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上方安装的闭路监控器的摄相头,在那里摇来摇去,仿佛在说这画“不行,不行。”摄相头看到吴桐正坐在沙发上喝水,便朝着他,停止了摇摆。吴桐喝了口水,朝着摄相头招了招手,想这画人连看都不看,还会去偷?又注意到角落里摆着,一尊女人的裸体雕像。那雕像虽然雕了眼睛,却没有描画眼珠子,看上去很别扭,有眼无珠。对,评委会这帮王八蛋都是有眼无珠,吴桐愤恨地想。
直到这一日的展览结束,展厅快要关门的时候,吴桐才起身离开走廊,身后监控器的摄相头又开始摇摆起来。回到自己住的小旅馆,吴桐端起桌子上的冷茶喝了一口,然后又点上一根烟,合衣倒在床上,拉了两层被子在身上。刚到这儿的时候,本来住的是宾馆,但因为那天给郦丽买了电视机,钱不太够了,而自己的画又迟迟脱不了手,被逼的没办法,只好换到了小旅馆里。小旅馆里连个暖气都没有,吴桐被冻的总以为自己睡的其实是个冷藏室,自己又不需要保鲜,被搁在冷藏室里干嘛?实在冻的受不了了,他弹掉烟,吐出一口不知是烟是气的东西来,然后裹紧被子,把头埋到枕头下面,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虽然早,但出被卧却难,吴桐想等太阳晒进来的时候,再起来。可直到10点多了还不见阳光,便睁眼抬头望了望窗外。外头竟然下起了雪,怪不得这么冷,吴桐使劲裹了裹被子又睡去了。正睡时吴桐听见自己的手机有电话打来,想谁这么讨厌不让人睡觉,便不想理睬,但手机不考虑他的感受,响个不停。吴桐只好接起,一看是组委会打来的,难道画有人买了?吴桐激动地接起来。
“喂,我是吴桐。”
“吴桐,你的画被人以十万元的价格订购了,组委会收取1/10的中介金,还有9万元,快来领吧。”
“十万!我不是还没睡醒吧。”吴桐兴奋地把被子一脚踢开,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把头发梳了几下,赶紧奔展厅去了。去展厅的路上,吴桐又开始兴奋开了。这兴奋来得太足、太突然,需要分阶段来释放、来品味。张大千的画也不过十几万吧,自己一个无名小辈,画竟能卖到十万,太不可思议了。郦丽我们俩的努力没有白费,老婆我成功了,那个别扭想来可笑,我不该为了自己不顾你的感受。巨大的成功面前,吴桐变的宽容,变的明理。
接过那9万块钱的时候,吴桐又愤恨地想,这帮王八蛋,真他妈黑!一万块就给这样扣掉了。但他还是带着无比的喜悦与兴奋,踏上了归途。天要黑的时候,吴桐回到了家里。他的喜悦显然比雪的储量要大,在他喜悦还未释怀的时候,雪已经停了。下了火车,随着人流涌出车站以后,吴桐嘴里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气来,也许是释然、是兴奋吧。虽然想尽快地回去,但他却没有打的。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为什么不在路边散散步呢。云慢慢地散了,皎洁的月光投下来,和着灯光映着雪,照得这夜到处一片光明,包括夜空。走到这条街的尽头的时候,吴桐终于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他要先回画室去。
开门进去之后,郦丽高兴的扑过来,吴桐高兴地抱起她。“郦丽我的画被人以十万元的高价买走了,郦丽咱们俩的心血没有白费。”
“真的!”
“嗯。”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你的一幅画值十万,以后还会有第二幅、第三幅......哇!吴桐你成功了。”
“郦丽这成功也有你一半的功劳,谢谢你!”
“我不要谢谢,我要实际的东西,亲我一下吧?“
以前如果郦丽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吴桐是不会答应的,但今天他格外高兴,对郦丽也非常感激,爽快地在郦丽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吴桐,你看外面。”郦丽指指外面月光下铺天盖地的雪,“我想和你出去看雪。”
“好。”
雪已经停了,在月光下静静的躺着。卓依伟望着窗外,担心起英语老师来。今天已经劝了一天了,但仍止不住她的悲伤。何老师那样的善良美丽,他的丈夫怎么忍心这样对她呢?也不知道她现在心情好点了没有,叫她出来吧,在户外的美景里,她的心情也许会好起来。不过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出来。依伟给何处芸打了电话,叫她到广场里碰面,电话那头何处芸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依伟忙下了楼,骑上脚踏车,朝广场赶去。在雪地里骑脚踏车不知道什么感觉,还没体验过。不过没行多远,他就有了一次深刻地体验,车子在刚要拐出巷口的时候,重重地滑倒在地上,他从上面翻滚下来,啃了一脸的雪。
虽然中途摔了一跤,但他还是比何处芸早来。寒冷驱走了广场上的人影,只留下月光里的一片洁白。依伟极目四望的时候,看见何处芸从远处走了过来,越走越近。她戴了帽子,围了围巾,穿了羽绒衣,裹得暖暖的。
“带你兜风。”依伟拍拍车子后坐。
何处芸走到他跟前,伸手摸摸他额头,“没发烧啊?”虽然这样说,她还是两手抓住依伟的腰,坐到了车子上。看老师情绪好很多,依伟也挺高兴,用力蹬起车子,车子便提速绕着广场转开了圈。
“老师,在家干什么呢?”
“看卷子,明天上课要讲,所以得赶紧批出来,你这星期英语又有进步。”
“心情已经坏成那样,还要忙着工作?”虽然这么想,但依伟却没有说出来,只道:“这么辛苦啊?批完了没有,一会我去帮你吧。”
“我是心情不好才拼命工作的,这样可以淡忘掉伤痛吧。”
虽然蹬的费力,但依伟却乐此不疲,“何老师,到广场里吧。”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