里没有像别的地方一样建了石砖,那里是一扇可以移动的窗柩,打开了那里,能够直接看到小山坡上的一切。
染染回到房间以后,又看了一会儿的书后,才歇息。
此时已经到了秋天,夜里比白天多了几分的寒意,染染早已经盖上了薄薄的凉被,不知道为何,今晚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心慌的厉害。
她从床上爬起,点上了屋里的蜡烛,右眼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嗷呜……嗷呜……”正坐在书桌前的染染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她微微蹙眉,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只是这一时之间还真的是想不起来。
这时她关闭了的窗户上突然传来了敲打声,这可把染染吓到了,不过她好歹现在也住在二楼,一般的小贼是上不来的,想到此她才放下心来,打开窗户,一个小巧的身影从窗外跳了进来。
染染定睛一看,不由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