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醒来时已经到了醉香楼,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也没能把她吵醒,看着街上行人匆忙的脚步,还有玉娘和谢颜那如开了春花般的笑颜,染染才有了终于离开了那个狼窝的感觉,忍不住也展颜一笑。
可她这笑容落在谢颜她们眼里,就显得心酸多了,谢颜忍不住快步走上前来:“小染,你回来了,已经准备好了衣裙和饭食,你梳洗过后再回杨河村吧,楚容已经去家居馆请云铭过来了。”
“谢颜,能见到你们真好!”染染说着给了谢颜一个大大的拥抱,能活着回来真好,要是以前染染未必会害怕死亡,毕竟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次穿越到这里,对于她来说等于就是老天爷赏赐给她的日子,过一天多一天,就算她才多活了这几个月,她也觉得值得了。
可是想到那庄子里的事情,染染就一阵恶寒,她不惧怕死亡,但是也接受不了那样被侮辱致死,倘若玉大叔没有赶来,染染虽然不会因为失了贞洁而一头撞死,但是难保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比如,直接把那个王爷给毒死。
“好了,快进来吧,站在这里太惹人注目了。”玉娘也笑着走上来,牵着染染的手就往前面已经准备好的院子走去。
玉辰生看着玉娘的那只牵着他意中人的小手,眼里闪过一丝不满,他都才牵过一次呢,看玉娘那熟练的动作,怕是没少牵。玉娘突然觉得后背凉凉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在染染梳洗打扮好后,白云铭和秋娘也已经赶过来了,看到脸颊红红有些肿的染染,心疼的眼泪直掉,染染倒不难过,要对于那晚的出逃,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只是那后山实在是诡异的紧,要不是她运气好,那几天因为下雪了,天气阴沉没有露出丝毫的太阳光,怕是她早就被金嬷嬷她们找到了,现在是生死不知吧!
看着丰盛的饭菜,染染胃口也大开了,她在庄子里时吃的那些饭菜早就吐干净了,现在确实是饿了,而且心里踏实以后,更是觉得有胃口。
大家也没有问什么,只是帮着染染夹菜,这桌子饭菜是玉辰生吩咐玉娘准备的,全部都是染染爱吃的菜色,连小火锅都有,这让染染吃着吃着就红了眼眶。
等到染染满足的放下了碗筷后,不等他们追问,就一五一十的把这些日子的遭遇全说了一遍,包括那两个被大狼狗吃了的女孩子,听的大家是义愤填膺,特别是玉辰生,身上的寒气是怎么也掩盖不住,他自问自己对敌人不是好人,但是对于那些女刺客什么的,也从来没有使用过阴狠的手段,更不要说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喂大狼狗?果然他开口提的要求太少了!
白云铭看到染染除了一些冻伤外,别的地方还好,想到这段时间村里关于大妹的传言,白云铭也不由得有些忿恨那些长舌妇。
白张氏虽然一个劲地表示染染只是去城里学习,一开始他们是半信半疑,可看到染染一个月都没有出现,他们也就开始乱猜测了,说什么的都有,要不是玉辰生先前就告诫他们不管外面传什么,都不用在意,只要染染平安回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现在白云铭担心的是,万一这件事影响到后面大妹的谈婚论嫁可怎么好?毕竟失踪了一个月,万一那有心人就是要故意斩断大妹的姻缘,怕是也会无中生有,无事生非吧?
染染不知道白云铭的担心,几个人对好了口供后,染染就想要回杨河村了,离开了那么久,她确实是有些归心似箭了。
谢颜和玉娘办事还是很靠谱的,既然说染染是在城里学艺,那么回去的时候肯定是要带些东西的,而且在城里那么久了,也不可能啥东西都没有买吧?所以谢颜和玉娘两人精挑细选了一上午,终是给染染备了一大马车的礼物。
谢颜也很久没有回杨河村了,现在染染回来了,她自是兴奋的一同前往,楚容见状也不赖在城里了,跟着走,坐上车时,还得意洋洋的对着谢颜露出了一个自认为魅惑的笑容,谢颜对楚容的作法嗤之以鼻,直接丢了一个白眼给他。
染染暗自把两人的互动都看在了眼里,打算私下里问问谢颜。
为了不引人瞩目,染染他们坐的是牛车,不过三辆牛车同时进村还是引来了村里那些人探究的眼光,染染觉得她以前是如何回家的还是如何回去,并没有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就早村口下车走着回去,等牛车在白家门口停下来时,染染才跳着下了牛车,看到从里面冲出来的小团子,染染连忙伸出手抱住。
小团子抬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染染,一个劲地往染染的怀里钻,好像在说,“我可想死你了,你想我了吗?”
“你怎么还没有长肉?大冬天的,不穿棉衣可是会冻伤的。”染染顺着小团子的毛,小团子惬意的闭着眼睛享受,对于染染的话,那是充耳不闻,它又不是尔等这般脆弱的人类,被寒风吹了吹皮肤就裂开了口子,随便摔一跤就断了手崴了脚什么的,它可是凤云貂,灵活的很呢!
抱着小团子进了院子就看到白张氏和白王氏还有芸娘泪眼汪汪的模样,“娘,小妹,芸娘,天气寒冷,你们怎么跑出来了?在里面等着就是。”
“娘见你高兴,小染,来进屋说,今晚咱们娘仨一起睡,你跟我说说你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白张氏拉着染染的手泪眼朦胧的说道,其实村里那些流言对她的冲击还是很大的,她真的是害怕自己的女儿会如同那些人口中那样,被卖到了花楼之地,可现在看着染染除了脸上和手上冻伤了,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瘦弱了,穿着棉袄也不显得肥胖了,白张氏的心就酸疼酸疼的。
不用说也知道这段时间染染被人掳走的日子不好过,白张氏也不再问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至于染染是去了花楼还是哪里她也都不在乎了,只要她平安回来就好。
芸娘含着眼泪去准备晚膳,因为染染的平安归来,白家恢复了往日里的热闹,白无双更是炫耀似的拿出了这段时日她自己偷摸练习学习写的字,希望能够得到染染的表扬,染染一眼就看穿了小丫头的心思,所以很是从善如流的说道:“我家小双还真是聪慧,比姐姐能干多了,这些字写的真好。”
闻言,白无双笑眯了眼。
玉辰生把金嬷嬷他们安顿在自己屋里的一处暗牢后才赶过来,白家早已经把饭菜准备好,白张氏对玉辰生本来就很有好感,现在听说是玉辰生把染染给救了回来,那是看他越发的顺眼了,只是心里有些遗憾,要是女儿没有经历过这次的遭难,配给玉辰生也是极好的,可现在女儿不明不白就被掳走,就算贞洁还在,玉家人怕是也不会接受这个儿媳妇。
看来他们两家是有缘无分。
白家热热闹闹,杨河村的那些喜欢看热闹的人是想过来看,可碍于这段时间说了人家太多的坏话了,也不好意思上门,谢颜和玉娘给染染添置的礼物里有很多都是很适合送人的小礼物,白张氏整理了一些出来,给交好的人家送去。
换做以前白张氏断断是舍不得的,可是这段时间家里的事物都要她打理后,她渐渐倒是成长起来了,她准备的礼物也不是家家都有,像里正、族长、白家族长、长老这类的肯定是要送的,也是表示染染平安归来了,还有就是杨狗子家、杨翠花家和玉老头家也送了一些。
晚膳准备好后,大家都愉快的入席了,而城里的徐家此时却陷在了风雨飘摇中。
玉辰生并没有偷摸的解决掉徐家,而是把所有的情况和证据都交给了林春,这一个月,玉辰生除了找染染外,还把徐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翻了回来。
林春站在徐家院子的大门口,看着徐家那奢华的装扮,眼里的蔑视不已,靠出卖国家所换来的荣华富贵终究是一场空不说,还把整个家族都给牵连了。
徐谦莫看着门口站着的衙役,忍不住开口问道:“林大人这是何意?不知草民家中可是犯了何错?”眼神有些微闪,对着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林春岂会看不出徐谦莫的意图?连忙派人上前把徐谦莫和他身边的小厮全部都抓了起来,然后又吩咐好衙役们进去里面捉拿徐家的当家人徐梓树和徐家的所有人员,包括府里的奴仆也不能放过,等到查问清楚后才能放人。
徐家是这段时间林春接触的第一个通敌卖国之家,林春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他可还记得上次靳王爷边关草药的事情,想来这徐家也是插了一手,若不然北莫人不会那么容易就得逞。
徐谦莫的父亲徐梓树被带出来时,神色还是茫然的,不明白好好的,衙役怎么就闯到他家来了,所以在看到林春时,急忙叫道:“林大人,不知草民犯了何错?您为何要平白无故的缉拿草民?”
这些年香家阁也算是纳税大户,为南江县的财政做出了不少贡献,一直以来林春对他们这些商人也算是客气,所以徐梓树才敢这么问。
林春板着脸,一五一十的把徐家这十来年做的所有事情都快速的说了一遍,还拿出了不少的信件出来,徐梓树本来还想要辩解,可是在看到那一沓发黄的纸张时,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那些信纸他太熟悉不过了,这些年来他小心的把那些信件都锁在了书房的暗格里,怎么现在跑到了林春的手上?
徐谦莫是知道徐家为献王爷办事,可也直到这时才知道原来徐家是靠着北莫人才从食不果腹的贫农成为了现在在南江县举足轻重的商贾之家。
徐家人都呆在了原地,徐梓树脸色难看,一言不发的任由衙役们把他带走,他汲汲营营了多年,一直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只要把献王爷哄好了,以后徐家出事,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徐家会在他手上倒台。
徐家并不是靠着生意起得家,徐家的香家阁也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收集和转移情报,南江县虽然靠近南蛮地带,但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关系,这里不管是去边疆还是北方或者是京城都算是方便。
徐家的背后之人除了献王爷外隐隐还有北莫的身影,根据玉辰生调查的情况来看,徐家在前几代就已经跟北莫有过往来了,也帮着北莫做过一些事情,只是那些事情并没有对大秦产生太大的影响,所以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而搭上献王爷则是一个意外,献王爷好美人这件事在大秦不是秘密,当今圣上也对这个弟弟颇多的照拂,每次那些小国进贡了美人什么的都是优先让献王爷挑选。
可献王爷却独独爱,大眼睛的美人,而且不拘长相,可世上大眼睛的女子是不少,符合献王爷要求的却不多,一开始他也很是收敛只是寻找一些花楼女子,可是时间长了,慢慢的就不再满足于那些早已经服侍过别人的女子,献王爷开始把目光放在了民间。
徐家也是趁此机会,送了几个样貌和才学都一等一的女子给献王爷,可是并不受宠,直到金嬷嬷的到来,给徐家的当家人提点了几句后,徐家才恍然明白,那年送出了一位美人,很是得献王爷的欢心,此后这么多年来,徐家每年以赏诗会为名,表面上是为了让南江县内的才子才女们相互交流,实则是为了搜寻那些家世平庸的女子。
因为家世不好,没有强大的背景,徐家压根就不用担心有人会查到他们头上,所以几年下来胆子是越来越大。
这次赏诗会,染染的意外夺冠更是让徐家把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农女出身,虽然是醉香楼背后的老板,但是并不足够让徐家放在眼里,反正醉香楼也是他们家香家阁的生意对头,要是把这个农女给弄走了,导致醉香楼垮台,他们岂不是双赢?
没想到事情最后会是落到这个下场!
献王爷现在可是巴不得徐家离自己远远的,特别是知道徐家还和北莫有关联后,更是立马就离开了南江县,对于玉辰生,一开始还有几分的不满和憋屈,到现在内心只有感激了,要是这次不是玉辰生帮着把徐家老底给翻出来了,那他到时候也被皇兄认为是北莫探子一党中的一员,岂不是死的冤屈?
徐家的男丁和女眷很快就被投入了大牢中,因为玉辰生并不想染染被人在后面议论纷纷,所以林春也没有把徐家绑架无辜女子的事情公布出去,在徐家入狱的那一天,和徐家交好的商贾都络绎不绝的前来衙门打探消息,可是最后全都红着脸很是羞愧的走了。
至于徐家最后会如何,就不是大众们能够关心的了,通敌叛国,本就死罪!
只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南江县就少了两家经营了二十几年的酒楼,让百姓们很是唏嘘,好在还有新开的美食坊可以关顾,所以大众也没有什么难舍的感觉。
在染染平安回了杨河村的第三天,夕阳山山坳里的玉家也发生了一场巨大的争执。
现在问玉老头晚年娶了一房小娇妻是何感觉,他肯定是说不出话来,自从玉老头娶了小玉王氏后在杨河村乃至十里八乡都败坏了名声,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大家还是议论纷纷,每次见了玉老头明着不说,背地里嘲讽他的人不在少数,这些玉老头都可以忍,唯一让他忍不了的就是最近他出门老是会被无缘无故的陌生男子打骂,究其原因就是小玉王氏不安分守己。
玉老头很想质问小玉王氏,可是一直都没有抓到证据,直到这天小玉王氏从白家回来后就开始整个人都显得很是阴沉,玉老头想着白家除了白云铭那个小子外可是还有两个大男人,包括他那便宜儿子也很是喜欢往白家跑。
这小玉王氏去白家明里是说去看看归家的染染,暗地里怕是去见自己那个便宜儿子,要说玉老头对小玉王氏有什么感情那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女人给自己带了绿颜色的帽子而已。
所以看小玉王氏心情不好,玉老头就想着,怕是自己那个便宜儿子没给她好脸色,所以才这样的,便忍不住开口道:“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可是他的小妈,以后不许再偷偷去见他了。”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小玉王氏并没有理会玉老头的话,她想到刚才在染染家,看到染染和玉辰生那说笑的画面,脸上的表情更是阴霾,没想到白染染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了,果然是有娘生没爹养的贱货!
“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就不回话?”玉老头见小玉王氏不理他,大声的囔囔道,眼里折射出浓浓的不满。
小玉王氏满不在乎的看了玉老头一眼,很是不屑道:“你不就是不想我去玉辰生那里么?老东西,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翘了辫子,你管我那么多干嘛?我可是里正的外孙女,在这个家我是最大的,你们谁也不许管我。”
玉老头大怒,他抬手就给了小玉王氏一巴掌:“你说什么?我告诉你,你是想等我死了就去改嫁给玉辰生?我告诉你,别做梦了,老子就是死了,你也还是老子的女人,这辈子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别以为这段时间老子没碰你是害怕你的身份,你不就是里正的外孙女么?可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啪”的一声,响彻了整个大厅,可见玉老头下手有多重,连屋外的玉雨生和玉雪生还有玉王氏都给惊到了,这段时间家里的氛围实在是诡异极了,以前那种温馨一家和乐的画面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你居然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老东西!”小玉王氏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玉老头,再也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小玉王氏仗着自己年轻不害怕玉老头,可玉老头活了六十多年也不是白活的,而且他一个大男人又怎么会被一个十七岁的女人打伤?既然这小玉王氏都那么不守妇道,他作为丈夫不好好振夫纲怎么行?
两人那是打的不可开交,到最后小玉王氏打不过玉老头了,只能随手抓着东西就往玉老头身上砸去,一开始确实是有些效用,也把玉老头气的不轻,那些家具什么的,可都是他们一家人省着钱买下来的,现在就这么被小玉王氏给砸了,在他看来,满地的家具可不是家具而是银子,所以下手越发的没有轻重,时间一久,小玉王氏自然就败落下来了。
可玉老头已经打红了眼,哪里会因为她停手就不打了?直接把小玉王氏的脸移了过来,直接几个大嘴巴子下去,小玉王氏的脸直接肿了起来,她呆滞的看着两眼发红的玉老头,好像还是很不明白她怎么就被揍的那么惨了?
玉老头才不管小玉王氏是如何看待他的,直接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阴郁道:“你这段时间最好给我老实的呆在家里,要是再敢往外跑,信不信我打死你。”
小玉王氏身子颤了颤,完全就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以为玉老头不敢打她,就如同那天新婚晚上被她赶出了新房后一直都没有再去她房间一样,可是她没想到,她不过是去白家找白染染的晦气而已,没想到最后自己却被莫名奇妙的打了一顿。
玉老头很是英姿飒爽的离开了大厅回到了自己暂住的房间,看着屋里那穷酸的摆设,玉老头扶着老腰坐在了床上,虽说打小玉王氏一顿心里很是舒爽,可是他的身子还是有些受不住,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他总感觉全身都软绵无力,就算那晚小玉王氏不赶他出去,他也是没有精力应付小玉王氏的。
既然都被赶出来了,玉老头也不会再想着回去,他还是好好的在这里养着身子吧!
玉老头正想躺下休息,房门就被敲响了,他连忙拉扯被子盖在身上,才开口道:“进来吧!”
房门轻轻的被推开,进来的是玉雪生,玉老头蹙眉问道:“可有什么事?”
“爹,我想分出去住。”玉雪生慎重的说着自己的决定,这个决定他很早以前就想好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提,他一开始是想着分出去了就可以不用跟着爹娘去大哥那里丢人现眼,可现在他迫切希望分出去完全就是为了避开家里的烦心事。
他知道二哥才是爹的心头肉,特别是二嫂在前段时间已经失足落了河死了以后,爹更是在筹谋要给二哥再娶房媳妇。
二哥不学无术,虽有打猎的本事,可这些年也荒废了下来,怕是再也难回当年之勇了,家里的一切和大哥已经没有关系,玉雪生想的很清楚,他就算留下来,任劳任怨的赚钱干活,最终所有的东西都会落到二哥的手上。
想到大哥分出去以后过的那么的恣意,玉雪生想着,就算他无法和大哥一样,但是凭靠他双手劳作,想来养活自己和妻子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他这话落在玉老头的耳朵里就变了味,他怒气冲冲的问道:“你是不是想学你大哥那个逆子?翅膀硬了就想飞?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要是想分出去,我不会给你一分钱,这屋里的所有物件都不会分给你一丝。”
人家都说父母在不远行,可他家呢?大儿子靠不住,二儿子不靠谱,小儿子也是个不懂事的,他们老两口还在呢,这些逆子就个个都想丢下他这个累赘,独自去享福,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玉雪生沉默了片刻道:“随便吧,反正我已经决定了,爹不给就不给吧!”再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玉雪生才觉得是生不如死,他想象大哥一样,自己闯出了一片天地来,大哥不是会狩猎么?他也可以去学不是?总有一天他也能依靠自己的努力住上像大哥一样的房子。
“你个逆子!”玉老头被玉雪生气的破口大骂,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这些逆子也气死的,想着,玉老头更是觉得身上疼的要死。
“在你眼里除了雨生外,怕是谁都是逆子,阿生你先下去,等会儿娘来找你。”玉王氏从门外很是从容的走了进来,温柔的看着玉雪生道;“我和你爹聊聊,你去娘房间里等我。”
玉雪生想说这是他自己的事,不用娘操心,可看到玉王氏眼里那无波动的情绪时,他什么话都说不出,默默的转身离开。
看着玉雪生走远后,玉王氏才转向玉老头,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收了起来,“看你过的不好,我倒是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你……”玉老头瞪眼想说什么,可想到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他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阿辰不是你的骨肉,你如此对他,我无话可说,阿生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也要这么对他?你身为父亲,可有为自己的儿子们考虑过么?家里这么乱糟糟的一团,就是你所希望的?玉光耀,你就是这么打算的么?”玉王氏怒吼道,眼眶微微红了起来。
玉老头被玉王氏这么一说也有些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道:“那你告诉我,阿辰那个贱种到底是谁家的儿子?你当初为何要抱着他回来?他的父亲是不是你喜欢的人?你从前最爱看的就是阿辰,最疼爱的也是他,你知不知道我每次见你对别人的孩子比对自己的孩子上心,我心里有多难受?”
玉老头倒是没有怀疑过玉辰生时玉王氏的儿子,毕竟当年他们俩成亲的时候,玉王氏的手臂上可是还有守宫砂,所以玉辰生的父母另有其人,可那人是谁,二十多年了,玉王氏从来都没有吐露过半分。
玉王氏无奈道:“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家的儿子,当年我嫁给你时,就已经和你说好了,你永远都不能过问阿辰的身世,我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好,光耀,阿生和阿雨都是咱们的孩子,这些年,你拿着阿辰父母留给他的钱养着他们我从未说过什么,可阿生长大了,他想要为自己和妻子还有孩子们建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我能理解吗?他们从小就跟你亲,除了阿雨有什么事情都会来找我外,那两个有什么事情不都是去找你吗?”玉老头不满的嘟囔道:“我对阿生其实也不是不关心,只是那孩子沉默寡言,我捉摸不透他的性子。”
至于玉辰生?别人的孩子,他当然是不在乎。
在玉王氏房间里急的团团转的玉雪生,觉得玉王氏去找玉老头谈话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在这个家生活了十几年,他早就看明白了,家里的事情都是玉老头说的算,就像小时候玉老头说不给玉辰生银两去学堂读书,玉王氏就算是说破了天,都没有用,最后还是玉辰生自己给力,为自己争取到了免费学习的名额。
所以在玉王氏带着五十两银子回来的时候,玉雪生直接就张大了嘴巴,用很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玉王氏。
“走吧,你和林氏把自己的东西收一收去阿辰那里住段时间,等开春了,在买地建房子。”玉王氏慈爱的说道。
玉雪生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很是急切的问道:“娘,您究竟是怎么跟爹说的?爹怎么会同意给我这么多银子?”玉老头刚才可是说了,不会给他一个子,家里的物件也不会分给他一丝一毫,看他的神色不像是作假,怎么一下子画风就变了?
玉王氏摇摇头,失笑道:“你这孩子,你爹他不过是嘴硬心软,他是气你不打一声招呼就说要分出去住,你也知道你爹这人是最要面子了,你要是这么分出去不是打他脸么?他要是会同意就怪了。”
“那您是如何让他同意的?”玉雪生好奇道。
“娘不过是劝了几句,他就松口了,阿生,银子你可那好了,这是你以后全部的家当了,你和林氏以后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玉王氏叮嘱道。
母子两说了一会儿话后,玉雪生就离开了玉王氏的房间,脚步轻快的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衣物一些贵重物品去了。
玉王氏看着玉雪生走了,才打开了梳妆台最下面的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绑着红色丝带的玉坠子,磨磋着上面的云字,玉王氏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很快就从自己回忆里给抽离出来,把玉坠子放好后,玉王氏喊了玉雪生跟她一起去玉辰生的书房。
此时染染正在玉辰生家里,经过三天的休养,染染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脸颊上的冻伤虽然还没有好,但是看起来也不会那么吓人了。
染染手里拿着美食坊的账本,正在跟玉辰生一起算,在间隙时,玉辰生想起这一个月城里那些学子们讨论的对联,不由蹙眉问道:“染染,你那个对联可真是难倒了南江县的一众才子,现在你出现了,怕是,那些才子会来找你辩论了。”
想到有那么多人来找染染,玉辰生的脸色更臭了。
染染拿着毛笔不在意的道:“没事,那个对联本来就难,不过我是真的知道下联,不然也不会出这个对子。”她可不是胡乱说的,对不出来的话,她是不会拿出来的。
“你会就好,那些才子们才高气傲,怕是还会转头为难你。”玉辰生好心的建议道:“我这里有不少书,你要是喜欢可以拿走。”
染染摇摇头:“我过来看就行了,对了成叔最近忙活什么呢?我感觉这三天都没怎么看见他。”
说到此事,玉辰生手里的笔顿了顿,很是不解道:“阿木一死了,成叔最近在忙着解剖他呢!”
染染没有再问,只是点点头,继续开始写写画画,宣纸上很快就布满了各种阿拉伯数字和各种的方程式,两本账册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算完了,染染伸了伸懒腰站起来,饶有兴致的打量起玉辰生的书房。
这里摆放的书籍都是些中规中矩的书,完全没有醉香楼里的让她惊艳,不过染染也理解玉辰生作法,染染随手抽了一本杂记开始看了起来。
玉辰生倒是对染染刚才那涂涂改改的宣纸很是感兴趣,他自问他处理账本的能力已经算是极好的,可没想到染染的速度比他的还快。
看着纸上那似字非字的鬼画符,玉辰生的额头直接画下了三根黑线,就靠着这个就能把账册处理好?而且看染染做的标记,最后的结果看来是一致的。
“你这是自己自创的字符么?”玉辰生有些不解的问道,看着那歪歪扭扭像蚯蚓般的数字,总是感觉看着别扭。
“不是,我也是拾人牙慧而已。”染染摇摇头,忽然想到了方子琪,不由问道:“你可知方子琪在哪里?”
“怎么了?”玉辰生放下自己手里的账本,给染染和自己倒了茶水,还把放在远处的茶点给端了过来:“你怎么好端端的提起了她?”
在玉辰生眼里,方子琪已经被方家逐出了,她是死是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即便依附了韩子钰,后半辈子不过是在皇子府里的后院争斗。
“我先前不是说她可能是重生回来的么?我那天已经试探过了,也确定了,我是想见见她,问问她以后可会发生什么大事。”染染有些头疼的摸着额头道:“我总觉得那个方子琪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仇视,我也想问问她前世是不是也认识我。”
“她在半个月前跟着韩子钰去了京城,这辈子你只要不去京城,她想要对付你很难,就算咱们去了京城,她也没有时间找你麻烦。”玉辰生安抚道,韩子钰身边的女人可都不简单,那个方子琪就算能够博得韩子钰的欢心,想要在府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也是难得,特别是她只是一个落魄商贾之家的庶女,她的出身已经注定她这辈子也就在小妾的位子上打转。
玉辰生把方子琪和韩子钰相遇的事情说了一遍,染染微微叹了口气,她只是害怕自己今后是不是还把另一个时代的东西拿出来,所以想要找方子琪确认一下而已,既然她跟韩子钰在一起了,染染也就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两人又说起了别的趣事,这时,大门口突然传来了玉王氏的声音。
“阿辰!”
玉辰生放下手里的茶杯,走了出去,就看到玉王氏和玉雪生正从大门处走进来,玉辰生眉眼添了几分的笑意:“娘,三弟。”
把人迎进了客厅,亲手给他们倒了茶水后,玉辰生就闭口不言了。
玉王氏早就习惯了玉辰生的冷谈,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连忙把来意说了一遍,玉雪生有些羞愧的在一旁加了一句:“大哥,你放心,我就住个把月,等天气和暖了,就搬走。”
玉辰生露出一个笑容道:“没事,住多久都可以,三弟咱们是兄弟,你没必要这么拘谨。”
在隔壁竖着耳朵听墙角的染染,默默在心里吐槽:玉大叔和她一家人在一起时,明明就话很多,可是怎么跟玉家人在一起时,话就那么少?而且玉家人也只有有事情的时候才跑来找玉大叔,平日里没事,压根连走动都懒得。
“谢谢大哥。”玉雪生很是感激的说道。
玉辰生不在意又客套了几句,“靠厨房有三间房屋,你们到时候就住那里吧。”说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玉辰生的衣袖里突然抖出了一个玉坠子直接往地上掉去,就在快要着地时,被玉辰生一把抓住了上面的红色丝绸。
玉王氏随着玉辰生的动作往他手心看去,在看清那个玉坠子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