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泉和冰儿多次在街头相遇,泉想打招呼,可又压抑住自己的激动的心情,转身离去。冰儿望着他的背影,想喊他,但又停止了。两人相见如同陌路。
可是,冰儿依然思念着泉,每天睡觉。她都会梦见泉,泉对她却很冷淡,把她当成攀附权贵的女人。冰儿想对他解释什么,可泉却不听她的,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转身离去。
其实,冰儿并非能心如止水,看到泉的痛苦,她也痛苦,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泉,终于有一天,冰儿在睡梦中喊出泉的名字来:“泉哥,你别这样,我爱你。”
冰儿一下惊醒了。只见和她一起的男士站在她的床边。“耿大哥,你怎么没有睡?”冰儿问。
“我正准备睡觉,见你在梦中叫着,就过来看看。”
“我在梦中叫着。”冰儿想了想,却想不起什么。
“你在叫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他就是那个记者。”
“我。”冰儿说不出话来。
耿大哥问:“他是你过去的男朋友吗?”
“对不起,耿大哥,我这次回上海来,一见到他,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虽然那时,我只是和他拍电影,但我真的爱上了他,要不是爸爸出事了,我和他也许。我知道,他不是我们的人,我不能和他产生感情,可是,他误解了我,把我当成攀附权贵的女人了。”冰儿很痛苦地说。
“冰儿,你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吗?在广州起义的时候,有一对年轻的革命者,为了工作化妆成夫妻,他们深爱着对方,可为了革命工作,他们把这感情埋在心里,直到后来,他们被敌人逮捕,在刑场上就要就义的时候,他们才公开了这份爱情,在敌人的刑场上举行了自己的婚礼。他们的感情真是感天地,泣鬼神呀。一个革命者连生命都可以放弃,难道还怕放弃爱情么?”
“耿大哥,我知道。”
耿大哥继续说着:“你的泉哥,我们了解过,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也是有热血的青年,当初,他们一家人为了不给日本人弹琴陪唱,离开北平流落到上海,很有民族气节。后来和你们一同拍进步电影,也受到了反动派的迫害。他对你的误解恰恰说明了他的正义,他怕你像他的妹妹一样堕落。可他对我们的工作造成了一些麻烦。这也不怪他,因为他不了解我们。”
“那我们可不可以帮助他进步呢?”
“我不否认他会走上革命道路,可还要时机,现在还不行,况且他的妹妹和朋友都不利于我们和他接触。现在的斗争是很复杂的,稍不谨慎会给革命工作造成损失,也会伤害他呀。”
冰儿点点头。
“你一定要注意,不要感情用事。”耿大哥告诫冰儿。
冰儿点头说:“耿大哥,我记住了。”
原来,冰儿此次回上海是带着秘密任务回来的,她和姓耿的男子是假扮夫妻,是为了更好的掩护工作。她以为已经割断了与上海的所有联系,却没有想到遇到了泉。她其实是一直深深地爱着泉的,可是,她知道她的责任,她也知道,她和泉走的不是一条路,他们不可能成为夫妻。
冰凝又回到大上海歌舞厅唱歌了,不过,她现在唱歌是为了玩票,也就是唱着开心。她和许多有钱的太太一样,有排解不掉的寂寞,她又有些清高,不喜欢打麻将,因此,她又开始唱歌了,警备司令并不反对,许多时候还陪她去唱歌。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冰凝,许多达官贵人都要给她捧场。她捧着鲜花,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俗气与富贵。
冰儿也穿梭于上海各大娱乐场所之间,尤其是各大歌舞厅,那里经常举行豪华的舞会。上海各界政要和军政官员都经常在那里出现,同时,也少不了日蒋汪三方面的官员,当然也少不了间谍和特务在里边。不过,到了那种场合都是参加舞会的宾客,个个衣冠楚楚地,有的在跳舞,有的坐在一边边喝酒,边谈论着什么。女宾们都穿得十分艳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冰儿也在其中,她也穿得花枝招展,化着浓妆,与一位男士谈着什么。此时,她的身份是某商界名流的太太。那男士有些喝多了,他把嘴凑到冰儿面前,冰儿避开他的嘴。但冰儿做得很巧妙,没有让那男士察觉。冰儿与男士跳着舞。男士对她说着什么,冰儿若有所思。那男士正是汪政府的重要官员。冰儿从他那里搞到了重要的情报。
冰儿的身份经常变化,夜晚是一位富家太太,白天一会儿是一位女学生,一会儿又成纺织女工,一会儿又成了卖花姑娘。自从泉没有找她后,她的工作顺利多了,她收集到大量情报。
回到家,她又与老耿一同研究。
冰儿告诉老耿,“从种种迹象表明,代主任在过去就与日本人勾结起来了,而现在,他变本加厉地加快了步伐,与日寇频繁接触。和汪精卫没有什么两样。”
老耿很生气地说:“这条毒蛇,他表面装着很进步,很抗日的样子,结果是这样。”
“我有一个想法,我想去大上海歌舞厅专门找到代主任,与他接触,再去摸摸底。”冰儿说。
老耿不同意,“不行,那样太危险了,那里的环境很复杂。”
“反正泉哥已经知道我是冰儿,我想其他人也会很快知道的,现在我干脆露出我的真实身份,我就是大上海过去的大明星冰儿。”
“什么,你想用你的真实身份,那更不行,因为过去你和你的父亲林导演一同被捕了,敌人利用你放长线钓大鱼,虽然什么也没有钓到,但也不排除危险的。”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呀,要搞到重要的情报,我必须这样。再说,当时,我父亲保护了我。还有老王也掩护了我,敌人知道我与林导演没有联系。耿大哥,你放心吧。”
“还是请示上级吧,因为我们必须保护每一个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