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和王昭合抱在一起,相濡以沫的哭诉着,猛见月牙来了,两人这才惶急分开了身。
王昭合羞得忙不迭转过身去擦泪水。刘病已不禁涨红脸生气的问:“碎丫头,你不在前面跑这里干什么?”问着,也忙擦抹了一把泪痕。
月牙惊疑不定的望望视他俩,就忙走去王昭合身边,低声问:“姐姐,大哥哥这样老实的人也欺负你呀?”
“你别浑说,我怎么会欺负你姐姐了?”刘病已脑笑的忙说。
“那姐姐怎么哭了?”月牙回过头瞪眼问。
“没事没事,我只是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是你大哥哥在劝慰我呢!”王昭合忙勉强笑了说,这才拉起她手问,“你刚才说宫里来人了,是来接你大哥哥回宫的吗?”
“不是来接大哥哥的,”月牙就又心急了说,“宫里的大监来,说是皇上病了,要接爷爷进宫呢!”
“宫里不是有那么多御医吗,他们来接王爷爷干什么?”刘病已诧异的问。
“宫里的御医虽多,却不及爷爷医术好,他们当然要接爷爷去了!”月牙得意的说。
“碎丫头你还高兴,王爷爷走了你们这医馆怎么办?”刘病已说着,就急着要去前堂见大监。
“皇曾孙哥哥,”王昭合惶急一把拉住他说,“你别去前堂了,还是让我去看看吧!”说着,手拉月牙就要去前堂医馆。
“昭儿,”刘病已忙拦住她说,“你别去大监面前上诉了,这不但没用,反倒让人知道你的下落了!”
“放心吧,我不会向他上诉的。”王昭合不禁苦笑了说。
“那你去见大监干什么?”
“我只是去应付他,我怕他看到你在这里,对你不好呢!”
“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呀?”刘病已失笑了说,“这个你就放心吧,其实我在掖庭里,除了掖庭令张伯伯对我好,就只有这位大监戴公公对我好了。”
“是吗,”王昭合欣喜的问,“这位大监可是常侍皇上身边的人呢!”不禁又疑意的问,“听说皇上对你也不怎样,这位大监怎么就对你好了?”
“昭儿你不知道,戴大监原也是先帝的常侍大监。当年我在郡邸狱时,先帝要杀我,就是这位戴大监向先帝求情,才让先帝改变了主意的。”刘病已心存感激的说。
“那这位大监定是一位仁德高厚的长者了,咱们快去给他请安吧!”王昭合说着,就要拉他去拜见那位大恩大德的戴大监,一时间连她自己的身份都分不清了,还以为她是刘病已的未婚妻了。
“你还是别去了吧?”刘病已为难的说,却不敢说出“你去了反倒让他起疑心的话”
王昭合一时也就醒悟了,不觉绯红了脸,却迟疑的说:“只是,月牙既然能来叫我,想必王爷爷已经将我的事对他讲说了,就算没对他讲明我的家事,也一定对他讲说了有我这个人在这里,我若这时不去见他,反倒让他起疑心呢!”
“就是就是,”月牙忙说,“刚才爷爷还让我唤姐姐快去前堂,说是有话要叮嘱姐姐呢!”
“那,就一同去吧!”刘病已听月牙这样说了,只好手拉着王昭合去前堂医馆。
王昭合没第三者在场,还能由着他拉着手亲热说话,眼下有了月牙在场,她就羞得脸红心跳了,忙暗中抽出了手。
刘病已刚才在悲喜之中,情不自禁的搂抱安慰了她,倒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不雅,这时被她羞红脸抽出了手,这才醒悟了自己的失态,不觉涨得脸通红,心中就一阵激动的跳起来,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了。
“看你两个,刚才还亲热的搂抱一起哩,这会儿倒害羞的连手都不敢拉了?”月牙小小年纪倒是开放,这时见他俩都羞了,就憋不住艳红脸蛋笑咯咯说。
王昭合一霎时更羞了。刘病已不禁脑笑的骂:“碎丫头,还不快去前堂,只管在这里傻笑什么呀?”
月牙向他扮鬼脸一下,转身笑咯咯跑去了!刚跑出三五步,忽想起来忙又顿住脚步,回头就喊:“你们可快些来呀,别耽搁久了!”这才又飞快的跑去了。
两个人见月牙走了,这才不禁相觑笑了。王昭合一时间脸蛋更红了,心儿一阵“砰砰”的狂跳起来,见刘病已又来牵手,她本能的缩回手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把手给了他,就低头红脸窃笑着,跟他去了前堂医馆。
医馆里,大监戴长乐正与王济仁商议着什么,见刘病已和一位眉清目秀,身姿窈窕的少女走进来,就不禁诧异的望视他俩,慈和的笑问:“皇曾孙也在这里。这姑娘好相貌,是谁家的姑娘了?”
戴长乐自幼入宫,至今已经是六十三岁高龄了,他武艺高强,曾经是绣衣卫指挥副使,后来被宠爱武士的武帝拔跃为总管大监、中书令给事中。虽然戴长乐为人一向谨慎圆滑,却不失仁义,曾经在当年武帝降旨“无论轻重,尽诛长安狱中囚徒”之时,间接协助廷尉丙吉与谒者令郭禳,救助过刘病已逃脱一场死劫。因此,他直到现在都对刘病已有着一种怜惜之情,只是他身为两朝大监总管、中书令给事中,深知刘病已的身份“特殊”,是当今皇帝与朝廷最忌讳的一块心病,所以才不敢在宫中与刘病已太过亲近。
“病已见过戴总管!”刘病已这时忙向他插掌躬揖说,见他只顾上下打量着王昭合,就忙又介绍说,“这位小姐是王爷爷的远房亲戚,因为家中遭了变故,才来京城投奔王爷爷的。”
“民女拜见戴大人!”王昭合忙上前屈身行礼说。
“快起来,快起来!”戴长乐笑呵呵说,不禁又上下端详了王昭合一会,不觉点头笑说,“不错不错,是位有福相的好姑娘,可惜眼下龙体违和,不然带姑娘进宫去,不日就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说着,随不再注意王昭合了,回头对刘病已慈怜说,“天冷了,出门多穿些衣服,可别受了风寒,知道吗?”
“多谢戴总管垂爱,病已知道了。”刘病已谦恭的说,这才问,“戴总管这是要领王爷爷进宫吗?”
“近来皇上龙体欠安,久治不愈,宫中御医下方施药,意见不合,所以就请王医者进宫一趟,斟酌斟酌一个良方。”戴长乐说着,不禁摇头叹息了一声。见王济仁向王昭合交代好了善后事宜,他这才让小黄门搀扶王济仁出医馆,上宫车向皇宫去了。
刘病已送戴长乐他们走后,就高兴的拉王昭合回到医馆,对月牙喊说:“关门关门!”
“关门干什么?”月牙忙问。
“傻丫头,王爷爷都走了,不关门歇业,难道你会给人看病吗?”刘病已说。
“爷爷临走时,不是让姐姐代他给人看病了吗?”月牙问。
“你姐姐才学医了几天,这要万一医死了人咋办?你不见前日尚德门一家医馆医死了人,不但被家属砸了医馆,还被告到了京兆衙门去了吗?”刘病已生气的说。
“你浑说什么呀?”王昭合笑嗔,“我是那种见了钱,不懂装懂误人性命的人吗?王爷爷临走时都能放心将医馆交给我,你倒不放心我,还咒我会医死人了?”
“你别误会我呀!”刘病已慌忙分辨说,“王爷爷这里的病人多,一般头疼脑热的病人不愿久等,就都去了别的医馆,剩下的这些病人可都是疑难杂症,我是怕你万一拿摸不准,有个一差二错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好了好了,你就放心吧!”王昭合红脸笑说,“我能治的病会治,不能治的病是万不敢勉强的。”
正这时,门外就进来了张媚儿,不禁审视王昭合一会,就诧异问刘病已:“她是谁,你怎么和她在一起了?”
“媚儿不得无礼。”刘病已忙低声说,“这是王爷爷的亲戚昭儿姑娘。”说着,忙向王昭合歉意一笑说,“这位就是掖庭令张伯伯的女儿张媚儿,昭儿妹妹别见怪,她就是这样直率爽口的心性。”
王昭合也听月牙讲说了刘病已和张媚儿的事,就忙上前与张媚儿见礼,含笑说:“张小姐来了,快请坐用茶吧。”说着,见张媚儿冷淡不理她,她就宽容一笑,忙亲自给张媚儿沏茶去了。
张媚儿冷眼打量着王昭合窈窕曼妙的背影,由不得一阵冷笑了问刘病已:“难怪我这些日子连你的人影都看不到了,原来你是有了昭儿妹妹,都直呼我是张媚儿了?”
“张小姐你误会了,大哥哥和我姐姐,”月牙话没说完,张媚儿羞怒呵斥:“你住口,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媚儿!”刘病已生气的说。
“你也住口!”张媚儿猛地回头羞恨的呵斥,一霎时屈气的泪水都下来了,突然甩手一下,转身奔出医馆去了。
“媚儿!”刘病已忙喊叫着追出门口,眼见她头也不回的跑去了,他不禁恼羞的跺足一下,转身又回了医馆。
“你回来干什么,快去追她呀!”王昭合慌忙说。
“你别担心,她就是这毛躁脾气,一会儿就好了。”刘病已只好强出笑脸说,“她刚才无理取闹的事,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明日我一定让她来向你道歉。”
“行了行了,你别安慰我了,还是快去安抚她吧,可别让她闹得连掖庭令大人也知道了。”王昭合说着,就推他出医馆。
“昭儿你听我说,”刘病已被她推得边走边说,“你是不知道她的性情,她平常与我再怎么闹,都不会告诉张伯伯的。”
“越是这样,越说明她心里很在乎你呀!”王昭合这时唯恐横生枝节,心急的说,“你再不赶快去追她,我以后也不敢再见你了!”
“昭儿你别误会呀!”刘病已听她说出“很在乎你”的话,就心急的分辨说,“我和媚儿从小一起长大,只是兄妹关系,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昭合不觉怔住一下,她先前随口说的话,并没想到这一层,这时被他一提醒,反倒羞红了脸笑嗔:“谁管你们是不是兄妹了,你这时给我赶快去追她是正经!”说着,埋头羞笑着,用力推他出了医馆。
“她这时正在气头上,我去了反倒不好,要不,我明日劝她来医馆与你做好姐妹吧?”刘病已忙说。
“快走快走,再不走我真的生气了!”王昭合佯作沉下脸说。
“行行,我走我走!”刘病已无奈的红脸笑说,只好转身追赶张媚儿去了。
王昭合见他急匆匆的跑去了,这才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又想起他刚才情急分辨的话,由不得一阵脸红耳热,心儿又一阵“砰砰砰砰”的跳起来。
“姐姐,大哥哥很喜欢你哩!”月牙笑嘻嘻低声说。
“别胡说!”王昭合笑嗔,忙转身低头回医馆去了。