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和毅几乎没有什么来往,泉有些痛苦,他不愿意失去这位朋友。不过,他也想过,天下有不散的筵席,朋友也有分手的时候,再想自己从事的工作很危险,想到毅的舅舅过去说过的话,他也不愿意连累毅,因此便放下这段友情。
他告诉了老周,还让老周辞职,可老周却说,毅对他并没有怎么样。如果辞职反而让毅和他手下生疑,还是不辞职好。
老周也发现有好几次他走在路上,都有人在跟踪。那天,他依然发现了跟踪他的人,老周想了想,他加快步子,那人也加快了步子,他放慢步子,那人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他闪进一个小巷里,那人跟了上来。他一个扫荡腿将那人拌倒。
老周按住那人,问:“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说:“我不能说。”
老周用了下力,那人叫起来。
“不许叫,快说。”老周底声喝到。
“是老板。”那人说。
老周有些发愣,他把那人拉起来,仔细一看,果然是他上次在毅的公司中遇到的那个人。
老周放开那人,问:“你跟着我干什么?以为我真的是贼呀。行了,快走吧”
那人想说什么。老周没有让他说,放了他。
老周沉思了一下,他走回公司,走进毅的办公室。
毅问:“有事吗?”
“老板,我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了,怕我在大上海迷路,专门派人来保护我。”老周说。
毅很奇怪,“保护?”毅很奇怪,他没有派人呀,这是怎么回事呢?
老周没有让他说下去,而是告诉毅,“现在我对上海街头很熟悉了,不用了。”说完,走出门。
毅找来手下,知道真的有人在跟踪老周很生气,把跟踪老周的人喊过来训斥了一顿,他没有想到有人会去跟踪张老板的表哥,怪不得泉不高兴,原来真有手下不听他的。
阿贵的手下过来,“老板,是我派他们去的。”
“你,你是什么意思?”
“老板,我早就对你说过,招收员工的时候一定要仔细查查,别把危险分子招进来,可你却不听。”
毅很反感地问:“有你这样对老板说话的吗?”
阿贵说:“老板,我是为你好。我早就看出那小子不地道,阿昌告诉我说,那天他看见这小子在他们这里转悠,差点把那小子当贼拿下了,所以我才派人跟踪的。”
“路青转悠的事,我也知道,乡下人没有见过世面,也是难免的,他又没怎么。”
阿贵又拿出毅的舅舅这个招牌来说话,说:“老爷走的时候就说过,要你小心,不要和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毅发火了,“你是在教训我,出去。告诉你,他做的事是经过我同意的,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们跟踪他,小心。”
正说着,电话铃响起,一个人接起电话。
毅问:“谁的电话?”
接电话的捂住电话筒说:“是乔本先生打来的,找老板。”
“就说我不在。”
接电话的点头说:“我们老板不在。”
“老板,这不好吧,日本人在上海势力大得很,我们得罪不起呀,过去,我们靠英国,可谁知,英国让德国弄得狼狈不堪,现在靠美国,可美国喜欢坐山观虎斗呀。”阿贵对毅说。
毅说了一句,“多嘴。”
阿贵不说什么了。
毅让手下出去,让他静一静。手下没有动。毅发火了,手下离开办公室,一个手下把门关上。
毅让手下出去,让他静一静。手下没有动。毅发火了,手下离开办公室,一个手下把门关上。
毅闭目沉思。他想起了许多,也想起这一年多他做的事情。
最初,他为了夺回冰凝加入了一个帮派,他知道那是黑社会组织,在过去,他是不愿意与他们为伍的,舅舅也不愿意,舅舅也让他别和那样的人伙,怕他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可后来,那帮派产生内讧,头目被杀死了,他一跃成了老大,接管了那个帮派,一方面,他经营舅舅的公司,另一方面发展他的势力。
在上海要立足,不依靠一点势力是不行的,许多黑帮投靠了日本,他对朋友有过承诺,当然不可能,尽管日本人多次拉笼他,可他都没有动心。
他的公司与与许多英美公司有生意来往,和英国方面几乎都是他父亲打下的基础,而与美国方面的关系却是他自己结上的。
更有趣的是,有一位美国商人也喜欢钢琴,他们用钢琴结下了缘。他知道,他那钢琴和泉是没有办法比的,可泉离开上海去了那边。
泉所提醒的,他也清楚,甚至比泉还清楚黑社会的内幕,也知道他的手下觊觎着他的地位,还有人想报复他,可他什么都没有怕。
其实,在泉回上海之前,他就已经帮助过新四军买枪支弹药了。不过,这与泉没有关系,他后来也没有告诉泉。
他那样做并不是赞同泉选择的道路,也许那道路是对的,可他却不能走。他并不是出于正义才帮助新四军的,他只是当做一笔生意,一笔危险的有刺激性的生意,他也是喜欢有刺激的事情。
他一直觉得泉并没有退出新四军,还在为新四军做事,还在走那条危险的路,他能够理解泉对他保密,他不追问泉。可是,泉对他手下的不信任却让他伤感,朋友可以政见不同,但信任却是最基本的底线。
有时,他也觉得他在玩火,阿贵曾经暗示过,日本人是不好惹的呀。让他与日本人合作,反正合作的伙伴越多越好,免得万一英美失利,他们找不到靠山。
他拒绝了。可是和共产党交往,舅舅说过,他那朋友早晚会毁了他。而泉呢,却不信任他,而是利用他帮他们做事,现在想摆脱他了,就说这些话。
他也不怪泉,想想泉到那边被抓起来的事,就是因为他的妹妹和做了黑社会的他。妹妹是没有办法摆脱了,那是血缘亲情,可朋友就不一定了,为了能够进步,泉要摆脱他也是正常的。
他想到泉说过的话,血腥之路,这中国大地上那没有血腥,早就有无数中国人的血洒在路上了,也许,还会加上他的朋友泉的血,许多志士仁人的血将洒在这片土地,就更加为难,他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