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当常宇从床上爬起来时,两眼呆滞。
一天,整整一天。常宇在梦中上了整整一天的课。然而这并不是最要命的。当他醒来时,一摞笔记本端端正正的摆在他的床边。封皮,样式跟梦中的一模一样。
我靠老天爷你不是玩真的吧!?
常宇战战兢兢的打开笔记本,两眼一番,差点晕厥过去。笔记本第一页端端正正的写着八个楷体大字。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署名是白鹤道人。
常宇一想到白鹤道人那个暴力教学法就浑身不寒而栗。说真的,丝毫不会武功的他真的不确定能否在那个老道的白鹤亮翅下活下来。如果梦中的那一脚是真的,常宇估计自己的头骨绝对不会比桌子坚硬多少。如果在梦中被那个牛鼻子弄死了现实中的自己会不会也跟着嗝屁。若真的如此,那老道估计就跟曹操是一个门派出来的——都好梦中杀人。
总之,先想办法把笔记糊弄上吧。
常宇在这边对着笔记本挠头不提。山洞外面有个麻烦却不知不觉的盯上了他。
田家也算是个大家族。到这辈一共分了三房。田通是长房,他的两个弟弟是二房和三房。平时三家相互往来不过也是点头之交。勾心斗角算不上但绝对不能说是亲善。
这三房家主田迈到现在一共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家都知道,那个年月重男轻女,养儿防老以续香火是每个大老爷们毕生的目标。田迈一共纳了一妻两妾,然而这三个娘们都不争气,挨个给他生了个闺女。后来他跟一个粗使的丫鬟发生了关系,没想到别看这丫鬟粗手粗脚,却是个能生养的。一发中靶直接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田成。田迈这才松了口气,觉得对得起列祖列宗。
这个儿子得来不易田迈自然是倍加珍惜。不过老百姓有那么一句俗话叫“慈母多败儿”。这话把锅全扣女同胞的脑袋上实在有失公允。实际上只要是长辈溺爱过度毫无节制,家里肯定出败家子儿。自田成出生之后,我们的田迈田三老爷就自觉的把自己的地位降低了一等,把这个小祖宗排在了首位,如果不是觉得太不吉利真恨不得把他供起来。田迈的三个夫人自然心有怨言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躲在屋里暗自哀怨,三对母女为此没少掉眼泪。那个粗使丫鬟倒是性格忠厚没闹出什么母凭子贵闹得后院鸡犬不宁的幺蛾子。但总归是出身太差,在整个三房食物链理处于最后一环——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
就这样田成一天天的长大自然成了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纨绔少爷。平时欺男霸女的恶行没少做。无奈他爹宠着,天大的篓子都是田迈担着。周围的十里八乡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私下里编歌骂他,说:“迈老爷,卖老爷。生个儿子卖老爹。”
这个田成出了脾气之外没什么事情能高人一等,但他自己却自我感觉良好。只觉得老子呆在这个穷乡僻壤简直是暴殄天物。什么五大家族,什么刘王赵穆齐,什么府山寺派谷。都是吹的厉害,即便是真有本事,也是他们祖宗传下来的武功厉害,如果让他田大少爷学去。五大家的那些高手都得叫爷爷。
这田大少爷平时就跟一些狐朋狗友结伴而行,整天花天酒地吹牛打屁。日子过的倒是逍遥自在,没钱了就问老爹要。然而田家虽然是大族,但这三房却没多少余粮,田迈年轻时比他儿子好不到哪去。只不过他父亲田老爷子管的严所以没闯出什么大货。田老爷子死后田迈也都三十多了,自然收敛了不少。但自小就吃不了苦的他自然也没什么手艺。只能靠收租子和长房每月下发的例钱过日子,因此也就阔绰不到哪去。但这田成却越来月大手大脚,花钱直如流水一般。时间长了就连田迈都直呼吃不消。无奈真心宠爱这个儿子,自己苦也不能苦了儿子,所以如果谁看到田成少爷衣衫光线而田家三房其他人却各个一身补丁大家千万别奇怪。都是爱。
然而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就在最近这几天,这田成终于捅了大篓子。
捅娄子的过程非常简单,大家一听就能明白——田成染上了赌瘾。这点全赖田成的那几个哥们照顾有加。知道这货好面子,不禁吹捧。开始只不过是一文两文的小钱,让田成赢两把。等筹码越来越大田成基本就输多赢少。赌徒心态也是奇怪,越输越想捞本,尤其是田成这种自命不凡的。几个朋友跟赌场老板合起来做扣,几个月下来田成的赌债就是一笔天文数字。赌场老板也不怕田成赖账,一是敢开赌坊的或多或少都有点背景。二是田家家训第四条明晃晃的就写着禁赌。这事捅出来田迈裤子脱了都兜不住。
为此田成人生首次发了愁。好在他没蠢到家,知道这事不能告诉父亲,否则他老子肯定得晕厥过去不可。但这钱有不能不还,否则早晚还得被家人里人知道。田成有生以来首次埋怨起了立这个家训的田家祖宗,闲着没事禁什么赌。
馊人肯定出馊主意,这是用脚后跟都能猜到的事情。田成这天正坐在院子里发愁,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一碟花生米和一壶酒。田成一颗花生就一口酒,喝的好不郁闷。
这时,一个瘦骨嶙峋的手拍了拍田成的肩膀,田成回头一看,是常跟他一起胡混的何权。
“我说,田大少怎么自己蹲这喝闷酒啊。”何权笑着问道,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田成没好气的一把夺过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说道:“还不是胡老八那点破事?”接着又低声咕哝了一句:“不就是点破银子么。”
何权耳朵倒是灵的很,田成嘀咕的这一句恰好被他听到,何权笑了笑,说:“我的田大少,三千两,真金白银。皇帝都得合计合计的数目啊。也就是您这富可敌国的田家不当回事了。”
“富可敌国?”田成歪着头一声嗤笑。说道:“田家有钱不假,不过有钱的都在大房。那田通又是个铁公鸡的性子。钱再多有屁用。”
“大老爷不至于吧,前几天穆家三少不是来求剑,大老爷不也是答应了么?”
“那是穆家,穆家要,谁敢不给啊?”田成突然抬高了调门,把酒壶往桌子上狠狠一顿。接着他有把头凑到何权身前,低声说道:“更何况,给穆家三公子的剑,居然是用土做的。”
“啊?”何权愕然,一脸不相信:“怎么可能。田大少你可别欺负我们乡下人见识少。这穆家三少是什么人,大老爷能这么对待人家?”
“再怎么着,他穆清雄也是田家的姑爷,他的俩崽子有一半是田家的血,田通就是不给好剑,穆清雄还能撕破脸不成?”
“啧啧啧啧。”何权砸着嘴,说道:“这田大老爷办事可就不厚道了。那老胡那钱不白瞎了?”
“可不是,我那伯父,怎么可能为这点事把大把的银子交出去?”田成似乎来了精神,赶紧说道。
谁料何权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说:“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文书上课签着你田大少的大名呢,我这就跟老胡去找大老爷去。这天下总得有个说理的地方。”
“唉,别别别别别。”田成连忙拉住作势要走的何权,说道:“老何你急什么,我田成说过不还钱了么?”
“那你说怎么办?哥几个可等着你田大少的钱下锅呢。你总不能让哥几个喝西北风吧。”
“唉我说你们急什么,去去三千两能难得到我?”
“哦?”何权来了兴趣,问道:“田大少有办法从你那伯父手里讨到银子?”
田成摇了摇头,说:“我自打一开始就没想从他那里走。唉,你过来。”田成挥了挥手,示意何权走近点。
何权走上前来,把耳朵凑到田成的近前,只听田成低声说道:“田家的大半家产,都在谷里的库中,那全是各种珍稀的材料,随便捡一块都够一般家人一辈子吃喝不愁。正好他田通犯糊涂,让哥外形小子当了司库。就我了解,那家伙就是个榆木脑袋的乡巴佬。吓一吓他估计就能老老实实的听我摆布,我现在正在等个好时机,好去库里拿东西。”
何权听罢,重重的拍了拍大腿,说道:“哎呀,这破地方我就服你田大少。咱什么时候去办?”说着,何权摆了个数钱的手势。
田成看着何权,眼神游移不定,旋即咬牙道:“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