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特委没有告诉他们,上海滩著名女作家也是特委的关露策反汪政府要员的事,因为那事有关绝密,而且关露还在上海,也被误认为汉奸。如果这事让人知道得太多,会对关小姐不利。
泉也汇报了他见到表妹的情况,特委要他注意他的表妹。
泉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这事,连小龙和陈雪都没有告诉,因为这是纪律。他也没有对他们说看到自己表妹的事,他想还是暂时保密好。
泉和老周又几次到了特委,接受训练,尤其是催眠训练,那训练让他几乎吐了,每次都让他虚脱一般,不过,他还是硬挺下来了。
毅的舅舅回到上海了,原来,香港被日本人占领了,生意不那么好做,因此,他决定回来,把他的公司和外甥的公司合并起来,两甥舅一块儿干。毅好久没有见舅舅了,他很高兴,于是,开着车带舅舅在大上海兜风。
毅的舅舅表扬毅把公司弄得还不错,又问他的哥们泉子的情况。
舅舅提到泉,毅陷入伤感之中。他不好对舅舅说他们之间的裂痕,于是告诉舅舅,泉离开上海了。警备司令不放过他,为了他妹妹的事,警备司令的手下把他打成重伤,要不是他和小龙救了泉,泉就没命了,伤好后,泉带着小龙离开上海,他们就没有联系了。
毅很伤感,因为朋友就在上海,可是他们之间却产生裂痕,泉不信任他,也不信任他的手下,其实不信任他就是不信任他的手下,怪不得泉不肯告诉他实话,开始他还觉得是纪律,可后来,他才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泉隐瞒着他,怕他暴露泉。
舅舅并不理解毅的心事,安慰毅。其实,在毅的舅舅心中,泉还真是个好青年,不过,朋友也就是那么回事,旧的去,新的来,他让毅也别伤感,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呀。
毅的舅舅回到公司第二天就开始查账,他查出了几笔大型开支,觉得有问题,找来手下,手下却汇报不出所以然,他问了半天,才知道是老板不让他们说。
他马上找来毅,问毅:“你是不是跟共产党来往,还帮他们搞枪枝弹药?”
“舅舅,你说什么呀?”毅先不承认,“如果我和那边有染,我这生意还能做吗,早进去了。”
“行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毅的舅舅猜出是泉子,只有泉才能让毅做这些事,别人是支使不动毅的,“泉子是不是那边的人?是不是他支使你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和泉子联系过。他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当初,我为什么反对你和泉子交往,并不是因为他贫穷,你舅舅不是那样的人?贫穷又怎么啦,谁生来就富裕呀,你的外公也是从乡下到上海来闯世界的,也是一贫如洗。我不是嫌贫爱富的人。我早就看出,泉子不是安分的人,他很危险。”
毅却不听舅舅的,“你说得到好听,你当初不是让我娶张茉莉小姐吗?你还不是把我当成你实现政治联姻的工具。”
舅舅不以为然,“有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去利用,你的父亲不就是利用我们家发财的吗?我也不想说过去的事,我只想告诉你,泉子是个危险的人,现在果然如此,他害了你,要是让日本人和七十六号知道了,你就完了。”
舅舅将手杖在地上敲着。
“对了,新来的手下是怎么回事,那个叫路青的男人,张老板的表哥。有人看见他在世纪桥边和一个人很神秘地做什么?是很神秘的。”舅舅又问。
“舅舅,原来是你派人跟踪他的?”毅才知道,是舅舅派人跟踪泉和路青的。
“什么叫跟踪,你公司进人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舅舅,这公司是不是我的?我难道连进员工都得通过你?路青是我招收的,他做的事也是通过我的。”毅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你糊涂。”
“路青是到上海来讨生活的,他做事很踏实,我也很信任他,也让他帮我办事。”
“你把他辞了。”毅为老周说话,更让他舅舅生气了。
毅的舅舅打听到毅与瀚墨轩字画店的张老板有来往,而且张老板还送他画时,断定张老板有问题,他也不管张老板是不是泉,立刻去找张老板。
毅的舅舅找到张老板时,张老板正在卖画,看到他迎了上去打招呼,并问他要买什么画,毅的舅舅直接告诉泉,他想找泉来谈谈。于是,泉让赵子南看着店,他带毅的舅舅到会客厅坐坐,并让林玉泡上茶。
“我是郑毅的舅舅,怎么样?还记得我吧。”毅的舅舅问泉。
“是鑫华公司郑老板的舅舅呀,失敬,失敬。”泉笑着说。
毅的舅舅最讨厌这些虚假的寒喧,明明大家都认识,还要装成不认识样,没想到泉去了那边连朋友都不认了,可是那个傻小子还为泉包庇着。
“哦,想不到,两年功夫,你真的混成老板了,连场面上的话都会说了。”毅的舅舅讽刺到。
“老先生说笑了,不过,我真的是混成老板的,这年月谁不是在混呀,做点小本生意,不值得一提,糊口罢了。”泉当然认识毅的舅舅,可是他摸不清楚毅的舅舅回上海来干什么,而且到他店里来干什么,他只好装出没有听出毅的舅舅话中的话。。
“你别装了,你就是毅的哥们泉子。”毅的舅舅单刀直入。
“什么泉子呀,虎跑泉,还是二泉呀。”泉依然不承认自己过去的名字,笑着说。
“我一眼就认出你了,怎么,不弹钢琴了,你这音乐学院的高材生。”这话又像重磅炸弹炸了下来。
“您说什么呀,什么钢琴,什么音乐学院,天啦,我都糊涂了,我从来没有弹过钢琴,我是卖字画的。”泉虽然还说着硬话,但明显有些招架不住了。他想,舅舅这张王牌得亮出来了。
“泉子,你不用瞒我,我是谁,这老上海有什么事瞒得了我。我找你不是为了别的,你干什么?我不管,我只是求你,放过我的外甥毅。”毅的舅舅说到。
泉放心了,“我真听不懂您说什么了?我和郑毅老板又没有什么交往,我也从来没有抢过他的生意,也抢不了,谈得上什么放不放过他呢?”
“好吧,你不承认你是泉子,还给我装糊涂。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反对你和他交往吗?就因为你是一个危险分子,我说过,你做什么我不管,可是,你要是影响了我的外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想尝尝监狱的滋味吗?要不是看到你上次救过我的外甥,帮他戒毒,我根本用不着说这些。”
毅的舅舅站起来:告辞。
“我送你。”
毅的舅舅扔了一句:“不送。”
毅的舅舅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